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王宏甲：悲壮国殇 天地为之低昂

悲壮国殇山川哀思回荡；苍穹浩气天地为之低昂。...

悲壮国殇 山川哀思回荡

苍穹浩气 天地为之低昂



南京雨花台       成都广场          西藏布达拉宫夜很深了，你睡了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这不重要。先向你问个好！我们用心来握握手。

“握”字从“手”从“屋”，今天能给我们太多的图像。汶川之屋，成片坍塌，玉石俱毁。无数的手，伸向求生之手。十三亿人的手，在“下半旗”下——挽起我们千秋的传统，泪花光芒万丈。

悲壮国殇，山川哀思回荡。

苍穹浩气，天地为之低昂。

人类的语言，其实是思想之手，用语言沟通就是伸出思想之手。虽然，你在你的屋，我在我的屋，但也是可以握手的，我们握握手！

我在想，今天，飞机能在一天之间把我们从东半球载到西半球，互联网能在瞬间让我们看到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人类心与心的距离就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大的距离。突然，一场灾难，如此地缩短了心与心的距离。

这是灾难发生后第几天的照片？搜救犬都累得呼呼地睡了，何况人！那十万士兵，不少人几个月前还是农村娃，同受灾的农民青年没啥区别。如今，一声令下，他们就是扛起重责大任的钢铁战士。

汶川、汶川，真让世界领略了李白的诗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是，铺天盖地的壮举壮行来了，从天降落，从古老的栈道攀援，从险滩激流突进，从四面八方涌向危难的中心。

铺天盖地的优秀不仅在救灾现场。几乎是瞬间，我们突然发现，就在我们身边，有这么多优秀的人！铺天盖地的优秀，瞬间让我们反省自己，令自己暗自惭愧。令世界震惊的不仅是特大地震，更是中华民族爆发出来的排山倒海的优秀！

我们这个民族，常常就在灾难中迸发出铺天盖地的优秀！

这样的历史已多么悠久。四千年前那场大洪水，没有把我们的祖先冲垮，却凝聚起一个伟大的民族，叫华夏。大禹的称谓，就是“伟大的禹”。中国神话“精卫填海”的背景，也是泛滥的洪水，讲炎帝的女儿死后化为精卫鸟，每天衔西山石去填东海。我们少年时听这个故事，不免想，一只鸟衔着小石块怎么可能把大海填平呢？但我们的祖先创造这个神话，就是要告诉后人，做好事不在于力量很小。那飞翔的心，那不死不灭的心，就是我们不朽的歌，永恒的图腾。

中国唐代伟大的散文家、诗人韩愈曾以诗赞曰：“口衔山石细，心望海波平。”今天，幼儿园的孩子捐压岁钱，佛门捐款，乞丐也捐款……捐款不在多少，爱心不可斗量。每一块长城砖瓦，都是顶天栋梁。每一滴长江流水，都是惊涛骇浪！我们还可以听听唐代王维的诗：“济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尔一男儿？”清代秋瑾的诗：“英雄事业凭身造，天职宁容袖手观。”说的都是国家有难，百姓有难，无论男儿女儿，岂可袖手旁观！

还有于谦的诗：“挽将天上银河水，散作甘霖润九州。”

秋瑾还有诗曰：“拚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还有清代归庄的诗：“花落但余心向日，剑埋终有气干霄。”诗中的“干”是达到的意思。就是说：花儿凋落，仍举着一颗向阳的心；宝剑沉埋，仍保留着冲天的浩气。这让我想起那些用牺牲换来孩子生命的母亲和教师，不就是如此吗！

金代元好问有诗曰：“秋风不用吹华发，沧海横流要此身。”说的是，秋风啊，不用吹动我的白发，挽救百姓的危难需要我去鞠躬尽瘁。这诗若用来形容我们的总理，不是很恰当吗！

中国古代这样的诗篇很多很多。我是在谈诗吗？不是。诗言志，诗歌是我们民族精神的历史。中华诗歌，是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只是，静夜中回顾这些诗，我也深深惭愧，我拿什么语言去讴歌我们的英雄？

 

达尔文曾告诉我们，生物进化的一般规律是优胜劣汰。他说每一种生物，为了生存繁殖，或争取食物、光线、空间，或抵御敌害等等，都要进行生存竞争。能适应环境的个体，就有较多机会得到生存和繁殖，反之就被淘汰。并说，生物进化的一般规律同样适用于人类。

他说的是一般规律，这似乎是没有错的。可是，我们仍然要问：地球上无数生物，为什么只有人类进化成今天这种模样？人类究竟靠什么而优？少年时，我们的幻想就跟谁科学家去翱翔，包括科学家脑海中翻腾的伟大诗篇般的自由想象。我们因此知道，最早的生命来自于水中，然后，有的生命上岸了……我想，可以这样记取：生命热爱阳光、空气和自由。

生命的延续，繁殖后代是最重要的环节。我们知道，水中的生命繁殖后代，生出的卵是软的，上岸后为了保护后代，进化出有壳的蛋。有壳的蛋也还不够安全，更好的方式是别把卵生出体外，就在肚子里孕育成胎儿，于是从卵生进化为胎生。

地质学上说的第三纪，地球上的爬行动物衰弱或绝灭，哺乳类、鸟类动物兴起。这衰亡和兴起的奥秘在哪里？我想，那奥妙就在于，哺乳动物进化为胎生，并懂得育婴护幼。鸟类虽然还是卵生，但它们有孵卵的耐心和爱心。鸟类没有乳房，但母鸟口对口哺育幼鸟的精心照料是很动人的。比较之下，爬行动物对后代就缺乏上述的哺育和照料。那么，决定一个物种的生存还是衰亡，似乎并不取决于这个物种的凶猛和强壮之力。在繁衍生息中，“精心哺育、懂得爱护”，这些品质却非常重要。

胎生，生出来不能不管，需要精心哺育抚养，爱护和爱的意识就萌生了。在这方面，人类大约是做得最好的。今天，我们在那以生命紧紧护佑着婴儿的母亲身上，可以看到这样的爱，多么强烈。

我以为有非常悠久的生命传承告诉我们，人类是因为有爱、有相互依存、同心协力、合作分享这些品质，才优，才成为人。什么时候，人类如果丢弃了这些品质，就会变成最有能力自相残害的动物。

我们这个民族，常常在灾难中发现，彼此未泯的优秀品质骤然奔腾而出，一次次在废墟中兴灭继绝，汲汲再造。譬如杜甫，在安史之乱中随着逃难的人群跋涉，阴雨连绵，路边是饿死的人们，满耳是孩子的哭声……天下的苦难淹没了他个人的痛苦，就在那泥泞中造就了杜甫。屈原在国难中反遭流放，在流放中看到的弥满天野的民间痛苦，也使他道不出“孤愤”，并产生了他充满大爱的伟大诗篇。我的恩师文怀沙先生由此铿锵道出：“以亡楚的代价换来一个屈原，也是值得的！”今天，我们再次看到，一场大地震，突然就把许许多多人的优秀，仿佛瞬间，从地底下释放出来。大地震，不仅震塌了数十万人的家园，更震撼了我们许许多多人的灵魂。我们泪流满面，不仅为死难同胞悲痛，也为许许多多人的优秀感动，而泪花滚滚。我们突然发现，我们民族有多么多优秀的品格，依然存在于无数人的热血中，存在于许多平凡母亲的乳汁中！是因有如此的普遍和广大，我们的民族才优秀，才伟大！

尽管有许多声音说：不哭，我们不哭！

可我多么想说，哭吧！为我们的优秀而哭！

为太多太多的死者与生者的优秀而哭！

为何不哭，岂能不哭？

为大量充满生机的优秀——放声痛哭！

让泪水冲击我们，让泪水冲洗我们，让泪水荡涤我们！

世上无物可比英雄泪，世上也无物可比荡涤灵魂的泪！

这并非脆弱，而是爱心在澎湃！因这感动，许多人会发现我们昨天还在追求的许多东西——我们把它看作像宫殿那样金贵——突然，它在自己的泪水中倒塌了，如同一片废墟。在拯救别人的同时，捐助别人的同时，救赎自己。这就是福音。

比灾后重建家园更壮阔更伟大的是：不忘记我们优秀的时刻，也不忽略清理我们精神世界中的废墟。这里有真正宽阔的再造，壮丽的再生。

举国志哀，与我们祖先古老的祭祀活动一脉相承。对死的祭祀，从来就是对生的激励。恢宏的意义都是把活着的人集合起来，记住灾难，懂得禁忌，继承优秀！

十三亿人的团结互助，空前的大爱之心。世界上，四面八方伸出的援助之手。所有这一切，都有助于我们共同建造一个和谐的世界。这大地震中数万死难同胞赐予我们的生命资源，我们该万万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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