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潮汕｜樟香阵阵

行走在婺源夏日的山间，这里古树参天，山风微微，在挥手之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感觉非常惬意。...



行走在婺源夏日的山间，这里古树参天，山风微微，在挥手之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感觉非常惬意。清香来自手上的一只樟木手镯——在婺源的晓起村下车时，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向我兜售的。老奶奶着装淳朴，与一般景区的奸猾小贩判若两人，她满脸都是和蔼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想起邻家的老奶奶。



“买樟木手镯吧，一只只要一元钱。”老奶奶对我招呼着，看见我停住了脚步，走到我身边，先从篮子里掏出一只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才把手镯递给我。手镯是用木头磨成的珠子串起来的，一共十七颗，与一块小指般宽长方形的木块方圆相连串成了一只圆形的手镯。小木块上一面刻着“晓起留念”，另一面刻着“平安符”。我把玩着，一股樟木的香味扑鼻而来。我迟疑地问：“这香味不会是人工涂上去的？”老奶奶拂然不悦，将手镯夺过，伸手朝后山一指：“我们满山都是樟树，何必去找别的木头来雕刻？一只手镯我卖你一块钱，要是人工添加香味，成本都不止一块钱啦！”我心里也觉得有道理，老太太见我似有买意，又将手镯递了过来：“买一只吧，不但可以帮你祛邪还能帮你驱蚊虫。”我心里又是一愣：“这樟木香味还有这么大的功效？”老奶奶说：“你知道樟脑吗？衣柜里所用的樟脑就是从樟木提取出来的。”我心里恍然大悟，衣柜里的樟脑丸我还曾亲自买过呢！
我跟老奶奶买了一串，戴在手上。樟木手镯少了玉石手镯的沉重，但是分量适中，戴在手上，感觉不到沉重，手镯与手腕似乎浑然一体。



婺源除了深厚的历史底蕴外，在网络上声名流传最远的是油菜花与参天古木。此时不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穿越古老的村落，到后山参观蔽日遮天的古樟树。婺源人爱樟木可以说爱得五体投地，先不说村口兜售樟木手镯的老奶奶，一进村里，就见有人用木锯在锯一段碗口粗的樟木，2－3厘米厚，每块1元，卖者说将樟木块放到床底下，可以当蚊香用。我突然想起了儿时的一件小事，那一年，村里的神庙落成，村人筹钱从外地请来了技艺精湛的雕刻师傅，用木头雕刻神像。大人们都兴奋地说，神像是用樟木雕刻而成的，蛀虫不敢蛀，可以永久供奉，只要每年村民筹点钱为神像“妆金身”，神像就能“永葆青春”。于是，樟木这种神奇的木材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不到此时他乡异地一只小小的樟木手镯就激发了我脑海里尘封的记忆！
樟树是一种常绿树，能够散发出一股特殊的香气，所以也称为香樟，由于这股香气还能够驱除蚊虫，为樟树披上了一层神奇的外衣，樟木经常用来雕刻神像。婺源当地的百姓对樟树满怀敬意，几乎每家都有种植，也从不胡乱砍伐，所以一到婺源，满山皆绿，拥有数百年树龄的樟树随处都是！导游告诉我，当地有一棵古老的樟树，要几个人牵手围起来才能合抱，被村民们奉为神树。据说旧时当地孩子出世，为人父母者都会根据其生辰八字请算命先生为其推算命运，假如有“大八字”难养的孩子，都会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用红纸抄写，然后贴在樟树上，算是把孩子契给了老樟树做子孙，据说这样，孩子就能够平安健康地成长。所以当地有民谣说：“老樟树下走一走，活到九十九！老樟树下摸一摸，活到一百多！”
我到大樟树下时，已经见不到贴在树身上的红纸了，导游对我说，随着婺源对外的旅游开放，当地有关部门怕这种习俗被旅客笑话为迷信，所以禁止了贴红纸。导游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跟我们说这些的时候，有点愤愤地说：“何必禁止呢？我觉得这样的禁令倒是对当地民俗的一种破坏！”确实，红纸条是樟树与婺源人沟通的纽带，象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沟通，有了红纸条，人对樟树多了几分敬畏，有了红纸条，樟树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少了红纸条，树只是树。
我想，在经历“人定胜天”，围海造田，乱砍乱伐的年代之后，婺源还能拥有这么多的古老樟树，吸引着外地旅客成群结队来看，主要是婺源人对樟树存着一份神奇的敬意。人与自然，是亲密的朋友，应该和谐共处，不是敌人，谁战胜谁都不行。
步行在古木参天的婺源山道，一阵山风吹来，隐隐夹着樟树的清香，为这个酷夏带来几分凉意，旅途蒙尘之心似被涤洗，顿觉心旷神怡起来。

本文摘选自《故乡是潮汕》  黄剑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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