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的不是方方,好像是司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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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太喜欢司马南,不过他口才很好,但正因如此,我反倒更不喜欢他了。

很多人都知道司马南的政治倾向,他经常和一些左派大咖们,如北大教授孔庆东等人,出席各种活动。想来也是在给大家寻找什么方向。

不过真正让我不喜欢的,并不是他的观点,而是他在辩论中时常表现出的某种狡黠。

司马南很会利用自己的口才优势, 与意见相左的对方交锋时,或者偷换概念,或者无理狡辩,如泥鳅般油滑。总之,不管使用什么方法,司马家都不能输给你们,更不能让手中的红旗被对方压倒。这就是司马南的性格。

这让人觉得,他也只在出席他那帮人的活动时还算实在,因为那时没有对手,只有战友,不需要辩论,因此也就可以还原自然的一面。

昨天,因为何冰那个叫《后浪》的视频,我看了司马南的一期视频节目,《“后浪”青年,中国的前途所在》;接着又顺着平台推荐,看了他另外一期节目,《如何看待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
看到这两个题目,你可能会觉得,看完之后,我对当代中国青年更抱期望了,或者,对胡主编的“胡侃”风格又有了新的认识。其实不然。细细回味,我发现,透过“后浪”和“胡侃”,我看到的却是人在武汉的方方。

司马做视频,丝毫不逊色于项庄舞剑。刘邦不亏,好歹混了顿酒喝,而方方则亏了,饭没吃着,还让人家碰了一道瓷。

不过,摆脱了何冰苍孙般的外貌和一流朗诵的迷惑,我倒是有了接近事实的发现:司马南说他佩服司马迁,所以舍本姓于而取复姓司马,那不过是场面话,他内心最佩服的,其实是专门和诸葛亮斗心眼儿的司马懿。
这两个视频,一个谈“后浪”,另一个讲胡锡进,看上去彼此并不搭嘎。可是,在它们的结尾,均出其不意地给了方方一下子,就像有人被从背后突然打了一闷棍,待你觉得脑瓜顶火辣,回头再看,人家早没了。给人的感觉是,方方是自己跳进视频的,与他司马南没有任何干系。

这很奇怪,也让我想起《编辑部的故事》中李冬宝的那段话:“咱俩就是一休转世,蓝精灵托生,抖机灵还特仁义。”这是东宝在准备抢班夺权、夺主编印把子之前对戈玲所说。司马南也是这样,只不过和旁人没关系,猛地给方方来一下,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后浪”青年,中国的前途所在》这个视频共25分半钟,司马南只在最后不到两分钟里提到方方,完全可以说突如其来。但是,使的真是狠招儿,已经快让他的本家从三国穿越到今天,拍着他的肩膀,省略二人共享的姓氏,说,南,真有你的!

青年人有前途,青年人的前途就是我们国家的前途,青年人的朝气就是我们国家的朝气。世界上的人看中国,喜欢中国,那是因为青年是靓丽的颜色,是动人的风景线,是看见你们最美的笑容……”

有问题吗?没有,而且说得太好了,陈独秀当年激励北大青年也不过如此。可是,问题马上来了:“对于那些散发着腐尸的臭味、棺材板子臭味的那些东西,不好的东西,青年人理所当然地鄙视他们……”

我这人缺乏警惕性,但耳膜辨识度很高,凡是一有人赞美青年如何鄙视谁,我就立刻想起那十年,战歌浩荡的十年。这已成一种条件反射。
那时,被赞美的当然也是青年,被鄙视的当然也是被视为腐尸和棺材板子的老倭瓜。不过,你得承认,老倭瓜们不简单,不是曾留学欧美,就是曾负笈东大、早稻田,不管是搞科技,还是研究文化,学问常常是一等一的。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耽搁他们被鄙视,司马南用腐尸和棺材板子作比喻,那还算客气的,因为腐尸毕竟是人的尸首,棺材板子也是给人准备的。如果人家不打算把你当人了,你又能有什么脾气?曾经的牛鬼蛇神不是也用了很多年吗?时间久了,不管是鄙视者,还是被鄙视的,都认定,有一些人虽然靠两足行走,但实质上已属于非人类。

其实,话到这里,我已经猜出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然,司马没令我失望。

“例如,关于方方日记的争论当中,80后、90后所显现出的这种顽强的战斗精神,也让我对当代的中国青年有崇高的敬意。敬礼!”说完结束语,司马南举起右手,向那些看不见的、争先恐后批判方方的青年们,郑重地敬了一个同一战壕老倭瓜的礼。
跟网上只会骂人的那些围攻方方的人相比,司马南不亏是迂回作战的大师级人物。对于何冰朗诵的“后浪”,司马南是赞赏的,但是他也承认,好像大赞和转发这个视频的,老帮子们居多,年轻人反而对这个视频很不感冒,很多青年表示不满:何大叔,您看到的“后浪”,是在富二代和官二代专用沙滩看到的吧?怎么不像我呢?

司马南很会圆场,他告诉青年们,你们现实中面对的困难是实情,但是这也不应成为看不到“后浪”前途的理由啊!他说了两点看似很有道理的理由:理想有时是很难实现的,但是追求理想,不就是理想的意义所在吗?还有,有多少土,添多少水,和多少泥巴,是不是这个理呢?

按照司马南的说法,不是现实有什么不对,而是人的思维出了问题。如果你再追问,真要过苦日子了怎么办?司马南还有的说,延安那会儿的情况你们都听说过了吧?那会儿的奋斗是要掉脑袋的,你们现在总没有这样危险吧?
不用再问,也不必再问了。如果你还要说,那我们要下乡了怎么办?以司马南的性格,他不会认怂,他会接茬儿说,好啊,锄头我都准备好了。司马南是不是真会亲自带队下乡,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这话他绝对说得出来。

而且,那和泥理论也颇有些“道理”,好像你对人说,这房贷还到哪年是个头儿呢?司马南会说,发扬愚公精神,慢慢还呗。

司马南对很多青年不认可“后浪”略感遗憾,但是,当说到他们中的很多人,曾经对方方和她的日记,给过宛如秋风扫落叶般的猛烈和冷酷回击时,司马南是欣慰的,大感快慰的,他觉得这才是时代青年的精神风貌,而方方,则无异于当年的那些作家、专家、教授,而与之相匹配的,则只能是腐尸的臭味、棺材板子的臭味。
司马南的另一个视频,《如何看待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和前一个视频一样,手法异曲同工,看上去是讲老胡,但目标还是方方,也是在最后突然给了方方一下,同样出其不意。

所以,我现在很怀疑,司马南是某个游击战讲习所培训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打了就跑的习惯。

胡主编是资深媒体人,大报主编,这个谁都知道,在中国一家官方报纸做主编这么久,的确是有一点儿奇迹的感觉。不过,我并不太认同胡主编的很多观点。之前有个女粉丝,她也是老胡的粉丝,对我不认可胡主编很有意见,说,人家胡总可是有2000多万粉丝呢。这倒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写了一篇文章来回答她,题为《胡主编就算有2亿粉丝,也还是说服不了我》。
我的意思很明确,能说服我的是观点和逻辑,而不是粉丝量。范冰冰当年有那么多粉丝,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一句好话?尽管她是我的烟台老乡。

司马南在视频中夸赞了胡主编,有几个论据:一是老胡的《环球时报》比美国的《纽约时报》出彩;二是《环球时报》后来居上,干过了自由派的《南方周末》;三是胡主编和当年金庸办《明报》好有一拼,但金庸的报纸花边性太强,上不了台面;四是和旧中国,也就是民国,了不起的老报人相比,老胡更了不起,甚至超过了他们。

我终于明白,在司马南看来,胡主编几乎是中国近现代最出色的报人了。我又想,鲁迅也算办过报,怎么不提他呢?如果把鲁迅和老胡放到一起,不知道司马大师又会给出怎样的比较呢?
很遗憾,司马南没提鲁迅,倒是提了鲁迅在武汉的同行,写日记的方方。赞胡主编不要紧,关键是这句话:“老胡批评方方最温柔,但是方方回头吭哧就是一口,咬老胡咬得很凶。”司马南这句话,完全可以理解为,胡主编与人为善,而方方太不地道。

这听上去也有些道理。司马南之所以说方方狠咬老胡一口,大约就是指方方对胡主编微博的回击;而说老胡温柔,不过是因为胡主编说话时总是走弧形路线。这倒跟他姓胡无关,而是他既要当好官媒的主编,又要给外界保持这样的印象:我老胡也是文化人,和你们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比如他说,“不知道方方日记在美国的出版是否得到了她的授权,但我希望,她能够理解公众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不快感受”,以及,“从长远看,中国社会需要能够承受多元化所意味的各种代价”。
可是,我们真要好好想想,方方为什么很生气,以至于说出“你以为你是谁?”这样听上去似乎很情绪化的话?

知乎上有人说,这是要线下约架吗?意思是说,方方不够大度,失态了。司马南是明白人,可也揣着明白装糊涂,眼睛望着天,说,为什么呢?老胡最温柔了,别人对方方的批评中有些很刺耳、很尖锐,为什么方方偏偏回头狠咬老胡呢?

的确,胡主编在微博中是表达了一定的理解和宽容,否则他也不会用上“多元化”这个词。但是方方的确很生气,也嗅到了某种味道,所以她在回击中引用了老胡的一段话:“它不会是一般的纪实文学交流,它一定会被国际政治捕捉到。很有可能的是,在未来的风浪中,中国人民,包括那些曾经支持了方方的人,将用我们多那么一分的利益损失来为方方在西方的成名埋单。”方方写道:“一个真正的写作者,不会认同胡先生居高临下的恩赐式的包容。”
道理很简单,别人批评方方再狠,再刺耳,再尖锐,也比不过胡主编那在司马南看来是“最温柔”的批评,而这种“最温柔”的批评,恰恰在方方看来是“恩赐式的包容”。因为老胡不是普通人,不是爱国愤青,甚至不是太极雷雷那样只会挨揍的武术家,钱诗贵那样思想左手也左的书法家,老胡是《环球时报》总编辑,是中国最具影响的官媒之一的当家人。

如果胡主编不是通过个人微博发送这段话,而是以署名单仁平或胡锡进,在《环球时报》上发表一篇抨击方方的文章,那时候,措辞可能还是比较温柔,但是,你觉得像司马南那种理解和解释还有多少实质性的用处?你觉得,那还会是一个普通的批评吗?它不会让你想到对方方和她日记的定性,以及不可预测也可能不妙的前景吗?
所以,关键不在词语的温柔,也不在批评的委婉,关键是谁在批评。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能排除司马南的“疑惑”,才能作废他的“温柔论”,也就能理解方方为什么很生气。“你以为你是谁?”,这听上去确像气话,但是,其实就是在说,老胡,你不是普通人,你可是官媒大报的总编辑。

说司马南是聪明人中最糊涂的,就是因为,他明明知道老胡的位置,也明明知道方方并不打算给谁递刀子、送炮弹,而只是一个只能代表她自己的年过六旬的作家,但是他却硬要去思考:怎么回事儿呢?她怎么就会去咬老胡呢?老胡挺温柔啊!

我们可以设想,如果在如今看来并不遥远的1966年,司马南被批评了,他的同事措辞很激烈,而《人民日报》言论较温和,你觉得他会作何反应?我可以肯定地说,同事即便骂他,他可能还吃得下饭,可是,如果报纸上只点了一下他的名,但是却将他和某个团体、某个人物、某篇文章存在的问题联系起来,那么,你觉得,司马大师还能睡得着觉吗?
司马南明明知道得很清楚,却楞要问个为什么。在视频结尾,他说:“为什么老胡被方方咬一口,那么多人在那儿笑呢?我的看法是,方方咬了老胡一口这件事儿,与其说老胡有什么过错,不如说,这件事儿透视了人性的险恶。

这当头棒法,和前面的招式完全一样。青年们,你们不觉得自己是骄傲的、有前途的“后浪”不要紧,但是,你们向方方猛攻的姿态是正确的;老胡,你没错,大家都在嘲笑方方呢,因为你被咬得值,因为这一口,让方方的险恶彻底暴露出来了。不就是这样吗?
我知道,崔永元支持方方,孔庆东认同司马南。司马南1956年生人,方方比他年长一岁;孔庆东生于1964年,崔永元比他大一年。这个对比说明,同龄的人,只意味着在相同或相近的年份上学,但走进校园,特别是后来的大学,能学到什么东西则是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

在校园中即是如此,那么走出校园,多年之后,再看看自己身边,仍有同道值得欣慰,如果故人早已变成陌路,那也丝毫不必感到奇怪。这就是生活,也是分道扬镳的人生。

所以我想说,阴险的不是方方,而是——

当然,既然司马南赞扬了老胡,那我也应该有样学样,用个“好像”,总比把话说得那么硬要好。“阴险的不是方方,好像是司马南”,这样提上去是不是圆润多了,也温柔多了?照司马大师主张的逻辑,他应该不会回头咬我,因为温柔了,“吭哧一口”也就显得很没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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