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记（53）

歪爹便说，要不把她埋在路下面吧。...



对于于阳明来说，心莲消失了三天。

那三天里，他到处寻找心莲的踪迹，可是一直找不到。他按照心莲那天走过的路走了很多遍，问了很多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心莲去了哪里。

子承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心急如焚，可是他行动不便，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于阳明心头的不祥之感很强烈，可是他还是心存侥幸，认为心莲可能是知道子承跟那个女人确定下来了，所以躲了起来，不愿见任何人。

他问过进爹，知道心莲上了后山。他沿着山路走的时候，看到水库堤岸有一处塌陷，也想过心莲是不是在这里失足跌落水中。可是他没有看到水面漂起鞋子之类的东西，他从内心也拒绝接受这样的可能。

她一定是躲起来了。于阳明这样告诉自己。

那三天里，心莲一直躲在水底。

或许是觉得躲着也无济于事了，心莲在第三天终于浮出水面。

第一个看见心莲的是一位在后山上放牛的老人。他视力不太好，还以为是谁在水库里游泳，对着水中的心莲喊：“喂，这里有吸水洞，不能游泳啊！”

水库建成之后就一直有关于吸水洞的传说，说是因为之前这里并不是水库，所以土质疏松，地底下本来就有一个长洞，谁都不知道长洞是怎么形成的，是天然的还是人挖的，也不知道这个洞通向哪里。水库建成之后，由于水的压力和浸泡，表面疏松的土就塌陷了下去。有时候能看到水库表面形成一个水的漩涡，把水面的烂叶子断树枝吸过去，像嘬着的嘴一样吸进去。但有时候又看不到漩涡。

有人下水摸螺蛳的时候，脚在水下被吸住，如同被谁死死拽住了一般，吓得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在水库里摸螺蛳，也没人敢在这里游泳了。

因此，后来有人说，或许心莲是被水下的漩涡吸住了，等到被水泡得浮肿了才浮上来。

放牛的老人喊了好几次，但是水里的人似乎没什么反应。老人拴好了牛，走近水边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一具浮尸。

他慌忙下山去喊人，把心莲从水库里打捞起来。

打捞起来之后，如何处理成为了一个问题。

她的家里人拒绝接收尸体，认为她给家里丢脸。即使于阳明多次劝说心莲的母亲也没有任何作用。

子承倒是提过让心莲埋在属于画眉的坟地里。可是一则画眉的人不同意，认为她不是画眉的人，不合适，另外认为她是横死的，不吉利，自然不愿接受。二则子承在后山没有一块属于他的地，他说了不上算。虽然这里以前都是他家的，但是现在分成了一片一片的，每一片都属于不同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份，唯独他家原来属于批斗的对象，没有分到半亩地。按照习俗和惯例，坟地都是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建的。

路往往是分割这家山林和那家山林的界线。所以只有山上的路不属于任何人。

于阳明想让自己家里人接收心莲，可是家里人怎么会同意未婚的他将一个已死的女人接收？以后他还怎么找对象？

心莲的尸体在水库旁停了七天，就像她在那个下雨天一样既回不去，又下不了山。

子承找到歪爹，嚎啕大哭，求歪爹帮帮他。

歪爹便说，要不把她埋在路下面吧。

画眉的人还是反对。

歪爹说，她在路下面，千人踩万人踏，再大的怨气也可以压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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