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四十三）人生的第一次怀孕之殤_【蕾蕾说】

谁的青春不悲哀，总是还有一些泪...

排到墨兰，她进去。医生问，叫什么，她想起阿宏说的，编个名字，就说：段天琪。这是段逸姐姐的名字，情急之下，她想起这个名字，心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医生填写完信息，给她开了厚厚一沓化验单，让她去检查。然后叫下一个。那些化验单都是事先写好的，看来这间医务室就是只做流产，真是快捷。

阿宏陪着她抽血，做Ｂ超，各种检查。都做完就快五点了。又回到医务室，医生问：要不要？

墨兰啊了一声。她没听懂。

医生又说一遍：我问你，这个孩子要不要？

墨兰有种心酸，一点点爬上心头，局促而又慌张，尴尬而又羞涩，百味皆有。她摇摇头说：不要。

医生给了两个方案，手术和药流，因为怀孕时间短，可以药流。痛苦相对小点儿。墨兰就选择药流。医生又让她去拿药。回来嘱咐她吃三天，然后第四天早上来医院服用最后一次的药，就可以把孩子打下来了。

拿着药，装在包里。和阿宏走到未名湖呆呆坐下。阿宏在旁边狗腿的说，“是累了吧，我给你买点吃的喝的吧。”她默默点点头，他就跑了。

初春的未名湖已经化冻。四周的树光秃秃的。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蹦来蹦去。湖边人很少，天阴，没什么可看的，又冷。可墨兰就想这么坐着，就这么坐着，哪儿也不去。她心里在说：孩子，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让你没有机会来到人间做我的孩子。虽然，生育对她来说还为时过早，但是，母爱，这个感受此时已经充分融到了她的内心，她所有的细胞都想要这个孩子，想抱着她，想亲吻她，想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然后，她没资格。她一个学生，怎么可以生孩子。老天就这样给她一个玩笑，送她一个孩子，立刻强迫她把这个孩子还回去。

墨兰自己也觉得好笑得很，明明不可能要这个孩子，但还生出来那么多的不忍，自己像个被人逼迫流产似得。明明就不该和阿宏有这些事，明明有了这些事就可能怀孕，但自己也像傻瓜一样，就那么干等着，就不采取点儿措施。真愚蠢。这会儿遗憾上了，难过上了，悲哀上了。活该啊。

一池春水，百味杂陈，各种滋味。墨兰觉得自己很纠结，感叹着自己纠结的人生和纠结的心理。和明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和明明喜欢的人分离。图什么呢？明明是想分手，但这事儿一出现，她不想这么分手了。因为没人可以帮她。她需要他带着她去做手术。这时，她只有他可以依靠。

墨兰觉得自己特别无力。整个的人生乱了。乱了。脑子里，想起了海滩，海浪，海水的咸湿，她突然有个愿望，去一个无人的海滩，只有冰冷黑乎乎的礁石和悬崖，只有冰冷的气温，只有自己。穿着黑色的长裙，围着厚厚的围巾，站在礁石旁听涛，然后，回到海滩边的住所，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大间房子，有熊熊燃烧的木柴和壁炉，噼里啪啦的烧火声，还有，还是自己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喝着一壶茶。

她想，她要的完美人生就这样吧，这样就好。再也不贪恋什么情感，再也不想去惦记一个人。还是孤单着比较好。那份心里的孤独，带着硬生生的寒气，让她一点儿都不想暖和起来。

阿宏从哪个店里买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给她，因为

她爱喝。但是，喝了一口，太甜了。阿宏尝尝，不甜啊。墨兰说自己是因为怀孕嗅觉和味觉都极为敏感，所以，觉得甜死了，喝不下。咖啡就只能阿宏喝了。两人无语的回了宿舍。因为怀孕，她不想面对宿舍的人，怕他们看出来，人言可畏，万一传出去什么，总不好。

她告诉宿舍的人自己肠炎有点严重，在北大这边有人照顾。大家都知道她有这样的男朋友，也都表示理解，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

三天过去，第四天早上，惴惴不安的墨兰，在阿宏的陪同下来到医院。那里已经有许多女孩子，岁数都不大，有的一脸害怕，像墨兰，有的仿若老客户，一脸淡漠。

医生核对了信息然后给了墨兰两片药，让她现在吃，然后去观察室。并且警告她，千万不要吐，吐了就得重新吃药。

本来前几天吃药她就无比恶心，每天都在干呕，恨不得吐得肝脑涂地。这一方面是早孕反应，还有就是吃的那个药造成的。而今天给的药明显很厉害，吃了没五分钟她就不行了，可又不敢吐，强忍着，简直昏天黑地。无力的靠着椅子，闭着眼，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免得呕吐。但是，一屋子人，各种不舒服，总还是有影响。终于在三十分钟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大吐特吐，然后一脸抱歉的告诉了医生。医生看看表，皱着眉头说，也许没事，说不好，先等着身体反应。要是流不下来，还得手术。医生这句话把墨兰吓了个半死，腿软的坐下，悲哀的祈求老天慈悲一点儿，赶紧让她结束这可怕的历程。

没想到她确实是最快的，一个小时她就和阿宏离开了医院。医生给开了很多药，止血的，补血的，消炎的，还嘱咐了注意事项，然后，在阿宏的搀扶下，他们回去了。吃了药躺下，这一睡就到了半夜。睁开眼，开着台灯，阿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嘶哑着嗓子说要喝水，阿宏立刻醒来，冲了浓浓的红糖水给她，然后扶她去卫生间。墨兰感觉天旋地转，失血过多让她毫无力气。躺在床上，被阿宏喂着吃了药就继续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终于感到了饿，在床上吃了阿宏买回来的紫米粥。有了些力气。

阿宏这两日对她格外的殷勤，很仔细很周到，像个丈夫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这里包含着他的歉意，但做到如此也算好的了。大学里，墨兰见到自己的同学做人流，男生吓得都不敢去看看，更不要说照顾，所以，她觉得还算安慰。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不过就是一场失血较多的月经期罢了，没什么。

又躺了一天她就回学校了，毕竟还在上学，而且感觉也好多了。脑子也乱，回去好好想想。阿宏把墨兰送到宿舍门口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在朝阳下，让她有一些温暖。

独自在学校的几天，她不让阿宏来找她，不想见他，想自己呆着，找各种借口不见面。思来想去，她总是感觉自己真的是残花败柳了，都怀过孕做过人流了，还提什么佳人，所以，这样一个残败的女人，今后怎么找男朋友呢？想着未来一片漆黑，不由得就想退一步，还是和阿宏吧。毕竟这个人都知道，也就这样了。

一次次推翻自己的想法，一次次又下决定。总在分手和进行下去徘徊。最后，她这么想，如果阿宏和晓春还有来往，那就算了，彻底分了。如果他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和自己好，那么也就这样吧。反正家里也知道他，虽然不同意，但早晚也会批准的。而内心，感觉自己已经是个老女人了，真心不想折腾，不想什么风花雪月，不想什么卿卿我我，就这么下去吧。人生，越来越无聊。

想好了这一切，阿宏再来找她，她就没回避，而是和他去吃了一顿。算是补补。墨兰喜欢吃鱼，现在流行的清蒸鱼很合她胃口。看着心情不错的墨兰，阿宏说了家里的事。

其实阿宏父亲一直在催他寄钱回去。但是，正好墨兰流产的事发生，他没好意思和墨兰要钱。虽然钱是一起赚的，但毕竟在墨兰那里，一下就都给出去，阿宏也没那个自信能办到。

“兰兰，我家要盖房子，需要给寄钱回去。”阿宏给墨兰夹了一筷子鱼肉，有点犹豫地看着她。

“哦，寄呗，多少？”墨兰头都没抬，这钱本来就是一起赚的，早就打算留下一些然后都给他的，所以真没觉得心疼。

“我爸说得差不多三十万。不过，我没答应全给他。”阿宏的底线就是２５万。剩下的还要生活。大不了就装修差点儿。

“２５？那个存折上一共有３２万，本来我想着留下十万剩下的给你。要这样那就给他们吧。无所谓。存折给你。反正我上班也有工资。”墨兰心里只是犹豫了一下下。她想，嗨，人都给他了，还在乎这点儿钱吗。何况，如果将来要在一起，结婚，那不就是一家人，这点钱给他们家盖房也不算什么。反正是阿宏赚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夜以继日的工作赚来的钱有多么不容易。对于未来的家人，她一点儿都不小气，从内心就不。

“啊？别。赚了钱还没给你花呢，这样不好。给他们２５，然后你给我一万块生活，剩下的你留着用，毕业买买衣服，出去转转什么的都要钱。”阿宏听墨兰的话，简直要泪流满面的感觉，简直要立刻给她跪下的感觉，简直要抱着她的脚亲吻的感觉。这简直就是神啊，仙女啊，菩萨啊，这么仁慈，这么善良，这么洒脱，这么大气。我阿宏是何德何能才能有这样的女人。他现在真是对墨兰五体投地的佩服。

过去交往过的女生也不少，在学校认识的女性朋友也不少。哪个不是对钱斤斤计较。吃饭让男人买单，只要有了恋爱的名头就让男人花钱，哪个不这样。这墨兰还真是个奇葩。

“随便吧。我无所谓。工作也定了，也没什么可花钱的。这样吧，我拿两万出来，毕业和同学吃饭什么的，放在我这里。那三十万你拿走处理。房钱这个事，既然你出，你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不然后边没钱了找你，还显得你不够大气。有就给吧，反正那房子是你和你弟弟的，你将来不是也要回去住吗？”钱的事墨兰是不喜欢特黏糊，给就给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让自己去给他借钱，紧着手头的花还是可以的。墨兰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个她这样的女孩，在钱上这样的大方，真的是很少见。这份善良和大度，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也正是她的大度和善良，让她的未来，值得更好的安排。

伊娃格林，００７的美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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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一直都觉得，钱不太重要，相比钱，我更重视我的内心。所以那么多年，我都没想过钱到底多有用。直到我离婚后，独自带着女儿，才发现，原来钱这么重要。

重要到，我要尽量不买东西，省着给她交幼儿园的学费，省着带她去买好吃的。重要到，我要尽量少出门，省着各种娱乐和交际的费用，以便给她交钢琴和其他课外学费。

而最为惶恐的是她上小学的时候，为了上那个学校，我可是吐血了。不但刚刚攒的那么点儿小钱花光了，还贷了款。那会儿真是艰辛极了。

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钱这么重要。原来我曾经如此愚蠢的放弃了拿到属于自己的财产，大义凛然的走上独自生活的道路是那么的傻帽。在困难和孩子的病痛以及孩子对外界渴望的眼神中，我的尊严变得一文不值，我的内心变得不值一提。我每天想的就是赚钱，赚钱。

好在时光荏苒，我熬过了那个阶段。但是，我不忍回头，因为我怕看到那时悲痛艰辛的自己。

所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到花落空折枝。属于你的，就去拿着，别迟疑，也免得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