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一个大写的备胎

在爱尔兰诗人叶芝眼中，茅德·冈就是伫立在阳光中的一大团苹果花，而在出身军人家庭的冈看来，诗人是个“女人气十足...



在爱尔兰诗人叶芝眼中，茅德·冈就是伫立在阳光中的一大团苹果花，而在出身军人家庭的冈看来，诗人是个“女人气十足的男人”。在几十年的岁月中，叶芝扮演了好“备胎”的角色，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她的狠心拒绝，却痴心不改——

1889年，叶芝遇到了茅德•冈。或者应该说，是茅德•冈找上了叶芝，倾慕他的才华，特意去结识。可见面后动心的却是叶芝，他在死之前的那一年出版的自传中这么描述他对茅德•冈的第一印象：“她恍若春之女神的古典装扮，维吉尔的赞颂‘她行走若一位女神’只为她一人而造。她的面容光芒四射，如同光透之而降的苹果花的面容一般，我现在仍记得那第一天时她在窗中立于一大堆这样的花朵旁边的仪态。”

茅德•冈对叶芝的感情却没有那么强烈，这位茅德•冈小姐是一位“忧国控”，叶芝却不够革命。茅德•冈在法国结识了一位同她一样的忧国者，两人当时便情投意合。

1891年，叶芝在爱尔兰向茅德•冈求婚，但茅德•冈拒绝了这个不彻底的民族主义者。之后的几年里，茅德•冈与那位“忧国者”生了两个孩子，但叶芝还是不死心，1899年，1900年，1901年，又向她求了三次婚。拒不进行自我改造的死硬派的结果，只能是一次次的失败。那首《当你老了》便是1891年10月写就的：

“多少人爱你年轻欢畅的时候，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的痛苦的皱纹······”

其实，茅德•冈不接纳叶芝，并非轻视他的为人和才华。相反，她喜欢叶芝，欣赏他的诗歌和戏剧，但她不懂诗人那敏感而细腻的内心世界，也不理解他朦胧的泪眼和无尽的感伤。她对叶芝的喜欢，不过是朋友间的志同道合，并非情人间的相濡以沫，也有别于战友间的激情似火。终身致力于爱尔兰解放事业的她追求血淋淋的革命，她热爱的是那种强势、霸气甚至有些蛮横的男人，也许诗人的敏感、柔情和多愁善感，只能让她苦恼而厌烦。
茅德•冈的第二任丈夫是个酗酒、家暴的莽夫，最后因起义失败被处以死刑。但茅德•冈毕竟是个强悍的女子，无论她抛弃谁，还是被谁抛弃，她都热爱着生命中的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情人——政治。这也意味着，在感情上，茅德•冈不会也没有必要退而求其次，投入叶芝的怀抱，即使这个男人深爱着她、被全世界所追捧，还获过诺贝尔文学奖。
于是，一个怪圈在叶芝的生活里循环往复：她结婚，他痛苦不堪，她分手，他赶忙求婚，她拒绝，他几近崩溃。

叶芝对于茅德•冈爱情无望的这种苦恼和不幸，却使他写下很多针对她的诗歌来，在数十年的时光里，从各种各样的角度，茅德•冈不断激发叶芝的创作灵感；有时是激情的爱恋，有时是绝望的怨恨，更多的时候是爱和恨之间复杂的张力。

１９１７年，已经５２岁的叶芝，最后一次向他的苹果花求婚，得到的依然是坚定的回绝。当叶芝垂垂老矣，在病痛和哀怨中打发余生，年逾古稀的冈依然举着愤怒的拳头，向人群发表著强有力的演讲。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他还想念著她，他在信中写道：“亲爱的，我想邀请你和你的朋友到我这儿喝茶。一直想见你。”然而，直到１９３９年一个冬日，法国快乐假日酒店里，这位响彻文坛的大师忧伤离去，至死也没有等来那个他钟爱了一生的女人。

《当你老了》这首诗不知感动天下多少人，却唯独没有感动茅德•冈。“用古老而高贵的方式爱你！”叶芝喃喃地说。

正是这样的悲情，成就了一位伟大的诗人和不朽的诗篇。正如他自己所说：“也许，如果我和她走入婚姻殿堂，那么写诗就毫无意义。”而因拒绝叶芝饱受后世责难的茅德•冈也说：“你们会因我没有嫁给他，而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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