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  雌雄莫辩就是我

什么？孩子不是我的？什么？你是男的？...

今天的主人公绝对够人瞠目结舌。

时佩璞生于山东某贵族之家，父亲为大学教授，母亲为教师。大学时期主攻法语兼西班牙语，说得一口流利法语。17岁在表演和唱歌上颇有名气，后投入京剧剧本创作。

时佩璞身材不高，眉眼秀气，气度抓人。有脸有才华，故事也开始了。20岁的法国青年伯纳德·布尔西科到法国驻北京使馆当文员，在某次使馆的圣诞宴会上，他遇到了年长他六岁的时佩璞，后者无疑是宴会的中心：亚洲面孔，法语流利，谈吐有礼。

“时先生不去跳舞？那边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我不喜欢那么多人。”时佩璞说完，像女孩一般害羞地离开。

尔后的闲聊中，布尔西科询问时佩璞能否当他的中文老师（尽管他已经有一位中文老师了），时佩璞在写下他的家庭住址后离开。他们成了亲密的朋友。

布尔西科被请去时佩璞家中做客，并介绍给时母。后来，布尔西科又从时佩璞口中听说中国“梁祝”的故事。

时母因为没生过儿子害怕被夫家抛弃，所以在第三个女儿（也就是时佩璞）出生后一直把她当做男孩养。时佩璞其实是个“她”，就像女扮男装认识梁山伯的祝英台。

布尔西科曾在日记中写道，他是一个同性恋，却渴望爱上一个女人。现在看起来，时佩璞的出现像一个及时的讽刺。

充满法国人浪漫情怀的布尔西科说：“如果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关灯，“为看起来更男性化曾服用过荷尔蒙”，时佩璞的羞怯也被看成了中法文化间的差异。一切都不可思议地顺理成章。时佩璞说她怀孕了，给布尔西科看一张黑白照片，两三岁的男孩有和他一样的方脸。可是她说安全起见，照片不能给他保存。他们相隔很远地坐在长安街上，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他对她的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热烈。布尔西科见到了七岁的儿子，蓝眼睛，外国人一般深刻的五官。他给儿子买足球，玩具飞机，带去电视机，劳力士手表。他欢喜地和母亲说起他的儿子，和后来相遇的伴侣亨利说想接孩子来巴黎生活。

1976 年，他询问法国内政部在远东地区有没有职位。恰巧法国驻乌兰巴托使馆需要一个秘书，兼任打字员、会计、文员。乌兰巴托是法国最小的驻外使馆，只有三个员工。蒙古被沙漠覆盖，冬天可到零下四十度。

布尔西科接受了这份工作，因为乌兰巴托到北京只要坐 36 小时火车。1969年至1972年间，布尔西科利用职务之便，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提供机密文件。1977年至1979年，赴蒙古乌兰巴托后，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窃取500余份文件。

1982年，时佩璞和孩子赴巴黎与布尔西科团聚。1983年6月30日，布尔西科被捕。

“我从来没有为了钱而出卖国家。”

“时佩璞是谁？”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原本喧闹的办公室开始变得沉默，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么，在她身边的孩子呢？”
“那是我们的儿子。”不久，时佩璞也被捕。“我从来没有对布尔西科说我是一名女子。”庭审时时佩璞说，“我只是让他意识到，我可能是一个女性。因为我没有男性生殖器。”

两个人被带去公寓进行审查。当着亨利的面，布尔西科对时佩璞说：“我们结婚吧，结婚可能能让我们早点出狱。”“太晚了。”时佩璞说。

某次两人被关在男子监狱的同一间牢房，“你是男人？”时佩璞将裤子松开了几秒。布尔西科这才相信。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当时没有时间告诉你。”时佩璞说。

布尔西科陷入抑郁。他并不向来探访的朋友大骂时佩璞，只是流泪。

得知“儿子”时度度是时佩璞从新疆买来的孩子后，布尔西科用一次刮胡刀割向自己的喉咙企图自杀，未果。

两人被判间谍罪，处6年监禁。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否认时佩璞是间谍。1987年4月，时佩璞被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特赦，以缓解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紧张关系。同年8月，布尔西科也被特赦。1988年布尔西科罕有地接受记者的访问，谈到了自己的性取向，他说：“我一直对男性及女性都有兴趣，不管我自己或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性取向，并没有关系。”

时佩璞被特赦后继续表演京剧，对他与布尔西科关系的细节三缄其口，只表示“我过去能让女人和男人都为我神魂颠倒”，“我是谁，他们是谁，不重要”。

2009 年 7 月，70 岁的时佩璞在巴黎去世。临死前几个月曾在电话中对布尔西科说“仍旧爱他”。

布尔西科对此反应冷淡，说：“他做过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都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我想现在再玩另一场游戏，说我很难过这类的话是很愚蠢的。盘子现在已经空了。我自由了。”1988年，黄哲伦将此事改编为戏剧M. Butterfly，“M.”刻意省略的是 Madame（夫人）、Monsieur（先生）的称呼，象征女主角模糊的性别。该剧作得到了当年的托尼奖（戏剧界的奥斯卡），后又被翻拍成电影。身处其中的人尚不能道清当时的情感，尚不能看清当时纷杂的疑点，十几年后我们也只能从被渲染加工得千奇百怪的各色资料中一窥轮廓，暗自惊叹（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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