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故事|“浴乎沂,风乎舞雩”圣贤乐趣之处,今安在?

 

在曲阜市区小沂河南岸,大沂河之阴,有一座高大的人工筑坛——舞雩坛。此坛筑建于西周大分封时的鲁国建立...





在曲阜市区小沂河南岸,大沂河之阴,有一座高大的人工筑坛——舞雩坛。此坛筑建于西周大分封时的鲁国建立之初,从属于鲁国故城,历经数千年的沧桑,保存至今。那么,鲁国建立之初为何要在此筑建一个高坛呢?



我们知道,鲁国本为周朝元勋周公旦的封国,因周公辅佐年幼的成王不能亲自就封,由其子伯禽代封。又因周公父子对周王朝的建立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在成王、康王时期,给予了许多特殊关照和礼遇,赠以大辂、旌旗(王所享用的规格),并允许鲁国国君使用王的礼仪举行至高无上的祭祀大典,即祭天。于是,鲁国就有了祭天的场所,有了许多礼乐制度。此坛便是当时祭天场所的遗存。

古人对天的崇拜,由来已久,它本是原始自然崇拜的一种现象。进入阶级社会后,统治者便以上天之子的身份代言天下。于是,“天子”一词出现在我国早期的历史典籍和教科书中,人们常常笃信不疑。故而,旧时只有“天子”、皇帝才可祭天,臣民只能祭祀社稷。又有“天圆地方”之说,所以祭天的高台要筑成圆形,史称“圆丘”,后改称“天坛”。

周公“制礼作乐”,制定了各阶层的职责权利和义务,形成了西周时期非常有特色的礼乐文化。据史籍记载,当时的鲁国享有两种祭天的权力,即“郊禘”(jiao di,古代帝王以祖先配祭昊天上帝)与“雩”。这在当时的其他诸侯封国是没有的,象征着特权与优渥。郊禘与雩祭,祭祀对象一致而目的不同。郊稀,是表示对昊天的敬畏。雩,则是一种祈求昊天的礼仪。



郊稀是当时社会政治活动重要的内容之一。古人认为,昊天是主宰世间一切的上帝,如不虔诚祭祀就会受到惩罚。郊禘也是向昊天汇报政绩、社会民生的一件大事,全社会都非常重视,有着严格的礼仪制度和操作程序。从《礼记》等史籍中得知,始于周王朝建立之初的郊禘,为了表示对天的尊崇、敬仰与顺从,选择在冬至这一天,因为冬至是一年昼长的始端。郊禘有始祖配祀,其仪式严谨细密,隆重而虔诚。

首先要龟卜问事。占卜者先期来到太祖庙占卜,然后再到文王之庙问卜,以示对长辈和祖先的尊重;王问卜之日,站立于习射选士的泽宫,聆听龟卜的誓命之辞,表示接受了神灵的指导和劝诫。誓命之辞是神灵的旨意,也是祖先的命令。然后,将这一命令悬于官室最外的库门内,这里是公卿出入宫室的必经之门,以让百官看到命令为郊稀做好准备。同时,在太庙也公布这一命令,让百姓知道。

在冬至郊禘之前,王头戴皮帽,还要前来听取百官对郊禘各项事务筹备情况的汇报,并宣布民众严格服从郊禘的有关规定。其规定为:居丧者不许哭泣,不能穿戴孝服,各处都要清扫干净并把道路用新土铺垫,六乡之民要在道路两旁的田边地头燃烛。



郊禘之日,王身披带有日月星辰的衮服,以仿效天象;戴有十二旒玉璨之冕,仿效一年十二个月数;乘坐没有装饰的素车,以显示朴素的本质;旗帜为招展着十二旒的龙旗,上画日月,仿效天文。祭品是在洁净处喂养了三个月的两头赤色小牛,一头祭上帝(天),一头祭始祖。供祭上帝之牛,要用龟卜选择决定。卜吉,供上帝;不吉,供始祖,以示天神与人鬼的区别。这时,王腰间插有大圭,手持镇圭,向西而立于祭坛的东南侧。鼓乐齐鸣,向上帝报告降临享祭。王献上牺牲,把玉圭、帛等祭品放在柴上。由王点燃积柴,让烟火缭绕高高地升腾,使上帝嗅到生灵的气味。这就是燔燎之“禋祀”。

我们在《礼记·明堂位》看到:“鲁君孟春乘大路(即辂),载弧韣(du,弓袋)旗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说明鲁君当时在曲阜举行郊稀的礼仪,完全继承了周天子的礼仪。

然而,鲁国郊禘并没有按照周天子郊禘的日期举行,而是选择在每年的惊蛰时分。《左传·桓公五年》:“启蛰而郊。”纵观《春秋》郊稀日期并不教条、死板、固执。定公十五年郊禘在夏正三月举行,哀公元年郊禘在夏正二月进行,成公十七年的郊稀则在九月才发生。这是因为春秋时期郊禘的目的性发生了改变,郊禘不单单是表示对天的敬意,还包含了“以祀农事”,表达丰收的意愿。

雩,是古代求雨祭天的一种祭祀名称。古时生产力低下,只能靠天吃饭,祈求昊天风调雨顺的眷顾,也是一种生存之道。与郊稀同坛,礼仪与郊禘不同的是,命女巫为舞,增加了舞的成分,称为“舞雩”,故该祭坛又谓之“雩坛”或“舞雩坛”。

舞雩,一个富有诗意而浪漫的名称,一个遥远而神秘的仪式,与郊禘的肃穆、温馨与平缓相比,则显得喧嚣、激荡和猛烈。因为舞雩是人对生存的渴望,显得虔诚、急切,有时甚至表现出原始的野蛮。

雩,有两种举行方式:一为“龙见而雩”的“常雩”,就是天上七星宿呈现龙形,即在谷物成熟的夏正四月前期举行,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每年都有固定的时期;一为遇到大旱之年的“不时雩”,没有固定的时间日期,观天行事,干旱严重便雩之,鲁国的纪年史《春秋》中有很多详细的记录。雩而得雨日“雩”,不得雨则日“旱”,旱情非常严重日“大旱”、“旱甚”。

《公羊传·桓公五年》载:“大雩者何?旱祭也。”东汉何休注:“祭言大雩,大旱可知也。君亲之南郊,以六事(六卿)谢过自责,……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雩,故谓之雩。”这是一种“不时雩”,国君至雩坛之上,虔诚地拷问自己执政能力与职责,向天祈求,并率领百官众臣、乐师女巫组成舞雩队,边舞边高呼:“雩!”

一般情况下,雩的祭品与郊禘略同,牺牲为赤色小牛,但有一种多时不雨干旱十分严重的雩祭,即所书“大旱”,则大不相同。此时用巫舞而不作乐,气氛严肃恐怖,祈祷虔诚殷切。《左传·僖公二十一年》记载了令人毛骨悚然、不可思议的雩祭,日:“夏,大旱。公欲焚巫、尫(wang),”巫者,即以舞降神的巫女;尫者,是指骨骼变形长有鸡胸的残疾人,要把他们作为牺牲向天祭献。为什么要用尫来作为牺牲品呢?郑玄在《礼记·檀弓》中解释:“尫者面向天,观天哀而雨之。”虽然在鲁大夫臧文仲的劝说下没有实施,但仍可看出“雩”与“旱”的区别。在干旱严重的情况下,雩祭是多么地血腥和残酷。

历史上,以国君面目出现的鲁国雩祭至楚灭鲁时废止,但一直被后世断断续续地使用着。至唐宋以后,这里便成为例行“神祗”之礼的场所,其目的性也随之扩展。据乾隆版《曲阜县志》载,清时舞雩坛“地八亩七分九厘”,南为神道、前门,占地“七分二厘,高二尺五寸”。内设有存放礼器的库房、制作祭品的神厨和“社稷”,供奉三个神主的木质牌位。中为“风云雷雨之神”,左为“山川之神”,右为“城隍之神”。每年的四月便商议“常雩”祭日之事宜,如雩后不雨,衍圣公及全体官员齐到此地一起祈祷。如雩而雨,则另陈设祭品回报神祗,并且有了“久雨祈晴,冬旱祈雪”的发展与延伸。

祭天的郊坛在史籍中往往被称之为“圆丘”或“天坛”,为什么唯独曲阜郊坛称之为舞雩坛呢?

究其原因,当与孔子有关。孔子传授“六艺”不设固定地点,常常带领学生走进自然,畅游于古址史迹之间,讲史论经,把无形的知识聚焦到有形的地点,融入到有形的情境之中,无拘无束,灵活洒脱。

在春秋末期的一天,阳光明媚,生机盎然。孔子率领众弟子来到了此坛,谈古论今,抒发情怀,探讨政治理想。孔子要弟子子路、曾点、冉有、公西华谈谈各自的志向,曾点以“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作答,立刻得到了孔子赞许,日:“吾与点也!”孔子与学生在沐浴沂河后,站在高高的雩坛之上,望着碧波的河水发出了愉悦的感慨,“浴乎沂,风乎舞雩!”

历史记住了这一呼声,成为了中华民族文化中的一个特殊记忆符号,引起后世许多名人的关注,汉代卫宏的《汉旧仪》、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元杨奂的《东游记》等对此坛多有赘述。



此呼又给此坛赋予了重重的人文色彩,使得历代文人墨客为之倾倒,“舞雩”便在他们的笔中源源流淌,留下了许多著名的诗赋文章。清初诗人颜光猷面对残败孤零的台丘,悲情地感叹:
春暮台高露未唏,桃花飞涨掩荆扉
当年童冠咏游处,唯有空城独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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