有一些梦不敢做,有一些人不愿想

 

很多时候故事的开始其实就早已猜到了结局,日后的折腾也不过是为了拖延离别的日期~ ​​​​...



小七说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有一些人和事,真的和努不努力没关系。

当一个人忽略你时,即便你把心给掏出来也不过是打扰。

最尴尬的莫过于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伤害你的不是对方的绝情,而是你心存幻想的坚持。

我陪你走过的路,又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不管怎样,愿你白天有说有笑,都要自己看上去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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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


琅川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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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玉和应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束玉还是只没有名字的小狐狸。束玉这个名字还是应吉给她取的。

应吉是紫微宫的应吉道长,是个刚入门的毛头小伙,对于师兄弟们都有灵兽,唯独他没有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直到他在紫微山下的玄机坡望见束玉这只毛茸茸,红艳艳的小灵狐,他圆满了。

苦求再三,束玉不理他,兀自把头插在肚皮底下睡大觉。

应吉说,好罢好罢,等哪天你愿意了,你拿着它来找我。将一个随身带的玉坠子挂上小狐狸的脖子。小狐狸挠了挠爪子,继续蒙头大睡。

后来束玉在玄机坡呆的闷了,想去别的山走走,难怪说江湖险恶,刚一出山,束玉便遇上条饿狼,她一张红艳艳的脸吓得煞白。

救了她的,竟然是个文弱书生,书生撸起袖子,不知从哪摸出把五齿钉耙,向着饿狼挥过去。饿狼遁逃。

束玉看着那青衫书生挥舞钉耙的意气样,一颗红心在肚子里砰砰砰砰跳,她主动跃上书生颜勉之的臂弯,乖巧地趴在他怀里。

颜勉之笑了笑,“好可爱的小狐狸。”一边给她顺毛,顺的束玉很舒服。

这个时候,束玉便开始懊悔,为什么自己不是个人呢。

此时只是稍稍的懊悔,待她十分懊悔的时候,她的青衫书生,已然爱上了别家姑娘。

那是个烟雨黄昏,昏沉沉的太阳西斜,软弱无力地照耀半角天空,天空里不时飞来些东西,砸在束玉脸上,生疼,也不知是雨点还是沙子。一切不好的意向,似乎预示了一个不好的未来。

这个下午,束玉安静地跟在颜勉之身后,目睹了他青楼救美的整个过程,那是个被家人卖来青楼不久的姑娘,穿着蓝色衣服,温柔娇羞的样子。后来束玉常常想,要是他没去救她该多好,明明当日,他只是远远经过那间群芳苑,恰好里面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明明,明明一切都跟他无关的,他为什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天晓得。

需知束玉彼时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会欣赏为自己拔刀相助的侠士,但并不代表她同样欣赏为自己拔刀的侠士再次为别的姑娘拔刀,这是小姑娘们的共性,哪怕此姑娘是只四爪的狐狸也不例外。

书生挟着姑娘跑远了,可怜束玉在后面为他们断后挡刀,生生挨了龟奴的一摔。真像是把心肝脾肺肾都要摔出来了,偏偏貌上没有任何变化,毛色依旧红亮,仿佛她还是只生龙活虎的小狐狸。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咳嗽两声,终于呛出一口的血。

龟奴以为她死了,翻了翻她眼皮子,扛着棒子大咧咧地走了。

书生救风尘,理所当然千篇一律地,他们恋爱了。


束玉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回到那间小茅屋,书生和姑娘正情意绵绵地拉着手,她凑近窗户跟,听到两人在讨论银两问题,是啊,原本一个人住的小茅屋突然多出一个大活人,吃穿用度,哪样不要多加钱。

她趴在屋外茅草堆里躺了会,权做修养,等到月暗星沉时,她提着小步,偷偷摸摸窜进城内第一大富户的仓库里。狐狸鼻子灵,很快就找到了藏金子的大箱,可惜挂着把锁,她灵机一动,从旁边桌上顺来只青铜鼎,拿鼎砸锁,锁是砸开了,人也给招来了。

不得不说这是只笨狐狸,从弃青铜取黄金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从喜欢上一个唯物主义的书生这一点上,更可见一斑。

金子是到手了,同时到手的还有遍身的伤痕累累。

对于枕头旁一觉醒来突然冒出来的黄金,书生表示惶恐,小莲姑娘看了看茅草堆里忍着痛不肯嚎出声的束玉,表示金子是昨日自己在灶台底下无意中发现的,约莫是前人的私藏,你我二人可以放心用。书生心安了。

待束玉第三次昏去又醒来时,小莲端了碗鸡汤亲自走到茅草堆后,她淡淡地看了小狐狸一眼,默默将鸡汤放在她跟前,坐在一边看了会太阳,走了。

束玉对于情敌送来的这碗鸡汤,本意很是不屑,转念一想,要是体力不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颜勉之了,他也再不能给自己顺毛了,有些动容,便一股脑将鸡汤喝个干净。

颜勉之和小莲的感情一日日变得很好,两人蜜里调油,小日子过的甜甜蜜蜜。

束玉每每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或牵手,或亲吻,有时他给她画眉,有时她为他跳舞,他们偶尔会吵吵小架,但很快又和好。她自始至终只是男主人身后一只乖巧的狐狸,除此之外,他们的故事与她无关。

束玉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变成人。

他想到了那个道士,那个连符咒都背不全的容易害羞的应吉小道士。

应吉在紫微宫后的紫竹林见到了耷拉了一身红毛的小狐狸。

“呀!你怎么落魄成这样!”

束玉第一次口吐人言,其实她本就是灵狐,只是不愿在颜勉之面前说话,怕惊到了他。“我愿意做你的灵兽,只是…”

“只是什么??”小道士不停地搓手,他激动的不能自已。

“我,我想要变成人…”

“没问题,我帮你!”

束玉很高兴,应吉也很高兴。从此,束玉便做了应吉的灵兽,一些法术施展时需要灵兽在后辅助主人,每到修这样的课业时,应吉便带着小狐狸束玉一同去上课。

紫微宫的日子安稳又宁静,一天天湖面划水般晃悠悠地过,束玉对颜勉之的思念却越来越深。


一日下课后,束玉挡在应吉面前,“应吉,你什么时候可以把我变成人?”

小道士眼中有些闪躲,他笑眯眯地俯下身子挠挠束玉的脑袋,“乖,不要急,再一两个月等我法术学成,一定就能变了!”

一两个月后,束玉再次挡住他,应吉还是一样的说辞,眼中闪躲神色愈浓。

束玉觉得他在骗自己,想要偷偷跟在应吉身后,学那化人的法子。

应吉的生活很规律,也很枯燥,每日只是同师兄弟们一起修课业学法术,然后回到自己的丹室,吃完午饭后,来灵兽堂挠挠束玉的头,和她一起呆会儿,下午时候再回屋打坐,打坐直至深夜。

一日,应吉突然去了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束玉抬头看楼阁上的匾额,“忏悔阁”。

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三清塑像并几只蒲团。他来这里,不会是想偷偷修炼化人的法术罢!

束玉也跟着潜了进去。

只是应吉进去后,并未修炼什么法术,他跪伏在神像前,额头深抵地面,豆大的汗珠从道冠束发的俊朗面庞上流下。

“弟子有罪。”

他长跪不起,口中一直在念叨那句“弟子有罪。”

奇怪,这却不像是什么咒语。束玉扒着门框,毛茸茸的尖耳朵竖的笔直。

“弟子,弟子爱上了自己的灵兽,弟子自知罪孽深重,特来悔过,求师祖赐我解脱之法。”

神像静悄悄,一切都静悄悄,只有应吉的汗水砸落地面,砸出好大声响。

束玉呆呆地扒着门框,不知作何反应。不留神,尾巴扫过台阶上一只花盆,花盆倒在地面上,发出老大声响。

应吉回过头来,正好和束玉撞了个四目相对。

应吉先是大囧,后又似释然,他对束玉两手一摊,苦笑道,“看,这下你知道我喜欢你了,我还怎么再做你的主人呢。我帮你变成人罢。”

束玉默默地点点头。

应吉将束玉拉到蒲团前让她坐下,自己在背后施法,神像横眉冷目,高高在上,俯瞰这下方的一切。

束玉站起身,前爪变成了人的左右胳膊,后爪变成两腿,身上的红毛也化作一身艳红华裳,整个幽暗楼阁为之一亮。

美中不足的是,两只尖尖绒耳仍是当初模样,不曾化去。

束玉摸摸自己的耳朵,犹豫地望向应吉,“应吉,耳朵还在…”

应吉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不好意思…法术练的不大纯熟…”

“那还可以帮我将它变掉么…”

应吉摇摇头,严肃道,“不能,这个法术,一旦施展了就不能再变了。”

噢,这样啊,没关系,我用头发将它挡住就好了。应吉,谢谢你。

“你是现在就要走了么。”

“是啊,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要去找他。”

应吉将身子背过去,“噢,你走吧,路上小心,凡人都很坏的,你跟他们打交道也要小心!”

束玉点点头,去拉他的手,应吉却僵硬了身子,不肯转过来,“你快走吧,快走,别让我看见你,别让我舍不得放你走…”

束玉伸去拉他的手顿在空中,她动了动耳朵,心里有些伤感,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忏悔阁。

“束玉!不要忘了我!”半晌,应吉才回过头来,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大喊,可是这楼阁中空荡荡一片,哪还有束玉的身影。

那只红艳艳的小狐狸,她,她还会回来么,还会记得自己么…


红衣华裳的女子脚踏彩云,步生莲花,携倾国倾城之貌归来,归来之处,不是高楼华厦,不是殿堂楼台,却是凡间一处破败小屋。

听人说村口来了个神仙似的人物,颜勉之在读书之余,也赶来村口看热闹。原本他只是个远远围观的路人,却不知怎的被那美人一眼相中,紧紧地跟了来。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你快回家,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家有妻小,你这样跟着我,会让我妻子有他想,姑娘你莫要为难我,快回家去吧。”

“哎哟姑娘你这是何苦,前面就是我家了,我妻子正等着我,你快别再跟着我了!”

任由颜勉之怎么说,束玉都默默地跟着他,直到家门口,何小莲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怔怔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丈夫,以及丈夫身后那个艳丽夺人的红衣女郎。

“啪”一声,盆子掉在了地上。

“小莲!小莲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她,她非要跟着我,你信我!”

男人追着女人奔向屋内,勉之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束玉一个人站在屋外,手足无措,他不喜欢么,他不喜欢我来找他么…可是,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啊。

后来束玉在颜勉之夫妇的小屋旁筑了个同样的茅草屋,他们夫妇见到她都是绕着走,可是没关系,最起码,自己已经变成人了,是人,就有机会,就能等到勉之主动和自己说话的一天。我不求他抛弃自己的妻子来娶我,我只想像现在这样,每天能看到他,期待着他有一天不再排斥我,能跟我像以前一样,坐在太阳底下,好好地说话。

束玉是个漂亮的姑娘,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漂亮姑娘就是那好酒,落在怎样的穷乡僻壤都能招来饿狼一群。

几个月下来,束玉已经打跑了无数前来或调戏或求亲的登徒子,这一回来的一个,她却无法招架了。

这人是个王爷来的,随从呼啦啦带了一堆,束玉才冲那王爷蹬了个腿就被众小厮一齐拥上捆了起来。

王爷站在太阳底下扇扇子,一张胖脸又白又肥,白得能反光,肥得能流油。他说,“小妞有个性,爷喜欢。爷给你把话撂下,八姨太,你当便当,不当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束玉咬牙,啐了他一脸口水。

招来一个重重的大耳刮子。

那些人走了后,束玉萎顿在地。实在不行,就先搬走一阵子,大不了回玄机坡当狐狸去。

一抬头,看见颜勉之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脸。

颜勉之神色复杂,脚下动了动,似乎是想过来把束玉扶起,可是走了没几步,眉头一拧,又转身走了。

他这回怎么不救我了呢,他这人不是最爱见义勇为么,这回亲眼看见官府欺人,他怎么不管了呢。

后来便传来了颜勉之殿试中了榜眼的消息。束玉欣喜,悄悄在他门前放了两只苹果,她记得勉之最爱吃苹果。

可是当天晚上,一向不与束玉往来的何小莲突然婆娑着一双泪眼,亲自走到束玉屋前,叩响了她的门。

“有事么。”束玉打开门,淡淡地问。

何小莲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求你,救他的命!”

束玉大惊失色,“勉…你相公他怎么了?”

“三王爷府上来人说,除非把你献给他,否则别说当不了榜眼,就连他的命,也要不保!”

颜勉之突然抢过来,扶起何小莲,“你在干什么!我死便死,怎能因我一条贱命连累别人!快跟我回家去!”

“不,我不走!你死便死了,可我呢?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况且我腹中,我腹中早已怀了你的孩子,你要让我们娘俩怎么在这世上活下去!”

束玉听到此处,只觉得天地寂寥,人生荒诞的很,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瞬间离她远去。她终究是来晚了一步,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自己还赖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颜勉之也是显然才知道这件事,一脸的喜悦与不敢置信,鉴于有外人在,他拧下眉头,压低声音柔声道,“就算…有了孩子,你也不该,到别人家里这般闹啊…”

对他而言,自己终究只是个“别人”。

束玉站在门口,望着两夫妻说说闹闹着相携远去的背影,心里千山万水眨眼的过,这样的人生真没有意思,还不如当初做狐狸时自在快活。那个人在饿狼前将我救下,钉耙虽舞得凌乱,记忆中却是最潇洒的模样。我有了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为他珍之重之,为他修炼成最美好的模样,而那个人,他心尖尖上放的,却不是我。

原本以为披着一身红衣,默默跟在他后头,他就会懂,可是,他终究是不懂的。

那么,就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罢,偿了他的债,也了了我的情,从此以后,再不纠缠了。

束玉披上那件最耀眼的红衣,戴上最珍重的嫁妆,对着天空拜了一拜,天空之上,世界之大,一定有一个懂我的勉之,我愿与他结为同心,恩爱不疑。

今晚的月亮真圆真亮,束玉扬起脸微笑,这样的月色,再也看不了许久了罢…

第二天,三王爷府上便敲锣打鼓地热闹起来,说是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八姨太。三王爷骑着高头大马在轿子前头走着,喜笑颜开,逢友便拜。那敦实肥厚的身子,简直让人替他座下的白马担心。

一阵闹哄哄的礼仪过后。

洞房里,束玉泰然处之地坐着,她已经打定主意,等颜勉之成功当了官,受到皇帝器重,自己便即刻自尽。只愿下世能投个人胎,再不受这世的罪了。

应吉的身形突然从虚空里清晰起来。

“应吉?”

“嘘…小声点,我来救你!”

“不,应吉,这里危险你快走罢,我在这里会过的很开心,你快走罢!”

应吉脸色惨白,“你在世间的一切,我都从观尘镜里望见了,每天我都看你,看你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在凡间过得好不好…”

“我看到他们打你耳光,我简直,简直气的快要爆炸,恨不得立马飞到你身边…可是,长老发现我神色不对,看了我一天,我根本没法逃出来…”

束玉默默地拉住应吉的手,“我知道,应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应吉勉力一笑,“是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

束玉还想说话,突然被应吉一掌拍中后颈,悠悠然晕了过去。

束玉,我会替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你想要他当官,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便也这样希望。传说三王爷爱女色,更爱男色,你的模样,是我依照我自己的样子捏的,三王爷见了我,应该不会不高兴罢…

束玉醒来时,自己俨然农妇打扮,被丢在山间乡野里。

揉了揉头,有些晕,断断续续想起那日的事,她大惊,应吉!

赶到城内,已是四五日后,京城传闻,三王爷对这个新纳的八姨太恩宠无比,绫罗绸缎,美味珍馐,统统往八姨太的房里送。

束玉暗地里偷偷打听这个八姨太的性别,被问之人惊讶地看她,“当然是女子!三王爷怎么能纳男人为妾呢!”

女子便好,女子便好,那便不是应吉了,可是,应吉到哪里去了呢,他打晕我,又是为什么呢。


寒来暑往,转眼已是三载。

三年里,束玉一直在找应吉,可是他好似凭空消失了似的,天涯海角找遍,山川流水找遍,都没有他的影踪。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撂下他一个人。

兜兜转转又回到京城,颜勉之已经成了礼部侍郎,在朝中有了根基。

深受三王爷宠爱的八姨太,李应吉,心想,该是脱身的时候了。

这三年的王府生活,三年的忍辱承欢,三年的曲意逢迎,让他觉得自己脏透了,真是从皮子脏到骨子里,不过,幸好,幸好脏的是自己,不是束玉。

本来已经准备好催灰粉,今晚就和三王爷玉石俱焚,真是太脏了,死也要死的干净,不留一点尘土,灰飞烟灭最好,永世不入轮回最好。

可是偏偏撞见了在街上浑浑噩噩游荡着的束玉。

她瘦的要命,苍白的要命,这三年,她一定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应吉用了八姨太的身份将束玉邀进了府。

花园一角。

“应吉!”

“束玉,这三年,你过得好不好?”

“…好,我既有当狐狸的本事捉鸡,又有当人的本事赚钱,唯一不好的是,我总是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应吉嘴角轻轻扬了起来,束玉,其实你还是在意我的,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那个人,你,还想他么?”

束玉低头搅衣角,不说话。

应吉便懂了。

趁着自己还是三王爷的八姨太,要赶紧替束玉做这件要紧的事,哪怕死,也要看着束玉开心地活下去,才能死啊…

后来应吉常用哥哥的身份将妹妹束玉喊进府,束玉第一次进府时便心存疑惑,明明谁都能看出应吉是个男人,即使他穿着女装,戴着首饰,可是,那棱角分明的面孔,那凸起的喉结,任谁看了都知道那是男人啊,为什么要称他为八姨太,对外称是女人呢…

私底下听丫鬟嚼舌根,束玉听得毛骨悚然。

原来当初成婚那天晚上,应吉穿了束玉的红衣,装扮做女人样,三王爷一看大喜,虽身子是个男儿身,却道他女装扮相极好,喝令从此着女装,不得违逆。

束玉念及此事,拿着绣花针的手都在抖,紫微宫里,那样潇洒的应吉,那样放肆的应吉,那样意气风发的应吉,如今竟被折磨成这个模样!

心里像堵着一口气,憋的慌。不留神,生生将手中绣花针截为两段!

应吉最后一次将她喊进府去,他正在饮茶。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性子成稳淡然了许多。

“小玉,我拖王爷给你说了门亲事,你一定会满意。”他用目光示意旁边罗列着的华贵嫁妆。

“小玉不想嫁人,小玉只想陪哥哥一辈子,哥哥别赶我走。”在下人面前,他们都以兄妹相称。

“是颜勉之。”

风静静地吹,秋叶飘落下来,莎莎的声音,落地可闻。

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束玉抿着嘴,没有说话。

应吉浅笑,好似带起三月春风,那春风过处,却又有着无尽凄凉意味。

还凄凉什么呢,还伤心什么呢,她答应我了,没有反驳,这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么。我还想贪图什么呢。

束玉被应吉打通关系,强塞给了颜勉之,做他的续弦。

一桩婚姻,三人俱愁。

颜勉之被礼部尚书逼着娶这个王爷新宠的妹妹,虽然极不愿意却不得不娶。

束玉不知为什么应吉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应吉不是喜欢自己么,为什么却将自己推给了别人?

应吉心想,只有你过得好我才能放心的走,小玉,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七月初七是人间的七夕,也是束玉出嫁的日子。

大红花轿在街上热热闹闹地走着,花童沿途洒下一路缤纷桃李,把一条大路装点得分外明亮。

束玉在轿子里,心绪不宁。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想到了她的应吉哥哥,当年在道观里一同修炼时,每当应吉修炼途中遇到危险或碰上难关,她也总是这样的心下不安。

她想也不想就一下子撞破轿顶,飞上了天空。直奔王府方向。

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她的应吉哥哥更重要。

人世复杂本不干他们的事,他们从来都只有彼此。

飞奔而至的时候,应吉已经服下了道门剧毒,此刻命轮转动,已是药石无灵。束玉泣不成声地抱着他,悔极恨极,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

应吉轻轻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不要哭,小玉,要好好地活下去。”

危急关头,束玉突然想起红狐一族某个流传了千百年的传说。

狐狸的心是宝物,尤其红狐一族的狐狸,多生的是七窍玲珑心。只要取出自己的一颗心自愿献给天地,便能换回一个愿望。

可是长辈口中,从没有狐狸真正做过这个事。毕竟谁也不傻,用一颗心换一个愿望,怎么值得?

束玉不顾一切,当即凝聚真气,催动长辈口中那个强大无比的法阵。白雾渐起,金光大盛,灵狐束玉聚气为剑,剖出自己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将它置于法阵中央,言语急促,念念有词。

应吉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睁眼见到此番景象立即明白过来,大喊道,“不,小玉!”

束玉已失心,嘴唇苍白,转过头来看应吉,“应吉哥哥,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应吉急促道,“小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轻生,反倒害了你!”看事已至此,应吉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宁愿我们两做一对千年万年永远在一起的王八,臭虫,泥鳅,我也不要你丢下我一个人活着!”

应吉话刚毕,突然金光大闪。束玉便觉得身子一轻,又是一重,她变成了个带壳的乌龟。

应吉又活蹦乱跳起来,也是个花斑绿纹的乌龟。

束玉叹息一声,“念咒甫毕,我刚要许愿,便被应吉哥哥抢白要做千年万年的王八。诚然天不欺我,如今真个就做了一双王八。”

一双王八大眼小眼互瞪了许久。

束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应吉哥哥你好丑。”

应吉微微一笑,“小玉你还是很美。”

两人笑哈哈乐了许久,日头渐暮,应吉摆摆尾巴,欢喜道,“小玉,跟我走。”

束玉欢快地跟了上去。

虽然做的是一双乌龟,但谁说做乌龟不比做人做狐狸快活?

泥塘水沼,江河湖海,但凡于远离尘嚣之处紧紧依偎,看千万年云霞翻涌,万丈流芒,滋味岂不甚过尘网里荆棘遍布苦苦挣扎?

皮囊色相到头终成空,只在朝夕的爱恨纠缠又当真美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长久陪伴?

古语有言,此心安处是吾乡。

从今以后,四海列国天高云阔,浪迹到哪,哪里便是应吉和束玉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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