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娅向左，李子柒向右
来源：最人物
（ID：iiirenwu）
作者：
牙谷牙狗
2012年，薇娅从西安来到广州，赔光家产；李子柒从城市回到农村，一贫如洗。
8年时光匆匆而过，乘着移动互联网发展的东风，二人平地起高楼，缔造千万身家。
这是一段传奇的故事，一段只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
既关乎人性，也关乎名利。
寄生于网络世界的网红，如何处理与粉丝、商业和自我追求的关系，是一道永恒的命题。在这一方面，薇娅与李子柒，走向两个极端。
薇娅强势，作为独立女性的代表，无论是从前开服装店，还是现在直播带货，她始终头顶“女强人”的光环。
相比于薇娅的强硬，李子柒更多的是柔软。
她身上有中国人寄情田园的向往，用镜头描绘的一幅幅中国山水图，让很多人陶醉。但当流量滚滚而来，她的选择却是闪躲和惊慌失措。
如何处理事业和家庭的关系，两个人也走向反方向。李子柒宁愿停更55天陪伴年迈的奶奶；而薇娅因忙到没时间陪女儿，在直播间失声痛哭。
两个人如此不同，却又在相近的领域里，取得极大的成功：当薇娅直播间上架李子柒产品，很短的时间内，粉丝抢购一空。
两个人的成长经历也极具相似性：跟随奶奶长大，从苦日子里挣扎爬出。
不断变化的时代里，个人对于机遇的把握，对生活的理解，以及对事业和家庭的选择，各有答案。
孰优孰劣，冷暖自知。
1
那是她和丈夫董海峰相识的第9年，生意红火，日子舒服，他们还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但一个走进他们服装店的女人，改变了这一切。
那位女顾客在薇娅的服装店待了很久，每一件看中的衣服她都会上身试穿，然后打开手机拍照，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这引起薇娅的注意。
上前了解情况，她发现，那个女孩是在一个叫做淘宝的网站上，搜索所试衣服的同款，并下单最便宜的那一款。
彼时，网购历经近10年发展，已经配备成熟的物流、供应链体系。省去的经销商差价，外加抵消实体店经营费用，网购物品的价格便宜不少。薇娅的线下店，像是女孩的“试衣间”。
这件事，让薇娅颇感不安。
宏大时代的趋势，改变的是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薇娅找到丈夫，告诉他想要生意越来越大，必须进军电商领域。
董海峰也意识到这种趋势，但他的判断跟薇娅有所不同。网购并不是线下店的“补充”，而是“取代”。
这一次他们要做的不是稳中求进，而是背水一战。
随后的时间里，董海峰关掉7家仍旧盈利的服装店，带着妻子、女儿，前往当时服装批发中心广州，全面进军电商领域。在后来，这种决策叫做“All In”。
All In 电商不到一年，薇娅和丈夫赔了个精光。不懂电商的核心竞争力，盲目招聘扩大产能，电商事业并未像董海峰和薇娅预料中那样暴涨，反而浏览量、成交量都非常差。
最惨的是过年，薇娅和丈夫数了数钱，就剩13万……
8年之后，坐在知名主持人李静的访谈客厅里，薇娅回忆，当年因为业绩不好，她频繁和丈夫吵架，“你不理我，我也就不理你”。
吵完二人沉默，苦苦思索为什么品质好，价格低的产品，在电商网站上反而卖不出去货？
打破僵局的，是2013年的双十一。当时经过4年的发展，淘宝倾集团之力打造的双十一购物节，在国内引起巨大反响。
那一年，仅仅用时一小时，购物节成交额就突破67亿，截至当晚23点59分，成交额锁定在350亿。
盛大的狂欢中，几乎每一个参与早期双十一购物节的商家都卖断货，薇娅也不例外。她和丈夫欣喜若狂，但第二天，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被算法推荐到首页，薇娅店铺迎来海量订单，但他们却发现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筹备好所有货物。
发不出货，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退货和差评。
那一年，薇娅28岁，女儿2岁，家庭几乎走到绝境。
她还不知道，几年以后，她将原名黄薇改为薇娅，在网络上被千万人称为“带货女王”。
薇娅离开西安前往广州的2012年，微信注册用户突破1亿，网络速度越来越快，智能手机的价格下滑，国产手机厂商的智能机出货量达到2亿台。
基础设施的变化，必然促成商业世界的颠覆。打车、外卖、购物、娱乐开始全面转向移动互联网。
时代背景下，一个叫做李子柒的夜店DJ，却选择置身事外。
因为奶奶生病，她决定返回四川老家，照料年迈的奶奶。
李子柒拥有一个凄冷的童年。
年幼时，她的父母离婚，父亲又早逝，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与继母一起生活。
继母对她并不好。多年以后，成名的李子柒在微博里回忆，曾被继母拽着头发往水沟里按，甚至被打得半死不活。
6岁，爷爷奶奶实在心疼，就将她拉扯到身边照料。这段幸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李子柒5年级时，爷爷因病去世。只剩奶奶一个人拉扯她上学。
14岁，大多数人与世无争的年纪，李子柒却需要背井离乡，前往城市打拼。8年时间，她睡过公园的椅子，干过服务员，啃过2个月的干馒头……
终于找到一份在夜店做DJ的工作。跟喜欢无关，这是她获得高收入，为数不多的渠道。
就像日后她说得一样：“你眼中的生活技能，或许是别人的求生本能。”
2012年，李子柒的奶奶病了。从小被奶奶拉扯大，她对奶奶有着深厚的感情。即便尚未看够这个世界的繁荣与复杂，她还是果断抛下一切。
回到农村老家，李子柒贫困而焦虑。如何生活，是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事。
为了既能照顾奶奶，又能提高收入，她决定进军淘宝，开一家网店，售卖自己家乡的土特产。
淘宝，并不是万能的。如果经营淘宝不懂运营，没有流量、供应链加持，即便每天起早贪黑盯着电脑，也鲜有人问津。
勉强糊口，已经是当时李子柒最大的奢望。
时代的风云际会，让生活生出百般可能。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个人能够从贫穷，快速实现阶级跨越，成为年入千万的富豪。
移动互联网时代，打开这一切的钥匙，仅仅就是一部手机和一个网名。比如将原名李佳佳，改名为李子柒。
2
当年双十一，她卖掉1000万的货，却亏损600万。不得已，夫妻俩卖掉两套广州的房子才发得出员工工资。
颇为不顺的电商生涯，让薇娅注意到了微博。
2013年4月29日，新浪宣布阿里巴巴集团战略投资新浪微博，双方将在用户账户互通、数据交换、在线支付、网络营销等领域进行深入合作。
随后的几年时间里，在微博上发布美照获得关注，转而利用流量卖衣服的网红，开始成为电商渠道之一。
颇具代表性的人物是张大奕、雪梨等小规模范围内的网红。她们凭借姣好的长相，亲自担任服装模特，同时借助淘宝的流量助推，引导粉丝购买产品。
这一套行之有效的打法，让不少腰部网红也跟随而起。
薇娅成为微博红人，具有先天的优势。
她面容棱角分明，颇具辨识度。即便生过孩子，体重也始终保持在50kg之内。外加168厘米的身高、白皙的皮肤，她几乎可以驾驭任何风格的衣服。
同时，薇娅的经历，也与成为红人有着某种默契的衔接。
她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父母的经商之道，薇娅从小耳濡目染。2003年，年仅18岁的她跟当时的男友董海峰在北京动物园批发市场，就开了一家服装店。
20岁，出众的外表加持下，她希望走演艺圈的路，便报名参加一档名为“超级偶像”的综艺选秀节目，最终夺冠，签约环球唱片公司。
这是当时唱片界的王牌公司，旗下拥有潘玮柏、陈奕迅等多位艺人。
2005年是选秀大年。这一年在湖南，诞生了《超级女声》，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开始红得发紫。但另一档的冠军薇娅，即便签约王牌唱片公司，却一直没有得到好的发展。
她进入公司是从最基层做起，帮薛之谦买过衣服，陪张敬轩和周传雄录过节目。
一两年的发展之后，公司给她配备组合，发布第一张专辑《爱与诺言》，还是没有在娱乐圈泛起水花。
在娱乐圈，薇娅信奉努力就会有收获。这套曾经父母教会她的方法论，却遭遇滑铁卢。艺人事业平平无奇，她也遭遇到诸多“奇怪”的经历。
有时候，老板会跟她说，晚上要见一个导演，导演人不好，千万不要留电话。但结束晚宴，她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薇娅问从哪得知的电话，对方告诉他：“你老板给的。”
娱乐圈的尔虞我诈，薇娅难以承受。她不想红了。2008年，她和董海峰去了西安，经营服装生意。
如今，在微博，薇娅已经有超过一千万的粉丝。
从前的经历都是财富，这句话当时薇娅不信，但当2016年，淘宝直播电商运营人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她渐渐信了。
流量，是电商经营的核心。如何获得流量，将流量转化为购买，是一门玄学。
有人长相娇媚，凭借几张PS的照片便能得到注意力；有的人凭借长相怪异，再搭配夸张的动作和表情，也能红；有的人凭借货真价实，口口相传，同样能得到不错的发展。
薇娅在流量池里挣扎，李子柒也没好到哪里去。
2016年，已经做电商4年的李子柒，仍旧停留在温饱阶段。彼时网络上直播正红，距离她家乡不远的冯提莫，已经在直播软件斗鱼上被称为“一姐”，一场直播的打赏高达几十万。
李子柒果断拒绝过直播，“感谢榜一的大哥”这话她说不出口。一个偶然的机会，弟弟在拍摄短视频，传到网络上小有名气，李子柒受到启发。
做短视频，李子柒决定从最熟悉的地方入手。从小跟爷爷一起长大，她熟谙农村生活的要点，随着季节耕种，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平凡而单调的日子里，蕴含着丰富的美感。
“农村这一切自给自足的东西，对我来说是耳濡目染的，知根知底的，甚至是怀着敬畏之心的。”
2016年3月25日，李子柒至今都记得那一天。她在视频软件美拍上发布第一个“古香古食”系列视频。没有专业的设备，她用手机完成所有拍摄。
模糊的镜头，粗粝的制作，这条不是那么精美的视频，反而让观众从中看到生活的真实。在一个个严重美颜的小姐姐堆里，这种真实展现了强大的生命力。
不断收到好评，李子柒越来越开心。在美食达人的转发帮助下，她慢慢开始积累粉丝。
8个月后，她迎来爆发。当年11月，她上传一条“兰州牛肉面”的视频。
自家地里拔出来的蒜苗、香菜、萝卜，加上牛肉、牛骨、土鸡、香料熬制的汤水，再加自家小麦碾磨的面粉，拉成面条。
伴随着古色古香的葫芦丝音乐，身穿白衣的李子柒在视频中忙碌不久，便得到一碗清香入味、“三红、四绿、五黄”的牛肉面。
这段不到5分钟的视频，彻底改变了李子柒。视频拿下8000万全网播放量，点赞数超过100万。李子柒的粉丝也随着增长到了100万，每天有几十个广告商找上门。
如果按照往常的套路，当一位网红得到大量关注时，他一定会增加作品产出，提高知名度，同时随时张望进军娱乐圈，找不同的方式来变现。
极速增长的平台和狂热的粉丝催生了一个个网红财富神话：
游戏主播小智，2016年时身价4000万；
游戏主播Miss转会费3000万；
陌陌第一主播阿冷，在8个月的时间里，拿到了惊人的2800万直播打赏。
有关喧嚣的一切，都没有在李子柒身上发生。她仍旧像视频展现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徐徐更新作品，等待春天的种子生长，准备冬天过冬的食物。
即便网络世界因为她的出现，开始发生变革，但她似乎全然置身事外。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定力，让她经受得住外物的诱惑。
3
相反如果直播加以利用，成为带货的一种方式，会不会取得良好的效果？他们想试试。
于是，当年淘宝直播给近100名主播发去邀请函，希望他们能够进入到淘宝直播带货领域，谋求一份更大的市场。
当时头部主播几乎都认为这个事做不成，但偏偏，薇娅对这件事颇感兴趣。
最开始，为了获得流量，薇娅每天都会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与天南海北的顾客在直播间聊聊天，分享自己常用的东西。
但时间长了，薇娅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淘宝直播悄悄在直播间里，挂起货物链接，主播介绍到相关产品时，适时弹出的链接可以让顾客直接下单。
薇娅觉得很新奇。抱着为网店拓展销量的目的，她报名成为了淘宝直播的主播。
彼时的淘宝直播尚未兴起，几百名主播在摄像机前面面对的，往往是极少的顾客，自说自话一整晚也卖不出多少东西。
茫然看不到光的日子里，薇娅没有放弃。她天性要强，做事就一定要做出点名堂来。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在直播间里一场接着一场的直播。
当时不大的直播间里，一个叫李佳琦的男孩子，正在薇娅的隔壁拼命地在嘴上涂口红，向观众介绍相关产品，一天下来，嘴唇常常干涩开皮，到了睡觉前生涩地疼。
一位曾经的淘宝招商总监给出的主播必备素质中，“吃苦耐劳”排在了第一位。薇娅就是其中的代表。
她的经纪人古默评价她：“你在镜头面前，永远找不到薇娅的疲态。”
古默是淘宝直播初创团队员工，2016年，他组织了一场主播连播10小时的活动，在这次活动上，他发现薇娅的数据，是其他主播的好几倍。
“直播带货就是为薇娅打造的，她有传统的零售经验，她有开网店的经验，她自己又特别喜欢说话。 ”
他介绍薇娅有两个核心元素打动了他，让他从淘宝直播团队辞职，成为薇娅的经纪人
从零粉丝做起，一直到2019年，薇娅终于火了。她的直播间动辄上千万人关注。1，她就是一个爱折腾的人。
2，她又是一个真正有耐心，真正能坚持下来的人。
伴随着每一句：“5、4、3、2、1、上链接！”，千万的货物通过链接，被运往每一个观看她直播的人手里。
她觉得兴奋，但又有一种被时代推着走的感觉，所有的事都要快。
她的一天通常从下午开始，4点到公司之后，她需要提前熟悉当晚直播产品，每一件上架货物，都要记好品宣要点。
匆忙吃过晚饭后，她进入到化妆间，为直播做最后的准备。8点坐在镜头前，她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直播的空闲她也停不下来。如果她拿起手机随便看几眼就没事；如果一直在敲字，很有可能是在工作群骂人。这个事无巨细的处女座，对每一个直播环节都要求把控精准。
十二点走下直播间，她第一时间会和团队召开复盘会议，然后投入到选品中。凌晨6、7点钟，回家吃早餐，然后睡到下午。
周而复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越来越忙，压力越来越大，她越不能休息，“只要休息，就觉得紧张”。
终于，在一次直播中，她罕见地哭了。那是8岁的女儿给她发微信：“别人都有妈妈陪，而我没有。”
与薇娅的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子柒的慢。
在以作品立身的短视频赛道里，追求快速跟进热点，以大量产出带动粉丝活跃性，提高知名度。这套行之有效的方法论，在李子柒身上并未奏效。
她的视频以慢著称，甚至与快餐文化下的新媒体时代格格不入，但却依旧吸睛。
从2017年开始，她每个月只发布3-4个视频，到最近更是只有1-2个。很多人疑惑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趁着名气的提高，打开知名度。
但她却总要等，等种下的种子成长，等果实成熟，甚至等待一朵花最完美的绽放。
在2020年3月一期以染布制衣为主题的视频中，时间表显示，制作时间是从2019年夏天开始的。
夏天把染布需要的植物染料种下，等到秋天成熟。再将其放入水中浸泡数日，加入相关物料。
等到冬天天气渐寒，她再将生布取出，画上各种喜欢的图案，将布料浸染成功。
再经过洗涤、煮蜡、晾晒等工艺，将染布做好。从橱子里拿出早就弹好的棉花，一针一线缝成棉衣，等到春天鲜花开满枝头时，拍一幕花瓣落下的场景。
一期视频用时近一年，才得到这种精美的呈现。因此在她的视频中，粉丝能够看到万物生长的生命力，也感受到古朴手法散发的迷人魅力。
同时，相较于薇娅庞大的选品、运营团队，李子柒除了少数几个摄影师之外，全靠自己一个人。
即便已经成为头部网红，也拥有配备强大剪辑、拍摄团队的能力，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给视频调色、剪辑、加字幕。
“他们都是非常优秀、专业的工作人员，但这是我自己的作品，很多细微的地方我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2020年2月，李子柒悄无声息停更整整55天。
很多人猜测是前一段时间，针对她“是否是中国文化输出”的讨论，致使她陷入窘境。但其实，这场停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
她的奶奶病了。
她的助理在微博中这样讲到：因为春种，加上奶奶老毛病有点发作，李子柒就在家一边干活，一边陪伴奶奶。
敢在最当红时停更，国内的网红似乎只有李子柒一个。而停更55天不掉粉，归来时仍旧引发数百万人点赞，也只有李子柒一个。
4
早在2017年，她就宣布过一次停更，起因是随着视频的不断爆红，在网络上针对她身世、经历出现大量负面言论和谣言。
有人说她是富二代，有人说她的视频都是别人制作完成。她觉得委屈，负能量积压到顶点爆发，就有了当时的一条微博。
她用长图文的方式，在微博贴出视频拍摄过程和留存的截图，试图证明清白。随后是几十天的消失。
当接受采访，记者问：传言说你是富二代？她面对镜头直接问：“你看我像吗？”
年幼的时候她多次上过当地的报纸，但这皆源自于贫困。从小学4年级开始，就不断有好心人资助她念书。
因此，当她成名之后，也开始从事贫困儿童助学项目，“我的生命曾经被照亮过，像一道光一样，我觉得这些孩子（被她资助的孩子）也会在有能力的时候，把这个光照进更多人心里。”
成名的代价，有一部分就是用来被人消费，无论这种消费是积极还是消极。
对于李子柒来说，当下她更需要坦然面对的，是真正的自己。无论外物怎样变化，自己制作的视频能够给别人带来美感，带来正能量，这是她想做的事。
“没有一个字夸中国好，但她讲好了中国文化，讲好了中国故事。”
而随着影响力的提升，她的选择也与大多数网红不同：她将自己的品牌命名为“李子柒”，开网店售卖特色食品。
2018年8月17日，李子柒同名天猫店铺开始营业。上线6天，仅有的5款产品销售额突破千万。她的价值，正在被快速放大。
李子柒天猫店铺开业的第二年，电商直播成为风口。
数据统计，这一年，几乎每周都有几百个妆容精致的姑娘，涌入电商直播的赛道，坐在镜头前，向网友介绍产品。
很多人眼中，直播带货浅薄、无聊，是“电视购物”的起死回生，他们无法理解苍白无力的吆喝，为何能够促成商业奇迹。
但也正是它，在不到几年的发展过程中，引发全民狂欢，激起风起云涌的电商江湖。
喧嚣表象下，隐藏着被人们视而不见却又直抵人性深处的运转逻辑。
坐在镜头前的主播凭借着对“购物情绪”的精妙把控，将一件件商品卖给镜头背后成千上万的网友。
主播们借此足不出户实现阶层跨越，年入过亿。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行至如今，作为电商直播代表人物，薇娅、李佳琦共同的愿望是：为主播正名。
2016年刚进入直播赛道时，主播还处在鄙视链的底层。“很多人觉得直播low（肤浅），我当主播的时候，都是求着商家说直播一下吧。”成名后的薇娅如此说。
丈夫董海峰也有这种困惑，“我们出去的时候，跟人家说自己是做直播的，很多人会用异样的眼神、眼光看你”，这让他十分困惑。
某种程度上，主播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无论是直播镜头前的带货主播，抑或是凭借短视频风口崛起的新晋网红，他们都拥有着自身的价值：
薇娅为粉丝带来海量便宜好货，李子柒为人们传递关于美的价值观。因为创造价值，他们也就因此得到了网友的喜爱和认可。
去年4月，李佳琦参加一场活动，在上海外滩的大屏幕上，明星们的单人照轮流播放，唯独没有他。
这件事李佳琦非常介意：“我凭什么不能上这个大屏？现场那么多粉丝为我来的，大家都期待看到李佳琦。”
在另一场与薇娅一同参加的谈论会上，有记者问他：“怎么看待别人叫你网红？”
他回答说：“我有三个身份，但都不是网红，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网红，而不是问我们。”
无论在李佳琦还是薇娅直播间，越来越多的大牌明星出现，谈笑风生。
他们也开始出现在各大综艺，活动现场。而越来越多的明星进入带货直播领域。
网红和明星之间的区别，已经很小很小了。
薇娅对这种身份的认知并不强求，尽管她可以让马云做客直播间，接受前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的邀请，甚至将泰国国王邀请到直播间，但她始终思考的，仍是网红带货。
杭州，她的公司独占一座楼的10层，拥有500人的团队，坐落在阿里巴巴工业园。
同时拥有强大的供应链系统，力求提供从商场负一层到最高层的购物体验。
5
不算大的院子里，种着各种青椒、小菜和鲜花，颇有韵味。聊到尽情处，她还给记者摘了几个地里的番茄，让他们走的时候带回去。
傍晚光着脚坐在院子的亭子里，她跟记者聊起往事。记者问她：“网友都说你是仙女，你自己喜欢这个称呼吗？”
她答：“仙女，喜欢啊，说不喜欢有点假吧，谁不喜欢别人夸奖啊，就是听多了有点心虚。”
摇着芭蕉扇，桌子上插着鲜花，她说自己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学习中国传统文化。随后瞟了一眼身边人，她悄悄对记者说：
“轻功你知道吧。”
小时候，她的一个叔叔告诉她，如果每天腿上都绑沙袋，几年之后卸下来，就会身轻如燕。“现在想来他可能是骗我，但我真的绑过”。
即便已经29岁，她仍然想要练习轻功。
第二天凌晨三点，她跟摄影团队起床，前往后山拍摄日出风景。为了一个荷花的镜头，她们足足等待了半个小时。
当晚凌晨一点，她在房间里对着电脑一点点剪视频，配字幕。等待新一天的到来。
向记者介绍果园的时候，记者曾经问她：“你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吗？”
“一半一半吧。”李子柒边摘西红柿边说，“不拍视频的时候就很喜欢，可以在院子里晃荡，可以陪着老人家，但是我现在还要拍视频”。
游走在豆角和西红柿秧架间，她说：
“拍片子跟过日子，其实是两个概念。”
2个月后，在杭州，凌晨三点薇娅的直播间仍旧人满为患。
当天是2019年双十一大促，薇娅团队为此足足准备了近一个月，数千种商品的挑选和谈判，最终敲定上架的顺序和介绍语。
当晚即便到了凌晨，随着一声“上链接”，几十万的薇娅的女人滑动手指，点开购物链接，将价格不菲的商品抢购完成。
当天，累计4300多万人在薇娅直播间购买了总额超过30亿的商品。这是整个团队通宵工作25个小时的战绩。
11月12日凌晨3点，薇娅走下直播间回到会议室，现场一片掌声。
今年4月，许知远来到薇娅直播间。第一次接触直播，面对万千网友，他显得格外紧张，一句话说了四遍，坐立不安。
看到薇娅在短时间内，将许知远团队的日历卖掉6500份，许知远说了一句：“卧槽！”
下播第二天，坐在访谈室里，他问薇娅：“从来没有一刻厌倦，觉得不想做了吗？”
薇娅答：“从来没有厌倦”，“很爱这个职业，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而当聊到女儿抱怨薇娅从来不送她上学时，薇娅又转变了口吻：
“我也会跟女儿说，妈妈有的时候也想陪你，有的时候也不想工作。但这是我们人生中，必要经历的过程。”
她很矛盾，一方面在时代的机会面前，她不想错过，必须拼。况且身后还有一大堆商家、工作人员在等她。
而另一方面，她又很累，“赚了钱都没时间花”，每个月只有一天休息。
她很希望有个人能够告诉她，要不要停下来？该如何平衡？
迷茫、焦虑而又困惑，她用常年直播嘶哑的声音，对许知远说：
“我现在，控制不了我自己。”
关于作者：关注微信公众号 最人物（ID：iiirenwu）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转载请联系最人物（ID：iiirenwu）授权。
关注 意林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