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记(68)

 

之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在某一瞬间会觉得它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于阳明告诉他,正是心莲的小姨告诉他的。前不久她小姨病危,被医院告之时日不多,便叫了于阳明过去,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当初心莲没有说出真相,是怕小姨的事情暴露。而她也能猜测到,子承没有说出真相,是怕坏了心莲的名声,他以为襁褓里的孩子就是这位女子的。

心莲那晚没能将孩子送到那户人家去,并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姨,后来她帮小姨将孩子送到了另外一户人家。

孩子送走之后,她小姨去内蒙投奔远亲,开始全新的生活,与家里几乎断了联系。

后来心莲去世的消息传到她小姨那里,她小姨才知道心莲因此喜欢上了子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她小姨说她做过思想斗争,想回来澄清一切。可是一则她离得太远,二则子承和心莲都没有说出真相,她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相信,三则倘若有人相信,那送出去的孩子的身份就暴露了。

那时候收养的孩子大多以为养父养母就是亲生的,身边人不会故意说破。这是送孩子的和养孩子的两方保持的默契。如果打破这种默契,有些收养的父母便会将孩子送回去。

因此,心莲的小姨告诉于阳明的时候嘱咐他,如果想要大家相信真相,那么揭穿真相的话一定要让当年的“黄鼠狼精”说出来。不然的话,别人不会相信真相是这样的。

于阳明心如刀绞,问她小姨:“你早不说,这个时候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我时日不多了。在我离世之前,我想看到他们合葬在一起。”她小姨痛哭流涕。

歪爹又问于阳明:“别说别人不会相信,我都还有存疑。就算她小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心莲去找花姑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既然是因为这件事而让心莲对子承另眼相看的,那花姑为什么说他们前世相识?”

于阳明摇头道:“我也想了。可是花姑早已去世,埋在了鹰嘴山。我们没办法问她当年的事了。不过现在回头一看,我想花姑那么做那么说,也是顺水推船,并不是真的在老河那里找到了两棵树。就像心莲说她从小到大做那样的梦,其实我知道她没有做过那样的梦。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听她说过一次那样的梦。我清楚她的性格,她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子承让别人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子承和别人都会以为她疯了。”

歪爹沉默了,呆呆地看着门槛上的猫。

猫也扭了头,愣愣地看着歪爹。

良久,歪爹的目光离开猫,回到于阳明身上。他问道:“那梦呢?子承的梦呢?他做了梦之后,我给了他一个破解梦魇的符。我知道他那时候特别想有男女之欢,是不会听我的将符压在枕头下的。但他确确实实做了那样的梦。”

“那应该是点了入梦香的缘故。”于阳明说道。

“入梦香?”

“对。很多事情之后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才更清楚。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它了。”于阳明道。

歪爹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想应该是花姑给了心莲一些入梦香,心莲晚上偷偷去子承那里给他点了入梦香。心莲和我瞒着她妈假装去鹰嘴山的那天,我在鹰嘴山等她,顺便去花姑那里坐了一坐。那天花姑正在用手搓香。我问花姑,这香是不是用来驱蚊的。花姑说,不是,这是药香,又叫‘入梦香’,睡觉的时候点了这种香,梦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跟大烟一样吧?”歪爹说道。

于阳明摇头道:“我不知道花姑在里面加了什么。她跟我说这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我以为是我问了不该问的。现在想想,花姑知道我跟心莲的关系,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暗示我一些东西。”

歪爹屋前有一颗很大的树,树冠茂密,树干却歪歪扭扭,如“之”字。他还小的时候,那棵树就这个样子。那时候他常常对着那棵树看,隐隐觉得那棵树之所以长成这样,是要告诉他什么。

长大一些后,他看到歪歪扭扭的符文,觉得跟那棵树神似,于是对符文大感兴趣,深入钻研。

可是到了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那棵树到底要告诉他什么。

听了于阳明的话之后,歪爹觉得可能在以后某个时刻,他会忽然明白这棵树给了他什么暗示。

之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在某一瞬间会觉得它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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