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璀璨】梨花瓣是月亮做的—汪曾祺

 

明珠璀璨梨花瓣是月亮做的—汪曾祺初夏。  1997年5月28日。    风很清丽,掠...





明珠璀璨

梨花瓣是月亮做的—汪曾祺

初夏。

1997年5月28日。

风很清丽,掠过八宝山的每一个树稍,树稍咧咧地作响。

不绝如缕的《天鹅》曲,象一片忧伤的云,在蓝色的天空中流淌;又象是一叶孤独的白帆,随着水波愈行愈远。曾祺先生就在这片云中,就在这叶白帆中,他远行去了。

红色的玫瑰,黄色的玫瑰,它们被摘成花瓣雨,纷纷飘落,它们覆盖着那个平静的躯体,成为他的披肩与霓裳,就这样,飘着云,踏着海,去了。

曾祺先生一生步履从容,却在人不经意间猝然而走,这好象应证了他一生不愿惹人麻烦的性格。
曾祺先生总是对我说:我死不了的,你放心吧。70岁时他写道:“看相的说我能活到九十岁,那太长了!不过我没有严重的器质性的病,再对付十年,大概还行。”他真的连自己都没有准备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告别大家。好比我们以急促的脚步赶至海边,茫茫天边,只剩了白帆远影。

清醒的现实主义者  
 
  


汪曾祺一生,寸步没有离开过中国的世俗,在数十年生活的波涛中,他总是被十分随意地卷来抛去,在诸多的芸芸众生的故事中,他始终扮演着一个平常老白姓的角色,他甚至认为,“当了一回右派,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尽管他年轻时曾向他的老师沈从文流露过他要自杀;1949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曾陷入过深深的苦闷,乃至晚年,曾经一度难以摆脱沮丧与无奈,但他最终接受了现世生活的全部,且显得波澜不兴。

这决定了汪曾祺是一个现实主义者。长期的平民化生活使他特别敏感于生活的细节。他总是睁着一双睿智的眼睛,来看待并关注生活的冷冷暖暖。终于苦涩地感到什么叫庸俗的赵宗浚(《星期天》),“跟着谁,傍着谁,一心甘当二路角”的云致秋(《云致秋行状》),世代没有能力飞出去的高北溟(《徙》),都给他带来过无尽的感慨与忧伤。他的作品无一不忠实于现世生活,就象他对我说过的:没有生活的启发,我就写不出。
弥作珍贵的是,汪曾祺没有沉缅生活,历经世俗,由俗而脱俗,在混沌的沧海世事中,世俗一次次洗尽铅华。读过《日规》、《云致秋行状》、《异秉》、《落魄》,你不得不沉浸到百味人生中去。清贫勤俭而性情孤僻的学者蔡德惠死了,严格方正、不讲情面的高教授“心里很难受”,照例每个星期六晚饭的汽锅鸡他一块也没有吃,高教授忽然想到:“蔡德惠要是每天喝一碗鸡汤,他也许不会死!”(《日规》);云致秋“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唱戏”,一生甘当二路角,这样一个老实人,竟也最后无奈于外在的巨大压力,在晚节上留了一点点污点,郁郁而终。(《云致秋行状》);还有因为萎琐而丢失了‘票友’风度最终沦落到连“很疼爱 的这位新娘子”也丢失了的扬州人,以及靠着势利使那个女人“分明已经属于南京 人了”的“当行的白案师傅”南京人,汪曾祺将精深的人生体验赋予了自己的文学, 也传递给了读者。

汪曾祺在一个小说里的女主角被定右派时写道:“……她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 ”汪曾祺自己被定为右派回到家对爱人说“定成右派了”,就是带着这种奇怪的微笑的。他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这时他却想起金圣叹。金圣叹在临刑前的名言:“杀头,至痛也,而圣叹于无意中得之,亦奇。”许多人以为不可靠,汪曾祺说他以前也不相信,临刑之前,怎还开玩笑?但当到了自己也亲验的时候,“相信 这是真的。”人到极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这种比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 汪曾祺不失为中国文坛的一位名士。
我忽然想起汪曾祺写的《沈从文的寂寞》,他感叹沈先生重造民族品德的思想多年来不被理解。他引用沈先生的话:“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学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 忽略了。”“寄意寒星荃不察。”汪曾祺说,沈先生不能不感到寂寞;而他自己的散文里一再提到曲原,也不是偶然的。

就像淡泊的水墨画一样,水气氤氲,自然漫散。不少人提到过汪曾祺文章的“ 水性”,“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我是在水边长大的,耳目之所接,无非是水。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品的风格。”水是曲线的,流动的,自由的,漫散的,自然的,生动的,这确实好象造就了汪氏文章的流动的韵律和自然的品格,就像世界上任何一棵树,是自由而美丽,生机勃勃的。叶液流转,滋润生活,滋润了心田。生活太喧闹,太浮躁,人活得很疲倦,很累,需要安静,需要清凉,需要滋润。汪曾祺的“水性”便以从容而自然名士风度,替人生营造出了一种滋润的声音,滋润的颜色,滋润的气息,滋润的光明,滋润的人生与人性。汪曾祺不失为中国文坛的一位名士。

我忽然想起汪曾祺写的《沈从文的寂寞》,他感叹沈先生重造民族品德的思想多年来不被理解。他引用沈先生的话:“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 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学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 忽略了。”“寄意寒星荃不察。”汪曾祺说,沈先生不能不感到寂寞;而他自己的 散文里一再提到曲原,也不是偶然的。



责任编辑:王莉芹 李林

图文编辑:郭任延

责任审核:谢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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