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凡人歌】有趣的灵魂到中年

 

曾经或依然不羁,曾经或依然胸怀梦想,保持着不愿轻易和解的心,锋利却细腻,温润又宽广。...





有趣的灵魂到中年

文|索文  插画|马桶

《故事长沙》是我很早之前就关注的一个公号,在它帮我推书之前。后来知道周老师(马桶哥)是晨报周刊的资深记者,他所处的时期,正是晨报周刊最火的时候,大开本,多彩页,每本都有漂亮姑娘的照片。那时几乎没有韩式半永久,姑娘们都很天然。

除此之外,那里还集结了许多有趣的人,譬如爱写小黄文的刘原与主动离职寻找灵魂的诗人赵旭如,以及常常写刊首语,渊博里无端端带着些忧郁的龚晓跃老师。

那是一个精英集结的时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晨报周刊,是一群思想跳脱的人在精神的自留地里信马由疆,各种撒野,给一众读者送上的一本内容驳杂的期刊,重点是,它很有趣。



《故事长沙》也很有趣,它有各种故事,各种缅怀,对老城旧事,过往云烟,情绪浓淡,不过是肉丝粉与酸辣粉的区别,淡口还是重口,都是长沙味。

我不认识赵旭如,但是十几年前,我们有过交集,彼时我在一个网站写了一系列的鬼故事,他看到了,承他喜欢,还打听到我的电话,打了过来,天南地北聊了一通,再无联系。

那时候,他仍在体制内,后来不耐机关牢笼,离职了,四处流浪,写诗、写散文,过成了自己想往的样子。

我的朋友,画家廖国核,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平生最爱王小波,在画画之前喜欢写诗,后来画油画,就把诗写进油画里。

我曾经给他写过一篇传记,叫《理想状态》,一开始贴在自己常去混的一个网站,后来那个网站关了。廖国核很喜欢那篇传记,他将它打印出来私藏,从来没有给自己的老婆看过,他说那里面有杜撰的成分,他的情史并没有那么多。

我告诉他都是真的,那些故事全都是他一个个讲给我听的,那时候他尚未成名,能显摆的只有这个。

他当然不承认,不久之后,他告诉我,他家正好卖野生蜂蜜,送我两瓶。



其实在大城市里,孤岛的疏离感常常让我们很无聊。

廖国核曾经跟我说过一件无聊的事情,他的朋友,另一位艺术家,与女友租住在南边的一间小公寓里,冬日天冷,二人无所事事,相交日久,对彼此也了无兴趣,年前都失了工作,贫贱恋人百事哀,眼见荷包渐空,生计维艰。

那一日二人在床上躺到上午十一点,不想起床,被褥单薄,寒意袭来,艺术家说,“我们运动一下吧。”

女友同意了,空旷的房间里,除了不可描述的声音,就是二人饥肠辘辘的腹鸣。

两人没有运动完,穿衣下楼,共食了一碗肉丝面,饥饿的本能大过了人之大欲,这大约就是人生最大的无聊了。

十多年过去了,希望廖国核的艺术家朋友已经获得温饱,在人生的中年,不必再和现任女友共食一碗面条。

索文也有过这样的时段,许多年前,一位朋友来看我,正值月底,囊中羞涩,只剩十来块钱,实在请不起他吃饭,在家里炒了一锅蛋炒饭二人吃了。

朋友看出了我的窘境,外出打包了口味虾、米粉与啤酒,带回来共食。朋友是本地人,“昨天赢哒钱,本来港要出去玩的,堂客不得空,就来看下你,某哥请客。”他说出一个我俩都熟悉的名字,意指是赢了他的。

索文听着,默默地吃着口里的,伸手去抓下一只虾。这样的时间我过了许久,过得越久越觉得钱是王八蛋,常常要卑躬屈膝地向它屈服,弄得自己很不开心。



还有一位相识二十年的朋友,看似逍遥散人一个,实则内心执拗,曾因与父亲的理念冲突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近五年的时间,或打工,或流浪。回来后,他跟我说了一件他做的最牛逼的事情——他去了喜玛拉雅山的山脚下,爬到了珠峰大本营,即那个各国登山爱好者集结之处,在海拔5200米的嘎玛沟,据他的描述,在那里又冻又喘,再如胶似漆的情侣都不会想要行房。

我很纳闷他会想出这样的比喻,他不好意思地说,那只是借别人来比喻他自己,在那之前,他已经过了近三年的单身生活,在路上看到的每一个年轻姑娘,都像他的下任前女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带着朝圣的心态去的喜玛拉雅,他只在珠峰大本营呆了两天,黯然南归。“朝什么圣啊,满地的大便。”他愤然道。

那是当时珠峰大本营的状态,一帮与天比高的勇士们,带着对俗世的轻蔑与随意,以各种邋遢行为,让一个年轻人内心的信仰崩塌了。他回了家,从此洗心革面,做回了一个上班族。

这都是我的老相识,有些是挚友,有些是旧交。他们都是有趣的人,都在长沙认识。索文认识很多这样的人,曾经或依然不羁,曾经或依然胸怀梦想,保持着不愿轻易和解的心,锋利却细腻,温润又宽广。日子过久了,会觉得低潮期很漫长,又会常常想着这些朋友,偶尔去看看他们,不过是汲取一些能量,心底希冀着,如果他们没有变,那我也可以不变。

但事实上,唯有变化是不变的。

所以十多年后,索文有了不少的变化,口味虾只要愿意,可以天天吃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夫复何求。

朋友们也一样,廖国核在未红之前送了我不少画,在阁楼里收着,如今奇货可居,他仍每年两季帮他的父亲卖蜂蜜,人红不改本色;赵旭如开了个目田书店,我曾去过一次,买了一本书,他不认得我是谁,我也没有声张,付钱离开,且把自己当过客;马桶哥如今也成了我的朋友,我常去他的小酒馆坐坐,不管他在不在,从小酒馆的布局与用人来看,他仍是《晨报周刊》资深记者的本色,简约不简单,掌柜姑娘们颜值在线,纯天然。

所以,在索文看来,世事变迁,人的本性很难变化,他们不是在保持有趣,而是一直在寻找有趣,那是初心里包含的执着,存在于每一顿美食、每一幅画作、每一首诗和每一个路上如细柳般摇摆的美女身上。

三个月前的一个冬夜,马桶哥带我坐上地铁,去他的小酒馆,同行的还有跑哥。几人在啸天已经喝到了八分醉,去小酒馆再补一枪,我们在路肩上走,三人都走得慢,寒风吹面,身上的酒热渐渐冷却,跑哥大咧咧地走在前面,马桶哥带我走在后面,马桶哥走得慢,时不时停顿几秒,再接着走,到了后来,不知道是我带他,还是他带我。

我知道他在看美女,停顿的时间,不过是对每一个疑似美女作确认。时间不长,看过即走,相当于一个注目礼的时间,他就像法国街头的风流绅士,就差举手触碰他不存在的帽沿。我一路等他,终于到了地铁站。

那时我想,有趣的灵魂到了中年,不过就是这样,对由来已久的兴趣,保持喜爱,又不过多地浪费时间。

索文
作者介绍:

湖南浏阳人,自幼习武,却偏爱文字。现为自由作家,著有《我的浏阳兄弟》。
投稿邮箱丨1337464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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