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旗】F1到底怎么了？

2016赛季的F1在第一个周末就变成一场闹剧，而且有在一段时间内愈演愈烈的趋势，淘汰制排位赛从混乱中诞生又向更加混乱的方向发展——眼看着F1沦为全球竞技运动的笑柄，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谁在控制F1？

一场意料之中的惨案

自从2016年元旦之后，F1的场外新闻让人大跌眼镜。“F1总裁”伯尼·埃克莱斯顿公然在媒体面前把他正在推销的产品贬低得一文不值，接下来世界汽车运动理事会（WMSC）作为F1最高管理机构在举行例会之后发表了一份声明，其中涵盖了一条让人狐疑的话：“已经获得通过的新排位赛形式的原理被F1委员会一致接受。修订后的排位赛应当从2016年国际汽联F1世界锦标赛第一回合比赛开始实施。”

之所以让人觉得纳闷，因为作为一份正式声明，对于计划实施的新规则用了“原理”，而语气则是表示虚拟的“应该”，并不是表肯定的“将要”或“必须”。这说明当时对于排位赛规则的修改只是确定要实施，也有了大体的概念，但细节没有落实，而这个时候车队正在为前往巴塞罗那季前测试做着准备。

伯尼要修改排位赛规则的态度同样坚定，为此他利用接受《每日邮报》专访的机会抛出“F1处于最糟糕形态，我才不会花钱带我的家人去看比赛”的惊世之语，而且把排位赛和正赛的无聊归咎于梅赛德斯和刘易斯·汉密尔顿的统治力。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疯狂言论就发表在2月上旬F1策略小组在日内瓦开会前夕，在那里车队代表、国际汽联（FIA）代表和F1商业权益所有者代表正为F1的未来“出谋划策”。

那次日内瓦会议原本就计划对新排位赛的“原理”进行讨论，其中一个方案是上赛季尾声阶段传出过的把一个小时的排位赛变为“短程冲刺赛”，由名次决定周日正赛的发车顺序。可以合理猜想伯尼的狂言其实还藏着下半句：“我是说过’F1处于最糟糕形态’，但我们能通过排位赛改革力挽狂澜。”因为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而且屡试不爽。

但电视转播机构坚决反对这个想法，因为三个阶段排位赛的间歇期能带来可观的广告收益。眼看计划挫败，伯尼必须应变，否则F1仍将是’最糟糕的形态’。紧急之下，他把曾经讨论过但遭到反对的淘汰制排位赛再次抛出。他非常清楚自己仍然有被打脸的风险，但车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淘汰制，要么选择FIA主席让·托德提议的倒序发车。

为了必须走出“最糟糕形态”，车队同意采取淘汰制排位赛，哪怕他们上一次基于可以预见的弊端而投了反对票：最后阶段会失去“突然死亡”效果，因为赛车不再出场。2月底，FIA宣布排位赛改革正式确定，为了塑造“更快、更精彩的FIA F1世界锦标赛”。

然而，闹剧从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F1管理公司（FOM）的技术专家们声称他们需要至少两个月才能重新设计出新的排位赛计时系统，但有常识的人都觉得，只要稍有才能的计算机天才就能几天内搞定。

三月初的F1策略小组会议和F1委员会会议恰好夹在第二轮季前测试期间，而戏剧性的是会上出现了新点子：排位赛Q1和Q2采用新的淘汰制，而Q3保持原样。

而车手们在与F1赛事总监查理·怀汀开会时已经明确反对淘汰制排位赛，因为他们知道进入Q3后，为了节省轮胎，不可能一直在赛道上刷时间。但是，FIA一意孤行地决定实施完全淘汰制的方案，结果就有了“墨尔本惨案”。

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事实证明车手们是对的，因为他们知道车队工程师会如何思考。车队很久以前就反对过淘汰制排位赛，因为工程师们模拟出最终会发生的情形，不可能因为新的轮胎规则介入而在几个月后有不同结果。这不可避免地把F1置入更尴尬的境地：既然已经预料到它是个愚蠢的主意，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

有人怪罪车队，有人怪罪伯尼，也有人怪罪FIA，同时也有人把矛头指向F1委员会和WMSC。首先要澄清一点：F1委员会和WMSC的功能相同而且只能做一件事，要么同意某项提案，要么反对，两者都无权商讨或修改任何提议。所以，最终的罪魁祸首就是F1策略小组——由FIA、F1集团和车队三方各六名代表组成，代表车队的是法拉利、梅赛德斯、迈凯伦、红牛、威廉姆斯和印度力量，这是一场三方权力的角斗。

伯尼和托德去年就表达了想要通过搅乱发车顺序提升比赛观赏性的倡议，平价标准引擎的提议就是产物之一。淘汰制排位赛总好过倒序发车带来更强的人为干预感觉。过去80年来，最快的车手从最有利的位置起跑比赛是场地汽车运动一直遵循的原则，也最符合逻辑。F1车队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就是像GP2或很多其他比赛那样，能力有限的车手借助自己被送上靠前的位置发车后赢下胜利，因为那会降低赛事的可信度，毕竟在超车困难的情况下速度慢的车手可以挡住快车。

“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倒序发车，另一个就是淘汰制，”梅赛德斯运动主管托托·沃尔夫承认说，“我们选了后者。你不能总说’不行’，所以这一次我们觉得至少后者可以姑且一试，看下结果。”

车队也无奈，因为策略小组三方18票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制，只要FIA和F1集团一致认可，车队一方无计可施，除非法拉利动用否决权。但鉴于当前的政治形势，如果FIA和F1集团非要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愚昧，法拉利为何要去干预，特别是跃马主席塞尔吉奥·马奇奥内已经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同理，如果车队同意执行一个注定失败的规则，F1集团自然也袖手旁观。这场政治游戏不言而喻：车队想看到FIA和F1集团在舆论压力下衰弱，从而控制这项运动；F1集团则希望打压以法拉利、梅赛德斯为首的制造商。

而FIA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希望剥夺法拉利拥有的一票否决权。在托德的管理下，FIA没有少遭人白眼，他们似乎很乐意用自己的权利和责任来换取更多物质上的回报，以便实现托德自己更大的政治抱负（联合国秘书长）？

此时必须把伯尼单独看待，他是拥有该运动的F1集团的高级打工仔，他依然拥有一小部分股份，而他又是F1今日地位的缔造者。所以，他更想把三方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当车队达成共识在巴林恢复2015年排位赛规则而且笃信伯尼会支持时，84岁的英国人出人意料地改变了立场，美其名曰“再观察一下”。

事实是车队之间并不一致，印度力量和威廉姆斯认为淘汰制在前二节是奏效的，最多Q3改回原来的形式：当赛道上车越来越少，如果没有意外，强弱更加分明。这再次证明车队之间最大的问题：个人利益永远重于集体利益。结果自然就是恢复2015年排位赛规则的计划没有获得F1委员会的全票通过（赛季中途修改规则必须全票咱整），WMSC也就无需介入。

如今，这场排位赛闹剧将至少持续到中国大奖赛前。鉴于时间之长，反响之热烈，不禁让人萌生一个终极阴谋论：一切都是伯尼的计谋，为了制造话题，既然过去两年F1流失观众，那么就用博眼球嫌疑很大的淘汰制排位赛来吸引关注，然后持续炒作一段时间，反正F1已经在最糟糕形态了，死马当活马医。

车手无力拯救F1

巧合的是大奖赛车手协会（GPDA）发表了一份公开信，督促F1改变其腐朽的体制框架，认为现行管理制度已经严重阻碍这项运动的良性发展。

在巴塞罗那测试时，对于FIA不听取自己对新排位赛制度的反对意见，已经有很多车手哀叹他们的声音得不到重视。在墨尔本，身为GPDA理事的维特尔就在新闻发布会上直言“为什么有人会（对排位赛最后时刻没有赛车出场）感到奇怪，这早就在预料之中”。

据记者了解，GPDA的行动早在前往澳大利亚之前就已经确定，而且计划在赛后的星期一对外发表。GPDA主席、前F1车手亚历山大·伍尔兹在墨尔本被问及，车手是否很难向车迷解释为什么他们的重要意见得不到采纳，他的回答显得十分无奈，“车手们有着难以言语的直觉，毕竟他们是驾驶赛车的人，他们最了解赛事如何才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对比赛的兴趣非常纯粹，他们从小开始梦想参加F1、把胜利作为目标，没有任何的政治或商业企图。我们与FIA保持交流，但是归根到底未来的发展框架由F1策略小组制订。”

“我想所有人都认同一点，虽然车手是比赛的参与者，但他们的影响力不能超过这项赛事。这很正常，90年代我参赛开始就一直如此。 我不同意车手声音很轻的观点，我们与这项运动的领导级人物有很好的沟通。不过，毕竟这是他们的赛事，他们买下比赛、拥有比赛，最后的决定他们说了算。”

圈内人士习惯性地把F1比喻为“马戏团”。按此逻辑，车手就是马戏团的演员，是最弱势的群体，他们只有听从安排拿出自己的最佳表演。所以，他们只能表达美好的心愿。

看看伯尼所做的回应：“亲爱的先生们，与你们达成共识总是很不容易，但是你们是对的。正如你们所说的，我们必须敦促F1的拥有者和利益相关人士考虑重塑管理体制。分析哪些地方出了问题很简单，为什么不好好想一下解决方案，然后我们来讨论此事。至少，许愿之前先思考会更好。”

伯尼的态度也很明确，F1需要体制整顿，而现在骆驼背上不止一根稻草，是一大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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