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一曲外婆谣

 

在台湾,能听的绍兴版《外婆谣》只有三两个,便把它循环在耳边,仿佛偷尝了故乡的糖茶...

唱一曲外婆谣
“想起外婆桥,河江里窝船摇啊摇,糯糯摇篮里头困晏觉,外婆朝得糯糯咪咪笑,摇篮摇得悠悠较……”在台湾,能听的绍兴版《外婆谣》只有三两个,便把它循环在耳边,仿佛偷尝了故乡的糖茶,兀自一个人边流泪边傻笑

绍兴是水乡,和船,和桥,和人家,总是相爱的。

摇橹声,青石板,乌篷船,莲花落,当然最撩人的,还是乡音,尤其当一个人安静下来,在乍暖还寒的初春,在陌生的台北。

最挂念的是奶奶。

爷爷走得早,奶奶一个人佝偻在她不识字的小方圆里

临行前,奶奶还是泡糖茶,咪咪笑,“啥辰光居来?又是半年啊,好登登读书噢,宝宝乖。”她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家门口的金桔树结果的时候。

奶奶喜欢回忆她出嫁的日子,她是地道的水乡女子,连出嫁的那一天也是坐船来的,掀开红盖头就是陈家的人了,爷爷家境拮据,借来的新家具在新婚后便被还了回去,奶奶常笑称是她们马家欠陈家的,这辈子来还。
旧时的日子苦,她勤俭耐劳,尤其在爷爷过世的日子里,她一个人赚两个人的公分,插秧、撑船、种菜、收稻,样样在行,拉扯大了四个孩子,把草房子翻盖起了三层楼的砖瓦房。

孩子大了,她也老了。
幼时父母在外从商奔波,奶奶带着我,陪我走过七年的童稚时光。我练字,她在一旁的竹木椅上做针线活儿,她不识字却常常挨近我认真打量那些把格子涨得很满的字,夸我的字写得真好;

我发高烧,她不认识瓶瓶罐罐的药盒子,便只能用土方法给我刮痧守一夜的床;

我上幼儿园,每天夕阳西下最期待的事情是攀着校门的栏杆待下田回来的奶奶把我牵在手里。
盛夏的乐趣除了抓萤火虫,还有村里搭戏台咿咿呀呀唱三天戏的时光,仿佛参加仪式似的,奶奶会早早地把我的洗澡盆拿到天井里,和上温水,帮我洗头沐浴,换上干净的衣服,那天她还会破例给我五毛钱来买冰镇汽水。

待夕照褪尽,她便一手竹篾扇一手小凳子,再唤我一声,“宝宝,看戏文去哉!”我手里紧捏着五毛钱,开心地直蹦。戏场里照例是幢幢的人影,奶奶喊我站在凳子上探出头来看,那时候却淘气,对浓妆艳抹的戏子枯涩的宾白也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往往站不到三分钟,便溜下去自和伙伴打闹去了。
奶奶心却尖,不见我了常常呼我唤我,如今想来再没有那个淘气的小孩,那呼声唤声早已是十几年前的专利了。有时候怕我跑丢,便索性把我抱在怀里,年稍幼时方可,略微大一些的时候便再也抱不动了。

戏场在中场休息时常会有戏子言好话,听众捐钱的环节,奶奶总会塞给我一百块的纸币让我亲自投到纸箱里,戏子大约唱的是学业有成做高官之类的祝福话,奶奶便笑成一弯月牙,等我蹦跶着跑回去,她就一把抱住我,脸上的期许仿佛我学成官就回乡一样。
想来已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我长大了,她更蹒跚了。

耳边依旧循环着《外婆谣》,此刻水乡的绍兴该睡了。

“想起外婆桥,树高头麻雀叫啊叫,糯糯朝得外婆咯咯的笑,外婆抱起心肝小宝宝,朝得糯糯唱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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