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乡野风趣

细数童年趣事，到与家人欢快出游，说来乡野的自然浪漫，总是让人留恋呢。...

老爹四五十岁跑去学了车，没事喜欢开出去钓鱼。家里亲戚也差不多这样。于是，大家庭组团自驾周边游成了周末固定的节目。点子多又会玩儿的姑父是名誉顾问，爸爸兄弟姊妹以家庭为单位，再搭上哥哥嫂嫂姐姐姐夫，简直浩浩荡荡。

出行四季皆有主题：冬日里赏梅、挖冬笋、摘草莓、采地衣；春天来了自是赏花，桃李芬芳，油菜金黄，映山红遍，再有春笋、小竹笋采摘；夏季少不了爱莲说，还有格桑花、美人蕉，及各式乡野水果，野樱桃、桃子不在话下；秋天就得有菊，再配些应季蔬果，乐此不疲......中间穿插老村落探秘，武功登顶帐篷节......爬山玩水，五花八门。一大早结队发车，玩乐后到农家乐尝个新鲜地道，下午摆上牌局，惬意得很！结束了还得在微信群、朋友圈秀见闻，看得我们这些远在外地孩子心里怪痒痒的，老羡慕了。

说来也是奇怪，许是上了年纪？这些年，参加聚会少了，倒喜欢与家里长辈凑在一起。过年时候，亲戚一家一家吃饭，我们这些大孩子，坐在客厅看电视嗑瓜子，听着旁边麻将哗啦啦和长辈咋呼呼斗牌，明明啥事没做，倒也觉得颇为有趣。平时回家，就爱撺掇着加入组织，一大家子人周边游玩。于是，家人亲戚便安排行程，带着我们这些家伙溜达去。

记得小时候，老家有座叫“船型山“的小山，没甚特点。不过，说来中国大多没甚特点的山都这名儿，船型啊、笔架等等。幼时，我常与和小伙伴儿溜去玩儿。山不高，都是土路，没台阶，路边都修个坟头什么的，我们胆小，每每经过还得咬一咬舌头，双手合十，然后火速走过，或者上山前，兜儿里偷偷揣点米，据说辟邪消灾，也示意抱歉打扰。

那山上倒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儿！春天里，筷子般细的嫩笋，还有蕨菜，找个袋子，掐了来装满带回家，晚上自然就有爽口的野味入菜；清明前后，一定要摘艾草，带回家洗净，开水一焯，剁碎，和着面粉，揉成团，压成饼状，或用模具压花，蒸熟了蘸着白糖或者黄豆粉，就是香喷喷艾饼了，我们叫“艾粑粑”，别提多美味......

就是平日里，也有很多乐子。山上草木杂生，地上长着小红莓，大家叫它“蛇泡”，孩子们说遇见是要小心的，因为是蛇吃的，附近可能是有蛇呢，而人不能吃，说是有毒哩。然而事实上，我好奇咬过，味道寡得很，没意思，随口就吐掉了。而与蛇泡长得有点像，但孩子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勒泡子”了。说来应该是种野山莓，果实黄色时还不成熟，吃起来没味道，但红通通的就甜滋滋了，还夹杂一点酸味，朴实得很！山头要见着了，扒下来擦擦，就往嘴里塞，然后得乐个半天。此外，山上还种有茶树。开花时，我们这些小鬼头们就在树边溜达，乘人不注意，利索地爬上去，摘了花，两个指头一挤，晶莹剔透的花蜜就溢出来，嘴巴一吮，津甜；然后把花随地一扔，马上伸手采第二朵。吃得开心就容易出事儿，树主人发现气得直骂娘，然后放狗赶人，我们吓得就“哧溜”跑了。

想想这些，就够乐儿的。几十年过去，哪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哪里又有这样的野趣？好在长辈们这两年自驾周边游晃熟了，地方又兴生态农业之类，我们倒得了时机可以去怀旧潇洒了。老爹前段日子工作摔着，肋骨附近大概软组织挫伤，每夜里痛得睡不着，想着闺女回家了，还是架不住。正巧名誉顾问有假，于是亲戚们带我们出去采小笋，说是春季主题。

采小笋，听起来跟《采蘑菇的小姑娘》儿歌里唱得似的，一定是愉快又活泼呀！我忍不住脑补：“左一跳，哇，采一根；右一蹦，哎，再来一根。”然而现实打脸，我实在是太天真呢。小春笋的竹子比我们想象的“竹林萧萧”的竹子可矮小多啦！长得杂乱蓬做一片，还容易划破衣服皮肤，人得扒开竹竿叶子，爬进去，猫着腰满地里找。

去的时候算不上最好的季节，幸运夜里下了场大雨，白日儿头里倒是见到不少尖尖角。戴着麻手套，旋转着一掰，清脆的声音，说明外皮里包的就是白嫩嫩的笋肉呢，凑近一闻，竟有一股清甜的香气。可这采摘环境是够郁闷的，虫子啊，蚊子啊，特多，总之得包严实了，可天气又热，整个人就是捂在衣物里，热浪下高温作业。不过，辛苦归辛苦，收获却是大大的，每家都好几斤，老妹一家喜欢吃，更是收获一麻袋。接着农家乐吃饱喝足后，还有下午行程。驶入武功山里的小村子，一个叫做“磨型里”的地方。这村边山头开了梯田，一圈一圈，层层叠叠，看起来就像古老的“石磨”，安安静静，倒也很有意思。

大家各自行动。田间有鱼腥草，姆姆婶婶们便摘回家，准备晒干泡水做凉茶；伯伯则探查地形，看看有没有水池子可以钓鱼......我们几姊妹，听姑姑姑父说附近有勒泡子，心头攒动呀，于是请求开车摘来吃。没料老爹也要跟来，我说：“爸比，你干啥也来？你不钓鱼吗？”爸爸愉快地笑：“噢，爸爸也想找勒泡子，寻找下小时候的感觉，嗳！”唉哟，看来几代人，大几十年的，都这情节呀！

不出十分钟，姑姑姑父凭着印象，找到他们之前来过的地方，果然就有好几棵树。拉扯过来，上面一粒粒红红的莓子，兴奋得我们姊妹手舞足蹈、上蹿下跳。摘下来，放在掌心，红红的，还有点小毛刺，随便蹭蹭，赶紧塞嘴里，酸酸甜甜，这不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吗？于是感动得哇哇大叫！赶紧用面巾纸兜了一大捧，准备好好品味。之余又听见亲戚说发现大笋，算是惊蛰雷雨后的“遗珠”，过了季节，这时候便长不成材的。于是花了大力气，挖出来，根部白嫩，撕一片放嘴里，口感像水果一般甘甜。姑姑姑父说附近还有野樱桃，凑去一看，已经结果！大概三两礼拜，便可以摘来吃了，想想便忍不住咽口水，馋得紧。回家聚餐后，麻神们照例又开始打牌，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爸爸、我、婶婶和妹妹则开始处理采摘的一大摞小笋，据说剥皮，用开水焯后，抹上盐晾晒，可以制成笋干。可是，这剥笋皮比摘笋还辛苦，结结实实无从下手。不过劳动人民自有智慧！婶婶亮出菜场学来的绝技，从尖儿撕开，两个手指一卷，向外旋转小笋，皮就哗啦啦地顺着手指卷下来。虽然指头缠在中间，当下有些充血，但效率颇高，三两下就搞定呢。

想起返程盘山而下时，看见几个山里娃，凑一圈蹲在路边，也在采勒泡子。唉，几十年前的长辈们，几十年前的我们，现在的我们，还有现在的孩子们，勒泡子、山野风趣，都是如此美好的事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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