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随记 吾爱“无碍”踏青——我在途中

 

收起手里的雨伞,依旧前行,等待我的仍是那份——不愿一直从事的工作。伴随美好的曾经,我想,那个转机会在更好的未来等我。只要努力过了,或是仍在努力,人生不枉悲欢离合走一遭,是不是,朋友——...



作者   王泽宇  视障按摩师

参加完在海珠湿地公园的踏青活动,只剩下一半的朋友到客村附近聚餐,每次热闹的相聚,总是不免面临一一散去。正如“琼瑶”女士所写的——“聚也依依,散也依依。”人因有情,多了别离带来的愁绪,也该感谢人拥有这么丰富的情感,让我们能够体会这么多的离合悲欢。

聚餐后再一次的告别,朋友们纷纷去搭乘自己乘坐的路线。我在地铁站里告别了最后一位同行的伙伴,走出了地铁口,晚间20点的夜空由于这段时间的阴晴不定,让人压抑地要去多看几眼,看看它是不是让阴云堆积得太厚重,需要一道绚丽的雷霆来击破给人的不适感。过马路时,我常常会浮起一个念头,是不是恰好有一辆车子会不管红绿灯地横冲直撞而来,那一秒的画面气氛是何等的刺激?

这次如是,过斑马线的时候向侧面望去,深黑的公路没有任何快速移动的车灯,可那种漆黑更让人感觉有恐怖的吸力,让人怀疑这是午夜时分的公路,孤零零的几盏橘黄路灯,稀少的几个行人,难以相信一个地铁口外竟是一片萧瑟景象,没有零次栉比的沿街商铺,更没有高耸迫人的写字楼。

沿着公路绿化带内的人行道行走,往打工的店里前行中突然下起雨来,五、六米高的数目长得枝繁叶茂,撑开伞后只有稀疏的雨点穿过空隙打在伞面。没有路灯的前方,手中不时震动的雨伞,加上另一只手不怎么频繁敲击的盲杖,猜想如果有行人从我对面走来,会被这样一个身影所吓到吧?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走不到一半的路,天空已经云散雨收,还对人们露出一个发白明亮的笑脸,那是月亮。这么嬗变的状况让我想起下午去聚餐的路上还经历了一场太阳雨,天空的西边太阳极力地想给我们露出一个笑脸,可东边的那片乌云却对我们甩下清泪,好似不愿令大家的喜怒来得彻底,左右拉锯,使内心升起更多不可名状的情愫。
回忆着今天参加的这次活动——“吾爱踏青”,一次以视障人士参与者为主的游园踏青活动,让视障者们可以亲手抚摸春色;由数名充当口述员的志愿者为我们描述游园时那些目不可及的风景;分享彼此准备的美食、视障者出行的经历、共同探讨视障与非视障之间的那些所见所感。我们观光没有整齐的队伍,口述员也是非专业的水平,我们十数个人没有拘谨,谈笑风生地跑着、跳着,在偌大的园区内肆意地调戏春色,抚弄微风,穿行花树小径之间。

印象深刻的是大伙儿搜索着一种名曰“爆仗竹”的针叶小植株所孕育的红色筒形花朵,折下后拔除花蒂,用嘴从花心中吸出微乎其微的那点香甜,可就是索取那么一点香甜,却让大家玩得乐不可支,相互效仿。欢乐的分享并不会因获得的人多而减少它的数量,反之,可以如洒到镜子里的阳光般反射出更多照耀心田的愉悦,这种能够让情绪相互感染的能力,可不是上苍对于作为万物之灵的我们最好的馈赠?

听阿冲讲“蕨类植物有食素恐龙吃,食素恐龙有食肉恐龙吃”的丛林法则……听杨破说“猪八戒吃人心果”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还有野餐时,“园区工作人员反复制止我等草坪上席地就餐的风雅之举,理由竟是领 导欲经此路,为了留给领 导一个良好的工作形象,该区负责人员身不由己,狠心驱止”的老桥段。

最终小伙伴们找到一个凉亭,以长凳为席,摆出提早准备的各式美食共进午餐。由于参与者不就是在外打工的视障推拿师,亦或日常远庖厨的学 生党,最后只有诗欣的“地中海烤菜”、阿冲的“美味土豆丝”、杨破的“炒莴笋”几道是自己动手准备的菜肴。大家享受完了午餐 ,后续环节就是评定今日最佳美食分享奖了,之前提到的三位可是亲手制作,满满都是爱的三道当之无愧成为了大家推选的作品,最终以三比三比三的票数统一获奖~脑袋荡击了没有?

之后大家趁饭后休息的时间,开展了另一个环节——视障伙伴出行经历的分享与探讨,以及非视障者在接触视障人士之前与之后对视障人士出行能力上的认知差异。以下摘取几段视障朋友分享的经历:

潘哥,视障程度属于低视力——“不知道车子开到哪,我就在高速路口那里下车,我打电话给警 察,让他们来帮我。电话里他们很不情愿,最后耐不过我的反复催促,还是出警了。警车在我旁边停下来,车上的人在电话里说‘我们来了,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就在你说的这个高速路口,你有没有看到?’我其实是能看到车辆的大致轮廓,可我怕我说看到他们就不承认我是盲人,所以我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在电话里不露出有一点视觉能力的样子。警 察边和我通话边下车试探着我,到了我旁边才相信我看不到。”

小兰,一位千里迢迢返城打工还要带上家乡辣椒、腊肉这些特产和同事们分享的热忱大姐——“春节后我坐火车从老家四川回广东工作,我买不到坐票和卧票。我带了两大件行礼站了十几个小时,最后实在撑不住,找乘务员带我到茶座找个座位。起初乘务员看我是盲人一直推脱,后来在我的坚持下答应了我。那时候工作人员带我走了十个车厢才找到有空出座位的地方,穿过狭窄的过道时,我不停向两旁的乘客说‘不好意思’、‘让一让’之类的话,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带的东西也多,还有另一箱行礼麻烦一个工作人员在后头帮我提着。我看不到,想找个工作人员帮忙就是这么不方便。”

阿风,曾经做过推拿,现在自己做财务管理——“到各种医院之类的公共服务场所给孩子看病,办理业务,我和那些工作人员说明我有视障方面的问题,可他们不给提供引导服务,让我们自己找服务窗口,甚至完全不搭理我们,往往一件事情办下来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代价。我太太同样有视力问题,从眼睛上就能看出来。我是低视力,眼睛外观正常,他们就不相信我也是视障者。”

听了好几个视障伙伴的出行故事,有一位非视障的朋友提出疑问:“我看大家好像都不拿盲杖,是因为还没有完全看不到,用不到盲杖呢,还是其他的原因?拿出盲杖不是更容易让别人相信你是盲人吗?”借此大伙儿又开始从“视障者与盲杖”的虐恋情节展开新一轮热议。

最终有几个观点让当场的视障伙伴比较认同,平时不用盲杖的理由之一是很多视障朋友是低视力,在没有危险亦或熟悉的环境下不需要使用盲杖,二是使用盲杖代表了一种不符合社会期待的残障现象,会受到他人异样的目光。现场有一位朋友幽默地打了个比喻:“视障者拿出盲杖,就像同性恋出柜一样,表明了身份特性。”这种不符合这个社会所期待的特性,会遭受排斥或多余的关注,总之并不能够让自己完全接纳,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盲杖。还有低视力小伙伴说自己问路没人理,拿出盲杖装成完全失明才寻求到帮助的经历。

在不知不觉的讨论声中,又下了一场小雨,时间来到了下午2点。 大家把物品和垃圾规整好,继续徒步游园,看了许多花草和稀有植物,走到一个邻水马头,上面有用木板搭起来的平台和凉亭,走得有些疲乏的大家决定坐下来吹吹湖风,休息片刻。坐着坐着,躁动的一颗颗年轻的心开始寻找乐子,有的立足岸边,欣赏渐渐西沉的日头与湖光水色、有的抬手感受微风,做深思状、有的拍照留念、甚至有的在木板上翻跟头,后来还演变成集体秀倒立的各种花样……正想到阿冲连拉带拽的协助诗欣作出倒立动作的我突然被一声刺耳的鸣笛声惊醒,不知不觉我已离开了黑灯瞎火的公路,拐上了稍有人烟的柏油路。

深色的路面经过雨水打湿,变得光影迷离,那是多起来的路灯和霓虹招牌的倒影。扭曲变形的光块伴随机动车来往溅起的水珠时散时聚,使我的视野中少了平面与立体的色差对比,望过去一片光影缭乱,实在是看不真切。无声地在心底深处哀叹视力渐若!收起手里的雨伞,依旧前行,等待我的仍是那份——不愿一直从事的工作。伴随美好的曾经,我想,那个转机会在更好的未来等我。只要努力过了,或是仍在努力,人生不枉悲欢离合走一遭,是不是,朋友——

羊城记 2016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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