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人禾（下）

 

（十）阳光灿烂时

柏芝要教我武艺，条件是我要跟她讲外面的新鲜事。我一直想飞，所以我学得特别认真，柏芝觉得外面的事很有趣也很可怕，时不时还要提出她独特的见解。

杨家村衣食无忧，每日习武讲故事，游山玩水。若天气好，亦可以放风筝或是泛舟。良辰美景佳人醇酒，赏心乐事，此等生活，何乐融融？渐渐地我忘切了外面的生活和不快乐的经历。

某日，我在湖边缘练“黯然销魂掌”，却意外地打死几条鱼，吃了好几个月素食的我再也受不了。找好火柴，却发现没打火机，好不郁闷。灵机一动，桃根树枝，削尖进行伟大的钻木取火。柏芝茫然地看着我，而我不遗余力地努力了一小时多却没有任何效果，看来那些看似轻松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外面的人怎么这么落后？”柏芝不知从哪弄来两块石头，随意一敲便生了火。

“不早说”我羞愧难当。

“你又没问”

的确我老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地思想，却不愿动口或是接受别人地意见。于是不断地绕圈，也难怪之前活得那么累。

原料不足，我烤的鱼味道不敢恭维，不过柏芝说很好吃。我很高兴，并且又开始自以为是起来。

（十一）桃花之恋

在万籁寂静的清晨，我们站在群山之颠，见过东升的旭日。

在江南梅熟日，我们闲语湖中央，乘船吹笛雨潇潇。

在雪后的傍晚，我们站在屋顶，见过一只黑漆漆的乌鸦飞过。在屋顶，我们也见过山映斜阳，斜阳外大雁数点，流水孤村。当然也没错过闪闪的星斗和洁白的月光。

在热闹的夏夜，我们在湖边见过“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

日子一天天过，故事一天天讲，武功也日益增进，而这近乎完美的爱情电影也不停地上演。

某日，我对柏芝说，：“如果有人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可不可以说又；如果那人一定要问是谁的话，我可不可以说是你”

沉默了好几秒，柏芝什么也不说，忽然又开始表现古墓派的绝顶轻功。小说《步入永恒》教我怎么办，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追去。修业的成果很显然，身子似乎根本没有重量，大有“我欲乘风归去”之感。我们的距离一只保持在3.33米，翻过高山，踏过湖，跃过瀑布，穿行于树林，最后在千年桃树之颠驻足，“卧虎藏龙”也不过如此而已，千言万语敌不过一个拥抱，那一刻我把全世界纳于怀中。

两片桃花瓣从树上落下，相互依偎，久久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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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背叛

第一次的背叛不可弥补，它唤来的只是后面一连串的背叛连锁反应，每一次的背叛都使我们离最初的反叛越来越远。

我的完美世外桃源生活似乎已经无懈可击，然而恶魔却在我心里一天天滋长。武功学得差不多了，故事也讲完了，该游玩的地方也玩遍了。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我又感受到与外面一般的郁闷，我对我的想法感到恐怖，却控制不住罪恶的蔓延。我想打球，想玩电脑游戏，想听流行音乐，想吃麦当劳。我一向不认为自己是物质的人，追求的是浪漫的梦般的生活，而当我身临其境，我却开始违背我的初衷，原来人类都是这样，似乎总不满足于现状。现实就是现实，晚霞与晨雾厮磨，再美好也没有着落。

再次引用前面的那句话。理论上存在一种完美的可能性：相信心中的不可摧毁性，但不去追求它。

当开始怀疑自己一生所梦想的天堂时，我完成了第一次背叛。

我说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下，柏芝说不行，她说别忘了誓言，从来就没人能活着出去。我说我不信，也不怕。她说我就不能为她留下吗？终于有一天我说“你就不能为了我出去吗？”于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我偷偷地来到桃花潭，决定出去几天就回来，当我纵身跃向潭中央时，晴天起了霹雳，精确无误地击中我，我渐渐地失去知觉，身子顺着河水飘向下流。

我不后悔来到，也不后悔离开，世界不是用来后悔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来之，安之；去之，安之。

（十三）局外人

那个跳楼＋跳湖的人叫宋中基，电击抢救无效。我推着他的尸体缓缓地走向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