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男生心里都会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女孩？
“你这十几年的相思搭了半瓶红酒，也没把那句喜欢说出口啊。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表个啥心意啊。”
“呵呵，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嘛。”
· 陈大锤 ·
「十年后原创，愿你喜欢这里的生活」
文｜陈大锤
图｜《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剧照
［1］
“研究生毕业我就来了这里，有时候想想，觉得日子也没啥奔头了。”这是我听庞大仙说过得最消极的一句话。庞大仙是公司里的数据库大神，我们觉得他就是万能的，修电脑、做PPT、做网站，牛到人人夸他“颜高活好。”
庞大仙是学计算机的，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竟然还会手绘，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被打上了“单身狗”的标签，因为他到目前为止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大家也很不解为什么大仙自身条件这么好，连个姑娘都追不到。
前些日子《太阳的后裔》热播，公司的姑娘们看得要死要活，有个姑娘调侃庞大仙：“你看人家欧巴，大仙儿，你多学学啊，撩妹要学宋欧巴啊！”大仙在做PPT，笑着点点头。
公司里土著上海人不算多，每一年都会招来很多人，也会走很多人。辞职的理由也是各种各样，“年纪大了要回家相亲”，“加班时间太长”，“再不回河南老家媳妇儿都要跟人跑了”……
庞大仙是山东人，但却是少有的秀气面容，活儿多的时候就一个人埋头干，不爱搭理人。我们都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有故事，只是被淹没在上海人来人往的湍流之中。
2016年4月14日，有一个叫科比的篮球运动员退役，朋友圈里被刷屏。可是，酷爱湖人的庞大仙竟然没有发任何动态，我猜测：虽然表面上应该是悄无声息，内心里应该是风起云涌了吧。
那一天项目经理David又召集大家伙开会，要谈一谈新项目的事儿。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这个David，在全是中国人的会议里非要夹着两句蹩脚的英文来显示自己的领导水平，当然用的还是庞大仙给他做的的PPT。
会议开到快要吃午餐的时候，庞大仙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便一脸红光。
中午吃饭，我问庞大仙：“喂，大仙儿，你是不是中彩票了，嘴一直龇着！”
大仙瞪大了眼睛：“科比今天得了六十分啊！”
“我勒个大去，你丫接了电话就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大仙啊，你不会用手机上网看新闻啊，公司wife都不舍得用啊？”
“嘿嘿，都不重要，都不重要啊。”大仙一脸幸福。
我想着难道是大仙暗恋多年的女同学突然跟他表白了，恰好在科比退役这天？
大仙手机这时候又响了，铃声竟然换成了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嚼着茄子，大仙一副被人听见就会泄露了天机的样子，赶紧走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大仙回来了，我心里写满了好奇。还没等我张口，大仙就问我：“你说要送给女生什么结婚礼物比较好，体面一点的？”
“都要结婚了，还女生，应该说是女人吧，咋了，暗恋多年的女同学即将做人妻了？你的青春也要结束了？要不咱儿今晚去复旦拿个吉他当文艺青年去，估计今晚儿那热闹，一帮男士在悼念他们热血的青春呢！”
“陈先生，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吃药，还是你也被公司那些女同胞洗脑了！说正经的讷，就是我一个初中同学，是我老家那里的，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后来上大学之后就很少联系了，刚她打电话过来说她快要结婚了，我想着送点什么吧。”庞大仙一脸正经地看着我。
我脑中突然出现了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的场景，难道大仙儿这么少女心。
［2］
“随点礼算了，现在人结婚啥也不缺，这都多少年不联系了，现在人不就是这样嘛，结婚的时候要点面子巴不得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喊来，平时闲来没事儿顶多给你朋友圈点两个赞。大仙儿啊，我这人俗，把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啊，别见怪。”“你们给我贴单身狗的标签都那么长时间了，我总得有些东西可以老了以后拿来想想吧，不然就只有日本那些娘儿们在我青春的故事里面了。”
大仙儿这句话略带些感慨啊，可能他是开玩笑的吧，但的确让人笑不出来。大仙喝了一口紫菜汤，说：“今晚去我租的房子里去吧，尝尝我的手艺，顺便给我点参考意见。”
“喂，大仙儿，你没什么不良爱好吧，虽然我颜值高，胸又大，但我性别跟你一样啊……”
“咱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庞大仙咧着嘴笑笑。我进公司时间没有大仙长，公司有年会，部门倒是也很少搞聚餐之类的。干我们这行的还是加班挺多的，有点假期什么的恨不得睡死在床上。
这一天公司的氛围无比和谐，公司的女同事都嚷着要回去看《太阳的后裔》大结局，男同事笑称“今夜我们都是洛杉矶人”。
我先回去洗了个澡，然后再坐地铁去的庞大仙家。因为庞大仙要去买菜，我觉得两个大男人跑去买菜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庞大仙租的房子不大，二十几平米，但却被庞大仙整得很有感觉，没想到庞大仙是个生活这么细致的人。我一想我租的房子简直就是猪窝。
大仙那房子的餐桌是折叠的，上面的图案是向日葵，大仙的手机屏幕也是向日葵，看来向日葵对大仙来说一定有特定含义吧。
我天生没有当厨子的天分，就连炒个蛋炒饭我都不知道该放多少盐。
庞大仙一个人在那小厨房里弄得热火朝天，我看了一下他桌子上放的书，《围城》、《岛上书店》、《解忧杂货店》，嚯，活捉一个文艺青年啊。
嗯？怎么还有一个小本子，哎呦我天，里面竟然是庞大仙同志写的诗，读到其中一首《那时候》，内容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们熬夜撸串看球赛，
现在他们熬夜给娃换尿布。
那时候他们穿着海魂衫唱《海阔天空》，
现在他们撒尿提着裤子哼着小曲。
那时候他们喝醉了躺在草地上，
现在他们喝醉了跑到厕所抠嗓子眼。
那时候他们看村上春树和金庸，
现在他们陪着媳妇在家看韩剧。
那时候他们还会听披头士的《yesterday》，
现在他们过年才会听《难忘今宵》。
那时候我等着姑娘的短信一夜不好眠，
现在我惊悚地看着领到发在群里的指示。
那时候我不屑地嘲笑愁婚愁嫁的男女，
现在我偷偷打听还单着的姑娘。
那时候我没觉得自己年轻，
现在我也没认为自己老去。
他们都老了么？
我们都变了吧。
现在他们熬夜给娃换尿布。
那时候他们穿着海魂衫唱《海阔天空》，
现在他们撒尿提着裤子哼着小曲。
那时候他们喝醉了躺在草地上，
现在他们喝醉了跑到厕所抠嗓子眼。
那时候他们看村上春树和金庸，
现在他们陪着媳妇在家看韩剧。
那时候他们还会听披头士的《yesterday》，
现在他们过年才会听《难忘今宵》。
那时候我等着姑娘的短信一夜不好眠，
现在我惊悚地看着领到发在群里的指示。
那时候我不屑地嘲笑愁婚愁嫁的男女，
现在我偷偷打听还单着的姑娘。
那时候我没觉得自己年轻，
现在我也没认为自己老去。
他们都老了么？
我们都变了吧。
真难想象一个白天霹雳吧啦敲着代码的人怎么会写出这般情绪化的东西，庞大仙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我知道未经过他人同意就看人东西是很不礼貌的，所以问庞大仙，“文豪，我拜读了你的大作，不要紧吧？”
“不要紧，也许有一天我就像冯唐一样火了讷，哈哈，他说春风十里，我得改成春风拂万金，喂，你给我个建议啊，送什么好啊？”
“情诗！”
“滚一边去行不行，我这忙得满头大汗地忙活，就是为了获得陈sir一个牛逼的建议啊！咱能不能摸着良心。”
我看着桌上的红酒，笑着摇摇头，“东西还没进到肚子里呢，良心现在还没受到谴责。庞师傅赶紧上菜吧！”
［3］
我发现庞大仙烧的每一道菜都不加葱和蒜，酱油放得很少。庞大仙给我倒酒，我酒量不行，估计才喝了两口，就上脸了。庞大仙倒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口又一口。“喂，我说，你这朋友长啥样啊，让我看看，不行就送件好看的外套得了。”其实我就是想看看那女的长啥样。
庞大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三个人，我一眼认出了个子最高的庞大仙，旁边那个姑娘挺清秀，穿着一件印着向日葵的t恤，另一个男的个子不算高，但挺帅气的。
庞大仙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干了。
“这是高中毕业那年照的，照片上那个男的在我大二那年就走了，急性淋巴癌，后来啊，我们这个圈子基本就断了。
这女的就是我那快要结婚的朋友，小的时候还陪我们一起玩魂斗罗，打超级玛丽呢，没个女生样子，喜欢她的男生特多，可是我那个时候偏偏胆子小，呵呵，都没为她打过一次架，后来她处的男生都是城乡结合部半混子那一款，后来大家就越来越远了吧。
研究生毕业我就来了这里，有时候想想，觉得日子也没啥奔头了。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了。”
“你这十几年的相思搭了半瓶红酒，也没把那句喜欢说出口啊。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表个啥心意啊。”我看着桌子上的向日葵图案说。
“呵呵，你想哪儿去了，那时候都是小孩子嘛。”庞大仙还是乐呵呵的。
后来竟和庞大仙聊了很多项目上的事，我也真的不知道该送人姑娘什么。
“以前的人，心中如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巴把洞封上，那秘密就会永远留在那棵树里，没有人会知道。”
回到住处后，我把电影《花样年华》里的这段台词给庞大仙发了过去。算是还那顿饭的人情。
第二天庞大仙还是敲着他的代码，David的发言仍旧夹杂着两句蹩脚的英文。
庞大仙的手机换铃声了，林俊杰的《修炼爱情》，“修炼爱情的心酸，学会放好以前渴望……”
庞大仙在朋友圈发了仅有的一条动态，估计又是他文艺癌发作写的，叫《无题》，内容略骚气：
听赵雷的《南方姑娘》，
公众号都在发科比的文，
虫子在瞎叫，
年轻住进孤单的坟，
夜晚哭，
白天笑。
夏虫一叫就发骚。
作者：陈大锤
一个工科出身干着通信却爱码字的伪文青。
新浪微博@GAGA陈大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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