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后湖”往事  我在燕园寻文物第3期

 

在朗润湖遇见一池季荷——成功之道C组:燕园文物现状调研与历史传承行动。...


——这是“燕寻”的第3篇文章——
文 | 谢宇程阳 |  成功之道C组组长未名湖以北,坐落着北大的朗润园与镜春园。两园的主体为湖水相围的小岛,一泓清池将其与未名湖勾连相通,故与未名并称为前湖、后湖。上世纪90年代起,北大对外开放,未名湖畔游人熙熙攘攘,而与之毗邻的后湖却依旧保持着一所百年学府应有的宁静。

其实,镜春园与朗润园都属于清代八大古园遗址。据史书记载,北大一带早在金代便是京郊著名的风景区,到了明代大规模构筑园林,至清代更是成了帝王的“赐园”。由此,这里的草木山水也似乎沾染了一种特殊的灵气,四季风景如画,草木怡人,甚至连这两座园林的得名或也与园中的连绵的湖水有关。

昔日的朗润园,殿宇四周环河,月朗水润,是为“朗润”。镜春园的主要建筑区四周有水道环绕,略成圆形,像是一面水镜,映出一番春意,时人唤为“镜春”。



2000前后全盛时期的朗润湖之春
在这片宁静致远,清流环绕的区域里,诞生了北大历史上许多著名的学者。昔日北大中文系最杰出的四大家:王瑶、吴组缃、季镇淮和林庚先生均居于朗润园与镜春园中。时人评价这四位先生“各有专长,且性格十分鲜明,王之睿智、吴之豁达、季之忠厚、林之儒雅,均无法追摹。”

与他们比邻的,还有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张中行、钱穆、宗白华、陈岱孙、叶企孙、汤一介等大师学者,其中一代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与“季荷”的故事更是成为北大流传颇广的一段佳话。

后湖的故事,便从这里讲起吧。

“季荷”与朗润曲径



季羡林先生晚年居于静谧的朗润园13号院。许多老北大人都知道,季老生前有一个习惯,每天完成工作之余,都要到朗润湖的一池荷花前小坐片刻。其实,朗润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荷花,是他托人带来莲子,撒入池中,才有了眼前这一池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后来迁入朗润园的周一良先生为这美景深深折服,为这一池风荷赐名为“季荷”。

陈瑞仪在报告文学作品《家在敦煌》中从另一个侧面记录下季老种植“季荷”的过程:

“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边走边如数家珍地叨叨,他怎样把朋友捎来的洪湖莲子,费老劲地敲破、投进池塘;怎样三番五次地打量,又老不见动静,以致彻底失望;直到第三年和第四年,‘才露尖尖角’的小荷,才冒出水面,又开出满池的荷花……”
一代国学大师季羡林


或许是季老在朗润湖种下的“季荷”太过出名,以致在北大出现一个童话般的说法:整个未名湖的荷花,都是季羡林先生种的。

从季老门口右拐,有一条曲径。小路一面靠山,一面傍湖。山上苍松翠柏,杂树成林;山下的湖水缓缓流淌。季羡林喜欢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常常漫步其间。

作为曲径沉思的成果之一,2004年季老创作完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书,其核心观点为,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关系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西方文化将在21世纪逐步让位于东方文化。他认为,“天人合一”是东方综合思维模式的最高体现。

无独有偶,同样居于朗润园的大儒钱穆也认为,“天人合一”是整个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之归宿处,未来世界文化必将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宗主。

难怪作家何成钢会感叹:朗润园的这条幽僻小路,不知孕育了多少伟大思想!在这条曲小径上,季羡林沉醉其中,张中行乐此不疲,林毅夫踌躇满志,有不少北大名师不惜绕道信步其间,在这片湖光山色中,开始对人类前途的探索与思考。


2003年,著名哲学家汤一介先生在朗润园的一池风荷前

干涸的后湖,远去的大师



80年代起,北大陆续新建了不少教授住宅区,如中关园、蔚秀园、燕东园、燕北园等。一批批教授学者先后迁新居,后湖由是成为了北大后勤干部和学校工友的住所。

大师们远去了。随之远去的,还有后湖的风韵与灵气。

曾经的后湖虽然面积并不算大,但却风光旖旎,建设精巧。那里有山有水,有路有桥,亭廊台榭错落有致,依水沿山际点缀园间,造就四季百景。春夏草木扶疏,榆桑杨柳,桃杏藤萝,梅竹丁香,碧叶红荷;秋冬物景宜人,枫叶黄花,香莲甜藕,灰岩褐壁,晶冰瑞雪。

季羡林先生在其散文集中多次描写朗润园的美丽景色,赞誉其“水木明瑟,曲径通幽,绿树蓊郁,红荷映日”。

沿着十二个环山绕丘、均匀分布园中的大小湖泊前行,越小山,穿小桥,忽而曲径通幽,忽而阔步大道,时有鸳鸯并肩齐飞,白鹭在水中嬉戏,更是别有一番情味。由于朗润湖与镜春湖的水源远自玉泉水,近引万泉河,故流量稳定,水质清冽,水温变化甚微,乃至部分河段冬季也不会结冰,以形成独特的湖水四季长流之景,经常所见青青小草在严冬的小溪中摇曳,颇有几分江南之风。

然而,最近几十年来,与朗润园、镜春园风景塑造密切相关的水源与河流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由于北京市地下水位逐年下降,泉源与自流井日趋枯竭,西校门内的自流井已很少出水。另外,由于河流改道,旧日水渠也渐渐湮废,校外新开的万泉河,中间一段裁弯取直,已不再经过旧日篓兜桥的旁边,未名湖与朗润湖、镜春湖唯一的水源因此被切断。


干涸的后湖
校方竭尽全力抽到地下水,修筑人工水渠供水,也唯能留得未名一池清水。地处僻静的朗润、镜春诸湖,从此便再没有了水源。自2002年冬天后湖水系出现全面干涸以来,这些水域已经演变为季节性积水的池沼,河床里长满了蒿草。

常居于此的鸳鸯被迫迁徙,昔日燕园八景之一的 “季荷”满塘不复存在,季老笔下的美景终是成为了老北大人心中的难以忘怀的记忆。

重建后湖,为有源头活水来



后湖干枯后,校内外北大人期盼重建后湖水系的呼声从未停止,北大校方也曾与2006年整修朗润园、镜春园时预备一并修复朗润湖与镜春湖,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未能如愿。

2014年3月,一行施工队和挖土机开进了沉寂多年的后湖区域,备受关注的“北大燕园景观与环境综合整治”总体规划方案开始实施,干涸荒芜的湖泊也随之被施工围栏封闭。

后湖的重建最关间的工程并非“注水”,而是“留水”。

为了寻得有源头的活水,施工方以再生水为主要水源,建设人工湿地对再生水进行深度净化,又将搭建水系间的管道,实现各湖区互联互通。

时至2015年5月,后湖区域的重建工程基本竣工,干涸近十年的朗润园、镜春园、人文学苑、红湖等后湖水系再度被清澈的泉水充盈勾连,荷景重现,鸭鹭复归。

特为文以记之。
2015年6月,朗润荷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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