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莫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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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寻衅的乞丐

今天的街市热潮非凡,所有的人的脖子都变成了捏长了的鸭,翘首以待先睹为快状元郎的风姿,新科状元要夸官游街三天,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谈资。秦玉寒仍旧守着他的书画摊,有心情的时候,会取意宋词,唐诗,临一副山水,没有心情的时候,便呆坐在那里,看街上的人流涌动,就像是看戏,不过这几天有些例外,眼睛虽然随着街上的动静,但是脑海中却是停留在莫离的身上。

想到莫离,想到那间陋室里浓浓的温情,平日不觉得如何的长凳硬了起来,好像还有凸起,让他如坐针毡,索性草草收拾了东西,早早的打道归家。

步伐匆匆,平日里的闲庭信步安步当车,变成今朝的急行风。

刚到家,念慈正环绕着莫离,叽叽喳喳,莫离含笑温和的同他讲述着什么,呆站在门口,眼睛竟然有些温润,这种祥和是他梦寐以求的,只是不知莫离她能给他这种祥和多久?

“小白脸你给我出来,不出我******烧你的房子,毒死你全家——”谩骂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莫离和念慈面面相觑不知说的是谁,秦玉寒心知肚明,出的门去,毫不意外的看见

黄牙乞丐,下三滥的人睚眦必报是难免的,只不过比他想象的要晚一些。

“有何见教?”呈大字状把持住门框,伤害他,无所谓,但是屋里头的那两个人,是需用他来保护的。

“小白脸听说那莫家千金有情有义,私奔到你这来了,来,让我们也瞧瞧!”呲着大黄牙,乞丐****的笑着,此言一落,身后的一棒子乞丐都猥琐的附和。

“内子见客不便!诸位有什么事情冲在下来便好!”来者不善,秦玉寒从不奢望息事宁人,左邻右舍赶紧关紧了门窗,秦玉寒不怪不怨,各自讨生活足够的艰辛,不想招惹是非是人之常情,“冲你来?”黄牙乞丐张狂大笑,“哈哈,怕你那小身子板受不住呢?”又是一阵哄笑声,“受不受的住,还要试试看才好!”按住门框的手关节处,微微发白,莫离和念慈,是不能收到惊吓的。

“你抢了我的绣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行乞的人也不是小气的人!”黄牙乞丐惺惺作态,“我们这里七八个,要银子你也给不起,干脆,你施舍你的肉身给我们,一人一拳,怎么样啊?”黄牙乞丐撮着牙花子,就好像吃了什么大亏似的。

“可以!”秦玉寒微微一笑,“诸位不会不讲信誉吧?倘使诸位不讲信誉,在下一无所长,只会将各位的图像高悬,衬以锦衣,高悬玉带——”秦玉寒不经意的却是很直观的威胁,他们的活动就在那一片,相熟的人看见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那谁会施舍他们呢?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言出必行了!”撸高袖子,沙包大的拳头,便要往秦玉寒的身上招呼,眼微闭,等待一记重击,“我看你们谁敢?”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是莫离在说话,秦玉寒慌忙睁大眼,眼前的情景,倒是有几分诡谲,莫离手中高高举着菜刀,脚下有被剁得四分五裂的菜墩子,“莫离?”秦玉寒问道。

“市井流氓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拳头厉害还是我家菜刀厉害?”莫离冷笑着,看不出虚张声势的架势。

“哎呦,小白脸不愧是小白脸,到哪里都要是女人护着。”黄牙乞丐高声笑道。

“走不走?”彭——又一声响起的时候,菜墩子变成了六瓣。

“我们不走,来啊来啊,菜刀上往这招呼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流氓就是流氓,黄牙乞丐竟然把上衣撩开,露出白花花的肚腩来,“来啊来啊——”

莫离涨红了脸,想要捂住眼却又不能如此示弱,为难的表情在脸上明显的纠结,煞是可爱,秦玉寒微微一窒,他怎么会觉得莫离可爱?

“早知道莫小姐长成这样,我们也不出这头啊,要不半夜点灯,活活的被吓死就划不来了!”黄牙乞丐得意的笑,袒胸露腹,面目可憎。莫离又羞又气,褪却了凶悍之色,倒是一抹寻常女儿家的落寞,看的秦玉寒心中轻轻一疼,就像是一粒小小的石子,不软不硬的硌着。

秦玉寒跨上前,手顺便顺下莫离手中的刀,横着刀,脸上一片月寒之色,“内子容貌如何,不劳众位劳心!”受起刀落,左手掌被隔开一道血口,大小若念慈的嘴大,汩汩而流,兴许是鲜血横流的场面吓到了黄牙乞丐,兴许是秦玉寒脸上的寒色震慑住了黄牙乞丐,竟然纷纷后退,然后一哄而散。

莫离早就被秦玉寒的举动吓呆了,愣愣的走上前,手蘸了蘸鲜血,晃到眼前,才跟蛇咬了般一跳而起,冲进屋中,秦玉寒以为她被鲜血吓到,花容失色的样子,倒是也有趣的紧,从容进屋,正想找块碎布的时候,莫离又冲回他的身边,用药棉擦去血,又洒上止血药,然后才用白棉布小心细致的包好,动作一气呵成,“这——”秦玉寒心中有疑问,什么时候大家闺秀把跌打损伤药随身携带了?

“呃,呃,我自小好动,难免有跌打损伤的时候,随身携带,免了麻烦!”莫离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说完仍旧细心的处理着伤口,有几根秀发垂下来,撩拨着秦玉寒的手臂,痒痒的,堵住了秦玉寒接下来要问的话,只能呆呆的看着莫离,在他的手上为所欲为。莫离拉出一只漂亮的蝴蝶,拍拍手,道:“好了!”却没有人回应,猛抬头,秦玉寒正含义莫名的盯着她瞧,里面盛满了一种闪烁的东西,瞳仁中跳跃着一朵小小的火焰,她的心随着那朵火焰而跳动,秦玉寒呆呆的出神,他仿佛第一次注意到,莫离有双清亮的眼眸,亮晶晶的。不染一丝杂质。

“爹——”“莫姨——”屋中的秦念慈听不到动静,罔顾莫离千叮万嘱,探出了小脑袋,“嘎?”两人异口同声,如同被烫了般抽手。

“爹,你受伤了?”相依为命的爹爹,受伤的哪怕是小小的一道伤口,都足够触目惊心。

“只是手,不妨事的!”秦玉寒摩挲念慈的头颅,眼中盛满慈爱。

“幸亏是手,要是脸,怎么办呐?”莫离状似无意的说道,说完便去收拾饭菜了,落在秦玉寒耳中,却演变成另外的一种担忧,倘使自己换副容貌,莫离是否还会不离不弃?

下午,秦玉寒的手不方便,莫离厮跟着出摊。

现在,秦玉寒呆呆的看着莫离忙活,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心中泛起的还是丝丝的甜意,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莫离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为他的书画摊子搭起了一个凉棚,布帘子上的书画重新摆放,说不出来的那份齐整,看着莫离忙来忙去,婀娜的背影,“爹——”秦念慈好小声的凑上来。

“什么?”失神中被唤回,袖子沾染了几点墨迹,“你看什么发呆啊?”小脸上满是揶揄。

“我——”心事被儿子看透,秦玉寒有些窘迫,“莫姨真的好好哦,我真的想让她当我的娘亲!”念慈看莫离的眼中,流露浓浓的孺慕之情,“念慈去别处玩!”袖子挽的高高,雪样的肌肤,竟然让他口干舌燥起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来画,你来瞧着!”莫离提起了羊毫笔,若不是她还能捉笔,出口成章,秦玉寒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蘸了蘸方砚中浓黑的墨汁,信笔挥毫,不多时,一支挺秀的兰花,跃然纸上。

秦玉寒站在她的身后,也拿起色笔,用朱红,赭石,胭脂,藤黄,四种颜色用心在画面上点缀一二,画面不仅显得清雅高洁,又添了几分生机勃勃。

“这样,倒好了!”莫离讷讷道,秦玉寒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在她的身后作画,形同环着她的腰身,思及此,脸蛋越发的红了起来。白纸般的脸,添了几朵红晕,就像是破庙中的烂窗纸上,添了一朵窗花,也添了几分的喜气,莫离的丑脸,为什么会越看越顺眼呢。

“先生,把这兰花卖给我们家小姐吧?”沉浸在诡谲气氛中的两个人,墓地被惊起。

“什么?”秦玉寒掩饰自己的失态,偷眼看莫离,她仍旧垂着头,提着笔,但是笔端的颤动,让他知道,她也不是无动于衷。看到她的模样,他心情大好,罕有的和颜悦色问那个小丫鬟,“要那副画?”

小丫鬟指着莫离刚挂上的兰花,“我们小姐就要这一幅!”

“五十文钱!”还没等秦玉寒拒绝,莫离把画摘下来,“刚刚画成,尚有墨迹,别脏了手!”小丫鬟小心接过,递了钱,却不接画,“先生,我家小姐说,画要力主写意,崇尚心中的丘壑,这画,太形似了!我家小姐说,你要是画张她中意的,多少钱我们小姐都给!”秦玉寒听言,抬了抬头,不远处的软轿里,有张粉红色的芍药花一般娇艳的脸,正冲着他娇羞的笑。

秦玉寒一阵反胃,“这画,是内子所画,本不想卖,如果真的要卖,也要卖给识货之人,正是你家小姐的观念,才让这画,步趋古人,陈陈相因,花鸟山水全入骸骨,毫无生气——”

小丫鬟才不理会,张着口,“你你你成亲了?”像是受到社么重大打击似的。

“是!”直指莫离,“内子!”莫离的脸在一瞬间羞成一块红布,小丫鬟见了鬼似的张皇而去,软轿随即也消失不见。

秦玉寒在兰花的上端题写,秦玉寒秦莫离夫妻,刚写到这里,自己也是一阵热气上涌,脸也红了。

“那小姐好俊呢!”莫离无话寻话,端木家的二小姐,敢抢她的男人,她记下了。

“皮相而已,美丽的容颜上天眷顾,却不去好好修为内心!”秦玉寒用口吹干细小处的墨痕,“美丽的容颜未见得心地不美啊!”莫离嘟嘟囔囔,“骗人的大抵都是美人哪!”秦玉寒感慨句,莫离的手立刻揪住了衣角,张口欲言又止,秦玉寒低头,没有看见莫离脸上纠结的心事。

“嘿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黄牙乞丐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莫离握紧了拳头。

“诸位不怕诸位的模样出现在这上头?”秦玉寒头都懒得抬。

“不怕不怕,我们兄弟现在都已经挖到金山银矿了,这讨来的银子,我们还嫌少那!”

金矿?莫离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老爹的身影在脑海中跳跃,“讨来的银子,多少你们不嫌少啊?”声音还是清清婉转,像是一道溪流,淌过青石板。

“多少?”黄牙乞丐摸摸脑门,“五百两?”

莫离现身到凉棚外,“你们随我来,我给你们取五千两!”

“五千两?”这个数字吓坏了一行人。

“我可是京城首富莫家的女儿,五千两还是大数目么?”莫离笑的轻描淡写,给秦玉寒一记安慰的眼色,他不知道她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情势发展,砚台抓在手中,准备随时救莫离出来。

“你们随我来!”莫离率先走开,不忘对秦玉寒说:“我跟他们谈谈!”不等秦玉寒有反应,拐进暗巷,乞丐紧紧尾随,秦玉寒赶紧追上,只听砰砰作响,还没有进去,就被莫离牵了回来,“没事吧,你?”秦玉寒抓紧莫离的手,上下打量,看周全。

“没事,我只是晓以大义而已!”拍拍手,只不过她动口能力向来不强而已。

“真的没事?”秦玉寒又上下打量,除了裙角有点皱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没有!”莫离的脸又开始烧起一片夕阳红,他还抓着她的手呢,“咳咳咳,”秦玉寒轻咳,却是不想再放下,这手,柔软的像是三春的桃花瓣,不忍放开。“莫离——”却是拗口,“离儿——”这下,顺畅多了。

“恩!”漫天的彩霞出现在那张脸上,烧的来势汹汹,“秦先生秦先生——”隔壁卖面的刘婶匆匆而来。

“刘婶,怎么了?”莫离抢着问,转移脸上的红潮。

“你们家的念慈被夸官的马给撞了!”刘婶着急的说完,却发现眼前没有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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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新科状元

人头攒动,秦玉寒同莫离,挤到人群中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秦玉寒早就忘了风度,扯过一个人的衣襟,发狂了一般,“念慈呢念慈呢?”路人甲忙不迭的摇头,惊恐的瞧着口木尽呲的秦玉寒,“被夸官的马撞到的小孩子哪里去了?”莫离急忙道。

“送到那边的医馆了!”路人赶紧指了指那边。两人急匆匆而去,医馆内外,戒备森严,手捧圣旨的礼部官员同手持枪戟的御林军,林立两侧,秦玉寒担心念慈的安危,把这些士兵同官员,视若无物。莫离也跟着往里闯。

“大胆,状元郎奉旨夸官,来人为何不跪?”暴喝声却没有被秦玉寒听进耳朵里,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挡住他的御林军掀一个趔趄,莫离更是厉害,三个御林军都被她撞到在地,呻吟不起。

“大胆暴民——”

“我们是里面孩子的爹娘——”莫离语速很快的说着,步伐却不停滞,连推带撞,好几个御林军又躺在了地上,“请两位进来!”温润的男声响起,外面的人立刻分成两部,让出中间的呃一条通道来。

“念慈念慈——“秦玉寒旋风似的扑到秦念慈的身边,床上的念慈,脸色苍白如纸,伤身****,在肋骨处早就裹上了层层的白棉布,“爹——爹——”昏迷中的念慈像是感应到什么,嘴唇蠕动,发出几个单音,“爹在,爹在这里啊!”秦玉寒赶忙抓住秦念慈的手,“娘——娘——”莫离也抓紧他的手,“娘在这里!”旁边的状元郎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你——是——他娘?”

莫离头都不回,道:“不知状元郎有何见教?”

状元后退一步,“本官奉旨夸官,令郎跑至街心,本官马惊——不过,这诊金,本官承担!”字斟句酌,既显了官家的威风,还显了状元郎的爱民如子。

“爹——娘,不要不要我——”秦念慈头,左右的摇摆,痛苦的呼喊,眼睛紧紧的闭着,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受了梦魇。

“念慈,爹在这里——”秦玉寒根本就没有理会别人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念慈。

“本官还要奉旨夸官,”状元郎一脸的为难,左右人看见,立刻端出几锭金子,“这是令郎的医药费——”

秦玉寒猛然转头,面如秋天般寒峻,状元郎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昭显自己的爱民如子的口碑,他决计不会在这里同这些市井小民虚与委蛇,只不过眼前这男人的眼,太过尖利好像能透过他的眼,看尽他的心底。

“爹——大刀,糖人——海盗——”秦念慈又开始胡言乱语。

“啷啷啷——”状元郎手中的托盘砰然落地,几锭金子全都滚落出来。“大夫,我儿子如何?”莫离心急的问向郎中,“令郎断了一根肋骨,尚未发热,已经用了药,骨头也接回去了,依老夫看回家静养即可!”

“谢谢大夫!”秦玉寒小心抱起秦念慈小小的身子,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踢开金子,绕过忽然间呆若木鸡的状元郎,带着念慈回家。

“多谢状元郎的美意,我们寒门小户,珍视的是我们的儿子,不是这些金子!”莫离气不过,念慈最是乖巧懂事,怎么会无端无故的跑到路中央被马踏,定时这状元郎的马不守本分。

“请问姑娘,”状元郎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那小童,姓名为何?与你们是何种的关系?”眼神中有忽闪而过的关切,更多的是种复杂的情绪。

“他唤我娘,自然是我儿子!小门小户,贱名不敢侮了状元郎的耳。”莫离懒得搭理他,当官的她见的多了,这个人,貌似温文尔雅,但是眼神游移,决计成不了为民做主的父母官的!

“姑娘的相貌,同令郎倒是不怎么想象!”莫离的脚尖已经触到了门槛,却又硬生生的止住,“是呐,偶尔,金凤凰也难免从鸡窝里出来!”说完,追着秦玉寒的背影而去,留下状元郎,呆在原地,各种神色交织在脸上,挣扎良久,唤过个随从,轻声吩咐了几句,便重新出门上马,门外的街道上,还有前呼后拥的人,等着一睹他的风采,脚轻轻的扣了下马肚,春风得意自然要马蹄疾。

五日后,念慈的病情已经见了好。念慈的身体本来就好,只不过小孩子本来就瘦,一病,更加的清减起来,下巴颏像是刀削了似的尖尖溜溜,让秦玉寒心疼。更让他心疼的还有莫离,忙前忙后,早先的那件衫子,现在都松了一点。

“玉寒,看我抓到了什么?”莫离的声音甜甜脆脆,像刚摘下的大梨一样鲜脆。

“原来护城河里有鱼呐,看看,晚上有清蒸鱼吃了!”莫离得意的拎起鱼给父子两人看,细密的水珠缀满了她的发际,“离儿,家中还有钱,你不需要——”秦玉寒半分心疼半分内疚的说道。

“哎呀,我是乐意去抓鱼的,那鱼一看我,便沉了下去,我才是沉鱼之美呐!”莫离挤着眼睛,本来丑陋的脸,硬生生的挤出光彩,床上的秦念慈被逗笑起来,秦玉寒则是看着莫离的脸发呆,他为什么会觉得,莫离的脸有种奇异的美,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里面跳的好快。

利落的收拾着手中的鱼,莫离叽叽呱呱,“念慈,刘婶说是你自己跑到街心去的?”

屋中的秦念慈小脸皱成一团,“爹爹——”内疚的垂下头去,家中本来清寒,他这一病,雪上加霜,累莫姨要去河中抓鱼。

“无妨,你安好便无妨!”秦玉寒收回绕着莫离打转的视线,“可是那人好像我爹呐!”最后一句,低不可闻。

“什么?”莫离手中的刀离开案子。

“小孩子,休要胡说!”秦玉寒的眉毛皱起,“可是他同我爹爹,长的好像呐!”秦念慈讷讷。

“休要胡说!”秦玉寒的声音拔高了,骇的秦念慈立刻委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爹爹。

秦玉寒意颇忿忿,从里屋中出得外面,秦念慈立刻闭目假寐,小屋中,唯一充斥的就是莫离摆弄的锅碗瓢盆的声音。

横了他一眼,莫离指了指他的嘴巴,又指了指刀,眼神中有明显的不赞同,秦玉寒,轻轻的喟叹出声,念慈口口声声的说状元郎是他的爹爹,遑论真假,状元郎马上要选为驸马,这件事要是宣扬出去,念慈招惹的可不是寻常的祸事。

“唉——”秦玉寒又叹了声,这些事,又怎么能告诉小小的念慈。

莫离的手,扶上了他的眉心,竟然是想熨平他的愁,抬头看,晶晶亮的一双眼,里面盛满了掩饰不住的情意,他的妻呐,他的妻呐,莫离在他的身边,好像有多少的愁,都会消弭不见。反执过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小心的送到唇边,落下一吻,那吻轻的如同是蝴蝶的翅膀,却扇出了无边的炙热来,烤的莫离脸红红,心跳跳。

“莫离,得妻若你,夫复何求!”把莫离的手背挨在自己的腮边反复的摩挲,即便,莫离恋上他的容貌,只要她能厮守在他的身边,爱上他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可怜的莫离,脸像是九月深秋的枫叶,红透了。

秦玉寒吞了吞口水,他为什么觉得,离儿的脸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呢?捉紧莫离的手,像是捉住自己一生的幸福,轻声呢喃,:“离儿,你抬眼看看,看看我!”他眼中的情意能酿成一杯酒,能作一首乐曲,能临一首诗,莫离偷偷的抬眼,酡红绚烂,杏脸桃腮,满是流转的风情,“敢问我能进来么?”来人口中有礼,但是脚步已经踏进了陋室之中,打破了室中一触即发的热情,秦玉寒莫离双双回头,惊愕写在了脸上,“状元郎?”两人都极为的聪明,惊愕之色一闪而过,便收拾出来了平常的神态,“不知状元郎突然造访寒舍,所为何事?”青衣小帽,不带随从,双目游移,左顾右盼,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可不认为状元郎会体察民情到如此的地步,两人交换了视线,“令公子几日前撞伤,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满脸的关切终于绷不住了,有一丝外泄。

“犬子安好,有劳状元郎挂念!”秦玉寒不卑不亢,不安却开始泛起,“秦先生仪表风流,为何流落此处?”话锋一转,状元郎掀开了莫离快手快脚为他冲的茶,看看里面的老木叶子,又放回原处。

“人生不过一叶浮萍,何来流落之说?”秦玉寒接过莫离为他冲的茶,“就如同这茶,模样不佳,又不若龙井碧螺春赫赫有名,但是细细品味,却是清香萦绕舌尖,久久不散!”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状元郎。

“哈哈哈——”状元郎干笑两声,不安道:“先生说的对,尊夫人便如同此茶——”秦玉寒丝毫不客气,“我妻尚胜一筹!”

“我要喝水,我渴了!”屋中的秦念慈大声的叫道,莫离迅速的进得屋去,秦玉寒仔细的观察状元郎的神色,眉毛忽松忽紧,在听见念慈的叫声的时候,更是全部挤在了一起,“秦先生,下官,呃,不,在下有房表兄,在济南府,做营官,帐下缺个书记,我见秦先生文章珠玑,有经天纬地的才学,虽然大材小用,但做书记官一年有百两的银子收入——”循循善诱,“在下何德何能,累状元郎为我费心?”秦玉寒心中的不安完全的凝聚成形,这样的反常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件事是他最不乐见的,念慈的爹娘是那般的绝恋,绝对不是秦香莲陈世美的翻版。

“呃,权作下官撞伤小公子的一番心意——”状元郎字句闪烁,语焉不详。

“状元郎既然喝不惯我们的黑木茶,就尝尝我们这里的细茶,尝尝味道如何?”莫离从房内钻出,捧着一个茶碗,身后的蓝布门帘下遮住了一双清亮的眼。

“偏劳了!”状元郎不过是欠了欠身子,孰料莫离的手一抖,满杯的茶水倾倒在状元郎的头上,“哎呀——”莫离手忙脚乱的擦拭状元郎脸上身上的狼狈,手有意无意的那么一碰触,束着头发的簪子就这样就撤掉,满头的发无遮无挡,发际中突兀的一片秃就这样暴漏出来。

“爹——”清亮眼睛的主人,冲了出来。

“哐当——”手中的茶盏都掉落在了地上,“你你你,胡说什么?”状元郎恼羞成怒,脸顿成了猪肝色。

“你是我爹!”秦念慈执拗的说,“你你你,休要胡言乱语!”状元郎的表情只能证明了一件事,秦玉寒的脸上凝成了一片秋月般清冷。

“你就是我爹爹,我爹爹的头被热水烫过,中间有一块没有头发,跟你是一样的!”秦念慈非常的笃定。

“哼,胡说八道!”转过头,红白青三色交错的脸上有着惊恐和不安,“秦先生,我说的事情你要好生的考虑一下,另外,教育好令公子,不要胡说八道!”说罢,便要拂袖而去。

“念慈的娘亲过世的时候,我亲自掘开念慈爹爹的坟墓,想要把他们合葬,才发现那不过是衣冠冢,听说,念慈的爹爹是在鄱阳湖上犯了急症而死,天气热尸身不能保全,念慈家乡习惯,尸身入水便如还乡,便弃尸湖中,没有见到尸体,人到底是不是死了——”状元郎果真停下急匆匆的脚步。

“还有人说,念慈的爹爹是去做了海盗——”状元郎的身子开始微微的颤动。

“咦,状元郎你好像祖籍就在鄱阳湖呐?”莫离适时的敲边鼓,秦玉寒的脸上开始高深莫测起来,如果念慈的爹爹是这样的不堪,那念慈的娘亲以身殉情,又有什么意义。

“下官祖籍何处,与你何干?与这孩童何干?”状元郎回头,脸色开始狰狞起来。

“呃,无事,只是想起念慈的娘亲为了埋葬公婆,煞费苦心,竟然心力俱损,活活累死!”隐匿了念慈娘亲死亡真相,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盯住了状元郎的表情变化,遗憾的是,没有哪怕是一丝丝的哀痛划过,“这是你的家事,与下官无关,叨扰,先行一步!!!”说罢,匆匆而去,行走匆忙,束发的簪子都不及捡起,披头散发的走了。

“爹——”念慈的小脸上满是悲戚,多年前的梦魇铺天盖地潮水般涌来,一口气没有上来竟然直直的扑到在地。

“念慈——”秦玉寒急急忙忙抱起秦念慈飞奔而出,莫离紧随其后,没有注意到,暗处那双眼,死死的盯住了他们,里面有恐慌有伤心,更多的是阴狠。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96359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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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青春言情小说 《娘子莫离》

作者:墨迹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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