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夜|万周春秋

 

生活中不光有ROE和PPT,还有诗和元芳(们)。...

万周按
生活中不光有ROE和PPT,还有诗和元芳(们)。题图:深圳夜景

周四的会议原定下午5点开始,直到晚上12:36,他才出现,快步如风,裹着深圳夏天的一团热气,径直到中间一把椅子坐下。

投影上是又改了7个小时的PPT,各种数字框线箭头密密麻麻。我觉得做PPT这事儿有些像写文章,三分靠写,七分靠改,而且越改越能发现之前的错误与浅薄。到了上台的最后时刻,谁不是带着点遗憾开讲呢?

他脑子里是过去6个小时经历的人物与话语,信息量之大,删掉心理活动和俄式风景描写,也足够撑起回忆录的一个单独章节。

围着圆桌坐着6个人,大屏幕上还有两个人影在闪动。他讲了讲刚才的见闻,情绪有些激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然后陷入短暂的沉默。除了这座城市的细碎背景噪音,就是中央空调单调的“嗡嗡嗡”。

他打破了沉默:“我们先不改PPT了,问大家一个问题:你喜欢万科哪一点?司龄最短的先说。”

我左右扫了一眼,所有人司龄加一起,大概有100年。

众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快速排了序。只听音箱里“咔”一声轻响,大屏幕上一位资深女士先发言了:

“我来了不久。感觉它是一个很代表性的企业,为了市场的稳定和谐,公司不要出问题。”

资深女士说话中气十足,墙角的音响跟着共振。

他点评道:“不愧是首善之区,讲话有高度。”

话筒回到这边,依旧是一位女士,她在业内有“小辣椒”之称。

“来了三个月。它是个好平台,不过它需要一点时间变得更好。”

他点点头,带着同行的赞同——20年前,他就在“小辣椒”此刻的工作岗位上。

众人目光游动,停在我右边的一位大咖身上。他一手捧着茶,一手扶着一盒麦当劳薯条。每次开会,他总是喜欢自己带茶。我曾经见过他小心翼翼掰茶饼的样子,就像正宗羊肉泡馍要掰不要切一样充满仪式感。

“茶”目光如隼,声音低沉有力,如两块磨盘石在互相磨:“它是一家相当不错的公司,30年过来肯定有非常合理的东西,当然也有它的问题。只要平台大,独特文化保持,机制不断地优化,一切为了真实价值创造。人间正道是沧桑。”

“茶”说完有些激动,但瞬间又恢复冷静,闷头将一盒大薯条吃个精光。

“茶”还是那样——任何时候都能激烈地批判,同时不妨碍冷静地思考。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似乎左右脑在同时高速运转。

话筒轮到我左手的一位女士,今天她穿了一条长花裙,斑斓如孔雀,仅看外表,不敢相信在这家公司十多年。

“孔雀”说:“如果文化变了,就失去了它对人才的吸引力。”

话筒让对面一位穿凡客衬衫的男士接了过去。关于他的思维速度和大脑自带维基百科,江湖上有很多传说,用传统小说的“小诸葛”来形容,八成会遭到他抗议——“诸葛亮给我提鞋还差不多”。我觉得唯一类似的文学人物是金庸笔下的“包不同”,任何事情他都有不同意见,对于“包不同”他应该不会有不同意见。

“包不同”说:“在万科十多年了,要格外感谢两位上司容纳我,因为我就是一个很奇葩的人,万科是我在中国唯一能找到工作的公司。我们可能有争论,但都是为了把事做好,这种工作氛围是我最珍惜的,让我感动。”

片刻安静之后,我对面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士掐了手上的“大重九”,坐直了身子说:“昨天跟上海那边聊,说区域今年预计多收三五斗。与同行相比,这个平台的待遇并不突出,但为什么大家还这么努力?我就是喜欢这个平台的包容性。”

“大重九”说完,低头翻起了桌上的iPad——他学过专业绘画,最近画的一条鱼在这家公司无人不晓。

众人的目光转向中间座位。两位“20+”的发言却格外简短。

其中一位说:“能实现理想、成就感的平台。”

另一位说:“公司的成功是人的成功,珍惜这些人。”

最后轮到他了。他的说话习惯是总结一二三四、1234,这次依旧四点。这些话说过无数遍,但此刻听来却有别样意味。最后归到一句话上:“不管你理性还是感性,不忘初心。”

笔者暗忖:人为何会忘记初心?“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是伤了心;莎士比亚说“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这是变了心;“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铁了心。

散会时已经两点半,回到家里,只见猫儿睡眼惺忪,在书桌上伸着懒腰。我却睡意全无,拉开窗户支开电脑关上灯,在黑夜里噼里啪啦地敲,却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越变越少。

再次抬起头已经是临近凌晨5时,太阳还没有升起,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刻。一片片鸟鸣从黑魆魆的树丛里传过来。

闹钟定在7:30,歪在沙发上,依旧毫无睡意。这是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夜。

即将迎来最长的一个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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