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往事,当时明月在

 

平衡遭到破坏,心生茫然,照亮内心前行的,依旧是那一夜的明月。...



每当茫然之时,我都会回忆起那一夜的月色。

那是02年的中秋节,在希夏邦马峰旁的草原上,第一次独自远离家门,第一次辞职,第一次骑行……那一年发生了人生中很多的第一次,如果说人生之中有一些选择是足以影响一生的,从那一年开始,我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那一年在狮泉河与同伴分开后,独自沿着阿里南线往拉萨骑行,沿途一片荒凉,从开始对孤独的彷徨不安,到享受这种独自一人无牵无挂的自由自在。

到达萨嘎的时候,将近中秋,一位从狮泉河过来的司机路上看见我,给我带了个口信,老牛、小强和many大概与我有3天的路程,让我等他们一起过中秋。当时的我,已经很享受这种无需迁就他人,随心所欲的自由状态,因缘巧合,在萨嘎碰到几个广东老乡,推荐了一条穿越希夏邦马自然保护区去珠峰的线路,遂继续启程。

这段行程,是我骑行途中内心最为惊慌恐惧的一段旅程,从萨嘎出来,先是坐船过河,过河后就完全不知道线路,广东老乡给我画了个草图,成之字形往左手边延伸。

过河后人烟逐渐稀少,刚开始还好,土路上有明显车辆行走的痕迹,虽然有一些小路,但对比之下很容易就确定如何选择前进的方向,然而绕着群山骑了将近二十公里后,道路逐渐荒芜,路上杂草渐多,路上车辆来往痕迹渐少,遇到分支道路,再也难以确定正确方向。

所谓世上本无路,行走多了便有了路的童话,在现实面前是不堪一击,你不确定为了走出这条路,有多少人死在路上,你也不确定,你是否就会成为其中一个。

其间走错一次,骑行十几公里,路越来越荒芜,仿佛已经很久无人行走,失落彷徨恐惧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继续往前,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付出了如许成本而放弃,又如何甘心?

或许是精诚所至,又或许是命中注定,在犹豫中往前骑行了一公里左右,碰到了一家放牧的藏民,言语不通,我只能比划着重复“珠穆朗玛”来强调自己想去的地方,一位老伯连连给我摇手,比划着让我退回去,然后又比划着让我选择另外一条路.

至今我依然不清楚他是否听懂了我的意思,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明白了他的回答,或许这只是内心的执念,所以才想象出来的一个答案。

装逼点的话就是:跟随内心的声音前行。

总而言之,我往后退了十多公里,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继续往前骑。

第一天,再也没见到人,扎营。

第二天,继续往前骑,进入一个长长的峡谷,恐慌,然而想着既然是峡谷,总有尽头,骑行了三十多公里,前方突然一片光明,一片绝美风景呈现在眼前,真真应了那一句歌词:

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那一天,刚好是中秋。

虽然仍然不知道道路是否正确,然而远方连绵雪山下的草原上有牧民帐篷,眼前湖泊边上遍地牛羊,心安。


骑到帐篷前,询问可以扎营,遂安身。

晚上月色特别明亮,雪山上洒落一片银光。

那一刻与天地相伴,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故乡的父母妹妹,想起广州的朋友,想起路上的朋友,想着这两天内心的惊慌彷徨,想着当时的孤独,想着当时的自由……

追寻自我的路,总有羁绊,有生下来就逃脱不了的血缘关系,有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妥协的现实关系,有寻找生命中另外一半遇到的爱情关系,有兴趣相投惺惺相惜的朋友关系……

或许,这就是人自私的本性吧,你无法满足所有关系对你的期待,该舍的舍,该保留的保留,寻求到一种平衡。

承认自私的存在,承认能力不足以满足所有关系的期待,感受到幸福只能从内心寻找,所有期望外物来获取幸福,最终都会导致痛苦。

最近陪父母回马拉西亚寻亲,顺道旅行了一趟,本意是平衡与父母间割离不断的血缘关系,却又陷入了另一层亲戚关系,人生就是如此,当你觉得已经平衡好了一些关系,忽然之间,又会有新的关系出现,打破原来的平衡,需要你做出选择。

平衡遭到破坏,心生茫然,照亮内心前行的,依旧是那一夜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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