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杨略的诗(上)

 

诗歌语言,可以如此特别,让花朵变得均匀,让禁忌成为可能。...



杨略的诗,相对来说,格局较小,这种小,是偏执于对变形甚至病态的个人乌托邦的营造,她极度压缩空间,导致语言坍缩变形,形成了一种晦涩而反常的风格。读其诗,如在小房间里闻狮子吼,有棒喝之效。



《给巴勒斯坦某个田头的稻草人》

你是矗立田头的稻草人
你要捕风
最好还戴一顶坏帽子
你有黄金的身影
请到我的梦中来
寻找另一只破落的鞋子
寻找飞鸟
寻找独立的脚

巴勒斯坦在当下语境中,是纷争之地、悲伤之地、愤怒之地,它是风雨飘摇中的天国之城,又是坚定不移的虚无之城,它拥有一切,却什么都没有。作者摒弃了很多大的道具,而从”某个田头的稻草人“,让历史、宗教等等,变得如此虚幻而脆弱。哭墙?清真寺?圣墓?都是稻草人脚下的泥土。

“你是矗立田头的稻草人/你要捕风/最好还戴一顶坏帽子”,记得以前看一部电影《天国王朝》,有句经典对白,“Lord Balian:What is Jerusalem worth? Saladin:     Nothing!  (smile)Everything! ”对于当下的人的某个瞬间感受来说,耶路撒冷什么都不是,它不会高于一颗稻草人(或者一个稻草人),而正是某个田头的稻草人,才是耶路撒冷值得庇护或承载的一切。它浩大的宗教纷争、政治冲突下,“捕风捉影”的稻草人或者是更能唤醒人性的,它戴着“坏帽子”,因其渺小而可怜、而真实。
“你有黄金的身影/请到我的梦中来”我的梦,才是你存在的依托,才是你可以摆脱浩大历史包裹的所在。
“寻找另一只破落的鞋子/寻找飞鸟/寻找独立的脚”我的诗中,我的梦中,有稻草人需要的舒适的鞋子、自由飞鸟、独立的脚。然而,这仅仅是梦。

巴勒斯坦诗人穆罕默德·达维什诗歌《我属于那儿》有云“属于那儿,我有许多回忆,我像每个人那样诞生。”

那儿是稻草人的家,那儿是它的全部。



《安坐》

枝条很好。
枝条拍打。

他心中甜蜜。
推着空虚的镜头。

树顶一片红色运动场。
他想拆。

这是一首将语言拆开的诗,语言的阐释性及意义性尽可能让渡于一种个人化的心绪,奇特、晦涩、虚幻、模糊。
“枝条很好。/枝条拍打。”随意而曼妙,枝条拍打,似乎是有生命的。“他心中甜蜜。/推着空虚的镜头。”空虚修饰镜头,镜头捕捉风景,似有某种虚妄。这种安坐,有种不安分。

“树顶一片红色运动场。/他想拆。”打破常规的空间营造,有多维空间般的奇幻。拆字用得好,干净利落,余音袅袅。拆掉固定的诗歌结构,拆掉固定的空间。杨略有很多这样“病态”的诗,他沉浸于其中,以个人感觉作为诗歌的起点,以拆解语言为最大乐趣





《勿忘我》

同样的岁月造人
花朵均匀地出现

断句,绝句。惊鸿一瞥,陷入沉思。杨略的短句是吉光片羽中的乍现,是后现代式荒诞及模糊中的瞬间快感。很陌生,甚至很别扭,但却又很新鲜、很美妙。“同样的岁月造人”,岁月造人,造化弄人,很有新意,时间造就了你,过往的记忆缠绕着你。
“花朵均匀地出现”,均匀用得惊心动魄,好像花朵也可以量子化。均匀是一种控制之美,又是一种语言不可控之美。诗歌语言,可以如此特别,让花朵变得均匀,让禁忌成为可能。勿忘我,是这种诗歌语言建造的美丽幻境,无法杜绝“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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