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年味就在

 

年是什么?是一丝不苟生活的人们向春天的虔诚致敬。...





年是什么?是一地鸡毛的日子,依然一丝不苟的过活。是人们向春天的虔诚致敬!

母亲的年从腊八就开始预备:“今年总算活出来了,”妈妈叨咕着,“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她做的腊八粥里不仅有各种米和豆子,还有大肉豆腐胡萝卜,我总以为腊八粥是纯粹的粥,然而妈妈的粥竟是煮面条,煮好的饭有荤有素,色香味俱佳,在妈妈的眼里吃腊八粥,是一种认真的生活态度,而过年,几乎隆重的具有宗教色彩!

腊八过后,母亲开始用考古学家对待文物的态度用小牙刷一寸一寸的擦拭墙面、家具。这是她年关必做的功课。

腊月二十三小年,妈妈的叨叨就明显稠了。她以春节总策划人的角色安排诸多事务,总怕我忘这忘那的。说实在的,此时临近学期底,事情很多,我哪把过年摆在心上。

于是,母亲等不及了,在小区门口,今天买点萝卜,明天买点白菜,后天买点豆腐。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的往回提。我说:“你不用管,我放假去菜市,一次就买完了。”她生气了:“买东西要挑选,不能急急慌慌,冒二失三。”周五上完课回到家的时候
发现妈妈在客厅穿得整整齐齐,坐得端端正正,原来佘太君出马,要亲自采办年货了。

她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在超市逡巡,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掂掂分量,看看成色,仔细研究价格。终于完成了第一次购物。

周六事情不多,我想,趁母亲还能跑能走,带她去菜市场。母亲以多年厨房之绝学,在一个个摊位前及其耐心精挑细选年货,与店主一丝不苟的讨价还价。牛、羊、鱼肉,莲菜,等又买了一批,心里基本满意。



回到家就是煎炸烹煮蒸各种程序。

正月初一早上,八十八岁的娘认真地对二十二岁的儿子说:“开门去,财神爷姿候候在门口等着进来呢。”

儿子打开门回头,却发现鞋柜上崭新的一百元。“哪儿来的钱!”

“财神爷给的,财神爷在门口等着进来呢~”娘说。

初二早上,母亲说:“手心痒痒的。”于是我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得知他已从成都回到华山自己家里。我说:“老妈想你了。”数小时之后大哥站在妈妈面前,妈妈高兴的说:“老人的俗话真应验呀,我一早上手心都痒痒的,果然你哥就进门了。”我扭过去偷笑。

于是桌子上摆满了糖果,干果,水果,冰箱里的采购物被隆重的请上了桌面,酒斟上了,话语稠了,笑声朗了,空气也甜蜜了。

大哥在讲台上是个不苟言笑的物理王,总是用最简明的语言讲课。他曾经说过,教师语言表达的准确度决定了学生脑力劳动的强度。可是和八十八岁的老妈妈在一起,他的语言却迷信而且啰嗦。
“妈,今年好好活,向百岁老人奋斗。“
”不行,人说八十三,七十四,阎王叫你商量事。能把去年活出来就不错了。“
”话是那样说,可是你住在女儿家,阎王找不到你把你都忘了。“
吃过早饭,大哥要出去转转,母亲踅进厨房,挽起袖子舀面粉。“干啥呀,妈妈,下午我准备蒸米饭呢。”“蒸什么米饭,你哥在成都三顿都是米饭,肯定早吃腻了,我给我娃擀点面条。”“那也不至于这么早啊,早饭刚吃过呀。”“先把面活好醒着,一会儿面筋到。”
下午的面条大哥吃了狠狠两碗,母亲满意的看着说:“明天你回村里去吧,一个冬天呆在这儿下不了楼,我都想村里人了,婶婶叔叔们,你回去都转的看一看。”
我笑了,母亲是 经历过农业合作社时代的人,村庄和土地的概念在她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她七十五岁时还在承包地里干活,一有空就要到地里去。我以前每次回娘家,总是铁将军把门,只要出了村庄准能在地里找到她,我说:“你都快成土地爷了。”她说:“我年轻的时候和你爸在西安居住了半年,一下火车,扑到金黄的麦地里就哭了,这才是我的根。”



第二天大哥回村里。
早饭妈妈念叨:“我娃不知道在谁家吃饭。”“你放心,大过年的到谁家都饿不着。”我反驳她
中午吃饭又叨叨:“今天准备给我娃包饺子。不知道在村里能不能吃好。”
下午大哥电话回来,没赶上末班车不回家了。
这下老太太坐立不安:”家里一个冬天没人住,这么冷的天,我娃在哪儿睡呀。我就说不想到你这儿来,你看,你哥回家连个热炕都没有,如果我在家,你哥还能在村里多呆几天。”“”你就放心吧,第一你娃今年六十六岁。第二你娃村里有那么多一起长大的朋友。“算是把她哄睡下了。

第二天起床,妈呀,老太太的左腮像噙了一只核桃,肿得老大,着急上火了。
好在大哥赶早饭时进门了。
母亲抬头看儿子:”昨晚在哪儿睡的,我一晚上闭不了眼。都怪你妹妹要把我接到她这儿,如果我在家,你还有个热炕睡。“
大哥笑了:“你的被子就在炕头,我拉开胡睡了一晚,老鼠在楼上咬得吱吱吱。”
于是母亲拉开被子,身子半靠床头上,大哥靠在母亲旁边,讲村里的长长短短。
一会儿,传来了均匀的鼾声。八十八岁的母亲,六十六岁的孩子,都安然进入恬静的梦乡。又想起托尔斯泰那句话:生活的本质是爱。

娘在,年味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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