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海遨游｜永远的卡拉斯

尽管她的艺术生涯为时不长，但是从1947年开始的十五年间，她成了一个象征，深深地镌刻在歌剧迷的脑海中，她的歌声可以使观众发狂，她那种撼人心灵的表演无人能够企及。...

歌剧女皇玛丽亚•卡拉斯是我最喜爱的音乐家，当然没有之一。因此在多年的欣赏音乐过程中，与卡拉斯有关的音像资料、文字材料等都是我四处寻觅的对象，因而也遇到了许多有意思的经历。

1988年，在西藏路上的上海音乐书店，买到了美国人阿里扬娜•斯塔西诺普洛斯所著，上海音乐出版社出版的《玛丽亚•卡拉斯》。这是我收入的第一本有关卡拉斯生平的书，当时的印数是2300册，一共387页。这本书让我第一次全面了解了歌剧女皇的艺术和人生，唏嘘之余，迷上了她独特的嗓音和无与伦比的歌唱艺术。接着陆续收入了她的黑胶唱片和激光唱片，比如她一生演出次数最多的歌剧《诺曼》的全剧唱片等。2003年收入了作家出版社出版的，纽约时报资深记者盖奇撰写的，关于奥纳西斯和卡拉斯之奇遇的《一点点希腊式疯狂》。

▲玛丽亚·卡拉斯《录音室录音全集》

收获最大的是2007年，在复兴路的某音乐书店，买到了台湾版的《永远的歌剧女皇卡拉斯》，其中最有价值的是收录了超过200张精彩珍藏的剧照和生活照，其纸张之优良印刷之精美，对比之下88年上海音乐版模糊的照片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其二是辗转海外淘到了EMI公司2007年所出版的卡拉斯《录音室录音全集》，一套70张CD由精美的木质盒子包装，盒盖上印有卡拉斯的签名，弥足珍贵。

▲ 卡拉斯《录音室录音全集》唱片片脊

最有意思的奇遇是，在收集有关卡拉斯资料的过程中，我积累了大量的剪报。其中有一张2002年《高保真音响》杂志的剪报，介绍了多国合拍，由曾经与卡拉斯合作过的意大利著名导演泽菲雷里导演的影片《永远的卡拉斯》。我从不放过与卡拉斯有关的各种资料，自从知道了这部电影后，当然想要收入囊中一睹为快，可是十多年过去了，此片犹如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在我已经不抱希望并渐渐淡忘的时候，今年四月的一天，在我经常购买蓝光片的店里，这部电影的蓝光片十四年后突然闪入了我的眼帘。

▲ 录音室里的卡拉斯

电影《永远的卡拉斯》讲述了卡拉斯的晚年，嗓音已衰退。在卡拉斯多年的好友制作人拉里的策划和鼓动下，让卡拉斯在歌剧《卡门》电影中演出，利用现代技术配上20年前卡拉斯鼎盛期的声音，制作出了一部完美的杰作。然而对于这部“伪作”，卡拉斯在欣喜之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最终她要求制作人销毁了全部的胶卷……

我以为电影的情节肯定是虚构的，但是卡拉斯对艺术的“真”却是一贯的。这可能就是此片编导的意图，同时也是卡拉斯一生为艺术为爱情的真实写照。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段永志难忘的的场景：1979年6月3日，一艘希腊军舰在爱情海的波涛中起伏，船舷边当时的希腊文化部长，在《托斯卡》“为艺术为爱情”的乐曲声中，将卡拉斯的骨灰洒在了波涛汹涌的爱琴海中。

玛丽亚•卡拉斯演唱过的歌剧剧目一共有四十七个，她饰演的角色经典地诠释了“表演”和“创作”的区别。她的歌声可以愤怒得如同熊熊烈火，也可哀怨得令人心碎。在她的鼎盛时期，米兰斯卡拉剧院、伦敦柯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纽约大都会歌剧院、芝加哥歌剧院都成了她的主场。观众的掌声可以持续三十分钟，反复谢幕而欲罢不能。

她使自己的歌喉和演唱技巧成为得心应手的工具，艺术家的伟大本能使她能自如地运用这一切，而不至被它们束缚。在她的歌剧生涯中，声音是为感情和戏剧内容服务的工具，她从开始就意识到声音与感情的统一，前者是后者完美的戏剧表现。她一生的演唱遵循的就是：技巧服从于表情，声音的美服从于戏剧真实。

在一片赞美声中，也有很多专业人士对她的演唱提出质疑：好的演唱应当圆润、流畅，控制自如。但卡拉斯的高音区不稳定、偶尔刺耳和中音区沙哑等等。但是笔者以为，所谓高音区不稳定和中音区沙哑，却成就了她嗓音的标志性特色，稳健而宽厚，至今没有一人能有这样伟大的音色。而卡拉斯的最大特点就是演什么是什么，她作为音乐、戏剧和舞台动作的复合体，当今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像她那样的完美，仿佛她就是艺术的化身。她比二十世纪的任何歌唱家都敢于表现人的内心深处最纯朴的感情，她通过自己的生活和演唱，通过在音乐的角色中注入戏剧性的力量和生命，从而映射出我们内心深处隐藏的各种激情，因而感动我们。

她的成就也得到了很多同行的美誉，德国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伊丽莎白•施瓦茨科普夫在维罗纳观看了卡拉斯主演的《茶花女》后，决定再也不唱《茶花女》了。理由是因为当代另一位艺术家已经把这个角色演唱得尽善尽美了，你再唱还有什么意义呢？

尽管她的艺术生涯为时不长，但是从1947年开始的十五年间，她成了一个象征，深深地镌刻在歌剧迷的脑海中，她的歌声可以使观众发狂，她那种撼人心灵的表演无人能够企及。这完全是由于她把身心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艺术中，歌剧需要什么，她就提供给听众什么。正如她自己在生前最后几次接受访问时一再强调的：“身为一位歌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全心全意为艺术服务、要做艺术最忠心的仆人。”我想，这就是卡拉斯的声音和艺术能够永续流传的真谛，也应该是一切真正艺术家对待艺术的态度。

（《爱乐者》年2016年5月31日第2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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