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阅读】一条龙的隐喻：——写给诗人李龙炳的一组诗■张卫东

光线慵懒地打探着腊梅迟到的花瓣x0a犹如待放的海棠因她的晚起x0a而暂时获得的些许宽松x0a当一些童话从眷恋的指尖流向x0a斑斓脚下，似水的紧张x0a他的焦虑被再次放缓。...

张卫东：生于1959年10月。80年代末开始写诗。曾在国内《诗歌月刊》《星星诗刊》《中国诗歌》《诗江南》《诗潮》《终点诗刊》《存在诗刊》《非非诗刊》《剑南文学》及美国《一行》《新大陆》、台湾《创世纪》等诗歌刊物发表诗作若干。2001年5月至2010年5月与成都部分诗人发起创办诗歌民刊《人行道》。2012年4月开始独自创办诗歌民刊《或许》。现居成都。        诗观：真正的诗写应是完全个人化的。完成一次诗写就是完成一次和自己的对话。因此，个人化的诗写必须服从于诗者的内心；作为文本的诗写肯定要讲求技艺，即诗写的“专业精神”。技艺作用于诗者的写作，是为了使服从于诗者内心的表达在文本上更为准确、诗意；诗的写作首先要对自己有意义，但仅仅对自己有意义，那几乎也是无意义的。所以，一个诗人，在他的写作中应具有基本的立场和方向，并在文本与人格两个维度上不断有所突破和提升。■张卫东

 

 



 

 

◆龙王乡的记忆

——赠龙炳

从宽巷子开始，一个夏天的午后开始，一碗清茶

沏出的激情锁定了一个可能的标示。其实

很早以前，他就以他文本的方式闪入我的视野

似一种速度打入我的内心。龙王乡——

真实的回望，地图上并不遥远的距离，很难想象

一个并不饮酒的人，呼出了这样的气息

酒呵酒，仅仅是一种烈性的标志吗？

当早春的空中落下些许光线，当冷空气再度袭来，

它能改变什么？对于农耕的作坊内

一颗铁定的心，一片苦涩的麦苗污染的竹林

虽然它的弱，让我不能无视求生的压力，

就像不能无视道路的颠跛或“一百吨普通的大米”

谈话肯定是敞开的，像一扇洞开的门

野草萌芽的一刻，当几只飞鸟掠过麦地掠过头顶

我会意识到春天已经来临。我会发现

在一脉隐秘的矿床上，一种关怀对骨节的延伸

不要轻言什么“坚守”或“保证”，

也不必对一只呆鸟抱以空洞虚无的假设。啊，

河水在修竹的耳边自在的流淌，仿佛飞鸟的倒影

回想一把刀子切开的血色，自由呵，

我还能置疑什么？此刻，我又坐入你——龙王乡，

一个紧握大地的语境。相信所有的注释

都是多余的。而夜晚的促膝间，一束逼近的目光

一种灵魂的魄力已远远高于一首诗的形式

“奇迹”，奇迹会再次发生吗？也许，这并不重要

当你为我打开他人的诗集并谈到旁人的写作，

当我说到死去的父亲，我承认激情的再次涌起；

当我指出一种晦暗，一种拒绝，或某种

莫名的攻击（也许他是对的），你能触到我

血色的脉搏而不致带来目光的错位，或歧义的降临？

哦，让冷色的泥土从颤抖的眸中穿透吧！

从午后到黄昏，我们不能总借春潮的力量才跻身

广阔的吼声。某些坠落是必然的，比如

说到妥协，我是个在言谈中极易出错的人

冲动的工蜂在皮下助纣为虐，我却不愿流动的血

去晦暗虚弱的胸中狡辩、退缩、逃避，……

那么说吧，龙王乡。一个诗人再次亮出了身份，

像一匹好马挣脱了缰绳。原野苍莽之处

尘烟滚滚，却不是战争的记载，不是毁灭的命题

我们是暴政的反对者。当你说出灵魂的向度，

当一杯茶水喝到了尽头，一盏灯重新点亮的时候，

我触到了你——龙王乡，黑夜下的浅丘深处……

 

 

◆立春，在红树村访龙炳

光线慵懒地打探着腊梅迟到的花瓣

犹如待放的海棠因她的晚起

而暂时获得的些许宽松

当一些童话从眷恋的指尖流向

斑斓脚下，似水的紧张

他的焦虑被再次放缓。从小院出来

田垄间碎石开路，云稀薄

正好对应了那条诧异相望的田园犬

黑色的花斑。暖气微微

风刺眉，酒后茶水间白鹭在翻飞

拂过鱼塘有点颤动的亮

我说欧派牧歌，说这篱笆上

垂落的蔷薇看来就要呼出返青的

维吉尔如我们等待的诗篇

两条黄白纹理是弯腰发现的一块石头

贯穿了血色表面。不远

是河边又一新开楼盘。这些田

它们分割的样子，仿佛

我们古老山河对蛰伏黄昏深处文字的

又一次要命敲打、拆解与反串

 

 

◆清晨，一朵祥云降临在龙王乡

——献给诗人李龙炳

神话需要展开、想象，需要起个大早

拉开铁质的天幕，置于寒露之上

一朵祥云就这样如期而至了

这薄如蝉翼，形似凤鸟，似鸟非鸟

空间想象很大的鸟，蓝色

是她的基调。如果有风拂来，如果

她会变形、移动，让麻雀看到

飞翔的高度与深刻对应中可能的更多

神性就会植入一眼水井的痛

河里的白鹅就会调头，或逆水而上

现在她定格，短促的展翅如似我闻：

又有一百吨成熟的大米将要

向北飘移。犹如一个晨光的隐喻

以三十五度的斜角打过来，在剪影的

灌木上赋予羽毛更新的色泽

当秋天的眼神驻足、凝思过往

一个诗人就会带上红树村里反对的酒，

从词语深处的某条蹊径出发，

在鸟儿象形地暗示下，指出更多

揣着某列火车最终朝向的不明。比如，

几株玉米枯萎的意象；比如，

三只列阵树叶的蚂蚱秋后无果的泡影

而现在，是云朵对神鸟的另类畅想

从无数次触摸过的林盘边缘，

树丛上方，重新挑出鸡蛋里的铁匠铺

把文字的骨头煅打得叮叮当当

如果，前天失手空射的是一发炮弹，

一个乌云的乌托邦就会醒来

向宿命的大地撒下亿万颗柔软的铁钉

沿着村口那条螺旋状的路，

那座起伏上升的桥与龙王乡的幻象

让更多敏感词，再次转身、拔刀、上路

 

 

◆蝴蝶的对应

——看诗人李龙炳所摄《蝶恋花》有感

他的飞与此前一座桥的对应不同，

与村上多年来反复展示的

横幅或村长办公桌上众多批阅的

公文不同。他，轻松地飞，

于是，就有了仙界与鬼蜮的区别，

就有了天堂和人间的差异

守在粮食的后山，或铁匠铺以远，

翅膀打开的时候，他说：

我不在乎谁的关注，却在乎

如何从酒坊出来，留心脚下石阶

翻新的青苔。当几朵花

在村委会后面不断重复一个词，

萤火与炊烟就升了起来？

麻雀的影子就能为蝙蝠所覆盖？

当然，我反对的主要是

陈出的假象与村庄的虚无

乌托邦、乌托邦，它伸出了献祭

的头，拔出了钉子的手：

我，从不在意把一个诗人推向

摄影的刀口，就像蝴蝶，

不会顺着乌云游走的退路，

把桥头上好的竹子当作鸭子出售

 

◆一条龙的隐喻

——读龙炳的诗《桥》所想到的

一条龙，一条行走在田间地头的龙

一条联系着龙王乡与红树村、

乡长与村民的龙。一条用高粱酿造

纯度很纯的酒，并以此款待着

八方诗人的龙。一条时常夜深人静，

从粮食以北用宿命的方式进攻

世界的意义，却又偶尔头痛，站在

满目风中，或来到一座桥上，

看水中的鸭子、天鹅从鸡蛋里面

挑出骨头的龙。一条麦收后

打着手电，巡视在初夏禁烧的夜晚，

想象着一片乌云的乌托邦的龙

一条居于理想的后花园，期望进入

蝴蝶与麻雀的王国，从三里

桃花店到四里杏花村，时不时往返

于城乡之间，故土与他乡之间，

或翻腾在自由的天空，在传统与时代

的铁匠铺中，将炉火烧得通红，

背向污浊的人间，锻打出一把把令人

称奇叫绝的好刀的龙；一条

总能在强大背景下，让语言意外地

进入词语幽微的骨节，在气场

贯通的语境中，建立着内在逻辑的龙

一条龙，一条用稍低的声波

对应来自宇宙的回音，却又总是温厚、

缓慢地转过身来，谦卑的望着

我们，坚守着低调、隐忍的基本底线，

并偶尔走进山中，与某些事、

某些人保持着某种必要距离的奇迹的龙

◆立春，冰雪缓慢退却的交接

——致诗人李龙炳

沐浴后祭祀、开生坟。那是蚂蚁的巢穴

祈福的家人靠近我，他们想要

表述什么？毕竟还没找到生花的落笔

临风河岸的枯柳，仿佛忧郁的

蝴蝶梦，指向红树对词语敏感的乡村

我知道，这声音很难企及远处的你

这是沉默的初春，头顶的白鹭已经飞临

红嘴鸥紧张觅食的脖颈。我想

借它的沉默与你说话，就像黑夜

拥有未知的星群，邈远、混沌透着光明

如果，一个字也能打开一个微笑，

我会觉得感动，但那不是垂钓者的幸福，

虽然，过年的人民有些盲目

你说：放开的风景是关不住的！

顺着手指向左看，干涸的河床正在清淤

而天马总要行空。即便是牺牲，

鹰隼也要给大地砸个深坑。而现在是

立春，是冰雪缓慢退却的交接

南下有大海，半月前我们就开始了

准备，从云层的头顶，倾听大地的生音

2002.02——2017.02李龙炳：男，生于1969年，诗人，客家人，现居成都青白江区龙王乡。

著有诗集《奇迹》（2005，贵州人民出版社），《李龙炳的诗》（2011，四川文艺出版社）《乌云的乌托邦》（《锋刃》20周年纪念文集之一）。

获成都市政府第五届金芙文学奖，第七届四川文学奖，首届四川十大青年诗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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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尤 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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