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和弦第13期——缺了相守,我好看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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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品
《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


——宋·欧阳修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时光和弦
《我好看给谁看》


春风来的时候,我摇着阿爹的胳膊跟他要风筝。

阿爹好脾气的笑,跟我说:“阿囡,你都十三岁啦,做什么还象个小孩子?要稳重些,没准明年你就嫁人啦。”

我不爱听这个话。跺跺脚拿着风筝跑出门去。

大人们都说我长得好看,我听娘悄悄跟我讲过,有两家人来跟我提亲,娘还问我,到底中意谁。李家的孩子有出息,成了亲以后,就要跟着舅舅到外地去做生意,吃穿用度是不用愁的,张家的孩子就差一些了,虽然是熟人熟路,人也本分,但可能难有大的出息……我捂住耳朵不想听,妈妈也就不说啦,摸着我的头发叹道:“傻囡囡啊…..以后可怎么好啊…..”

风筝在天上飞,我忽然有些忧伤,就这么长大了吗?我还没准备好呢。手一松,就看着风筝晃晃悠悠的落到一个大大的院子里去。

我追着风筝跑,进了这院子。

好大的院子啊,绿树繁花,红墙白瓦,进了一重还有一重,静悄悄空落落,就象是没有人,我停下了脚步,正自迟疑,这时我听见有人就轻轻在喊我“喂,小囡,这是你的风筝吗?”

我转头看过去,愣在原地。天哪,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她坐在秋千上对我微笑,手里拿着我的风筝。她的背后是怒放的一树一树的紫色蔷薇,风一来,漫天花雨,漫天艳色,却艳不过她唇边的微笑,她发上,肩上,裙裾上都沾上小小娇艳的花瓣,她并不去拂,只是静静的坐在花雨里微微笑着。

我不由得慢慢向她走过去,这样的女子对谁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吧。

她轻轻的拍着秋千的另一端,让我坐到她的身边。问我叫什么,多大了,我都一一告诉了她,甚至,不知不觉,在她温柔的目光下,我连心里的小秘密都统统告诉了她,李家的孩子,张家的孩子,该怎么好呢?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却不得不选择,到底我还是要嫁人的啊。

听我说完,她久久没有回答。
她怔怔的看着天空,我也跟着去看,可是天上除了渐渐散去的暮云,什么也没有。

她指着身后的蔷薇问我:“小囡,你看这个花美不美?”

我点点头。

她淡淡一笑“可是你知道吗?春天过去,这些美丽的花都会凋谢。”

她又问我:“我好看吗?”

“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急切的回答。

一滴泪从她的脸上滑下,她轻轻的叹息着说到“可是,我也许马上就要老了,也许明年,也许后年,也许还等不到他回来,我就要老了。”

他?他是谁?

他的我的夫君,她苦笑着解释。他在遥远的外地奔波做事,为了这个家为了她。

“你不会老的,你这么好看!”我很想要安慰她

“傻囡啊”她苦笑着叹息着,这一刻,倒有点让我想起妈妈,也常常是这么叹息着看我。

“比如说,这个花这么美,不想让它谢?做得到吗?这春天怎么才能留得住?就好象我终究是会老的。我倒希望过穷一些的日子,只要可以两个人相守,不然,我好看给谁看呢?”她拈起一朵花来,放到眼前,细细端详,轻轻的又问了一遍,倒象是跟花在对话:“我好看给谁看呢?”花自是不语。这时一阵风来,倏的把花朵从她手上卷走,和着其他零落的花瓣一起,打着旋,一直飞过秋千的那一端去,她兀自伸着手,怔怔的,而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里溢出来。

我忽然看到了她眼角细细的皱纹。我有一些害怕,于是我怯怯的告辞了。

她并不留我,拿着风筝走时,我回头看她。寂寞的美丽的,坐在繁花覆盖的秋千上。等待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人,我终于相信她快要老了。

一年后,我嫁人了,嫁给了张家的孩子。

大人们都不太理解,张家的孩子看上去老实本分,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而我却时时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只要两个人可以相守,不然,我好看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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