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当年表明心志的文章

打马走过，无数夏天。...

言志



yanzhi

言志

有客从自南方来，问余曰：先生何志？

余冥然兀坐，默然良久，答曰：

长卧松云，老死山中；风乎舞雩，八九之乐。乐而已矣。

客傲然曰：先生鸿鹄之才，何为燕雀之志。

余曰：此生无他，唯此志尔。

客强然曰：幼儿贪玩，青年贪爱，壮年贪名，老年贪寿。先生葱葱年华，皎皎品行，何以顿挫如此？

余惭然，强辩曰：何为鸿鹄志才，何为燕雀之志。彼鸿鹄志才，恐非子莫属；彼燕雀之志，恐非子莫属。我之鸿鹄志才亦彼之鸿鹄志才；我之燕雀之志亦彼之燕雀之志。子非鱼，能知鱼之乐而不知鱼之所以乐；子非鱼，能知鱼之乐而不知鱼之乐其乐。

客曰：长卧松云，老死山中。道乎？隐乎？孟夫子高行，徒有羡鱼，坐观垂钓，不能也，非不愿也。仗剑出行，东巡蓬莱，此太白也，非孟夫子也。

余曰：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诚太白之诗，然述孟夫子之行也。何为隐乎？结庐人境，无有车喧。非世静，心静也。我心是山，岿然不动，何处不是山；我心卧云，不畏遮望，何处可挡我？长卧松云，抚妻育子，何为道乎？

客曰：曾点之狂，夫子与之，吾不与也。曾点之志，人人可为，何必先生为？

余曰：曾点之狂，夫子与之，吾不知也。曾点之志，人人可为，何必我不为？我非人人乎？人人非我乎？夫子向道，化而行之，晚年，近道矣。夫子之道，孟子得之，庄子得之？庄子得之尔。风乎舞雩，通命也；八九之乐，藏之也。夫子之意，只在灵明一发，达于视听，以育乎生命，助人成长，如春雨，如沐风。夫子之志，何处不达？夫子之志，何处可达？

客曰：何必乐乎？何有常乐？

余曰：人生天地间，各从所好，无异者，乐尔。我之乐，融融和气，抵御万物。急事来，缓之；慢事来，迫之。此气，我能得之，尔不能也，以其在我尔。我之气，即是些微，亦是常乐，何能不常？

客曰：先生鸿鹄之才，何必燕雀之志？

余曰：人生天地间，各从所好。道不同，相敬，不相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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