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名旦智享荟

乾坤异美魅哉男旦丨慢慢谈

男旦在京剧舞台上创造的女性之美...

来源丨《天翼》杂志

他们曾经创造了一个无比辉煌的时代。

他们的风采在民国名士的诗文中还可觅得一二：『京师我见梅兰芳，娇嫩真如好女郎。珠喉宛转绕梁曲，玉貌娉婷绝世妆。』

男旦之美，美在神似，是他们创造出了京剧别样的迷人魅力。正是他们，将满城争说叫天儿的老生世界，让位给了名旦创造的柔美舞台。

1919年5月的一天，年仅15岁的程砚秋拜20岁的梅兰芳为师，当时的梅兰芳风华正茂，舞台上的一颦一笑倾倒了无数观众。

行拜师礼的时候，程砚秋按照梨园行的规矩，精心挑选了一张自己的便装照送给老师，照片上的程砚秋斯文秀气，一双吊梢眉，英俊中透出清高。

拜师当天，徐悲鸿《天女散花图》被高高挂起——这也是程砚秋送出的礼物，彼时出尘高洁水袖翻飞的天女形象已成梅氏之经典，程砚秋请了徐悲鸿专程以老师的形象为原型作成这幅传世经典的作品，作为拜师礼送上。

梅家院子里宾客如云，一片祝贺声中，程砚秋向梅兰芳恭行拜师大礼。

八年后，这位高徒亦开宗立派，跻身四大名旦之列。

曾有一幅著名的四大名旦合影，在这张带着岁月痕迹的黑白相片中，尚小云一如往昔地刚硬帅气，被身边温润如玉的梅兰芳轻轻一揽；荀慧生掩藏了舞台上的活泼婉转，显得敦厚亲切；唯独年龄最小、成名亦晚的程砚秋眼向上看，微笑中似乎流露着倔强的不服气。唯一相同的是，当他们站上舞台，就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四大名旦的出现，标志着京剧以生旦作为主演台柱子并驾齐驱的格局出现。在四大名旦之前，只知道前三鼎甲、后三鼎甲的老生之名，在四大名旦之后，旦角真正作为主角打开影响。

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杨贵妃的雍容华贵、金光闪闪，穆桂英的柔中带刚、威风凛凛，这些男旦在舞台上特殊的表现力和征服力，是女性反而欠缺的。

正如国家京剧院原院长吴江所说：“男旦的出现是中国戏曲一个很重要的标志，那个时期，男人要去研究女人的心态、动作、着装、服饰、表情甚至呼吸，他们把女人的刻画向前推动了一步，很多女人并不知道自己怎么美，只有男人去看，美在哪儿，去琢磨，去研究，男人用旁观的角度去模仿女人，旁观是比较清晰的。”

不仅如此，《窦娥冤》《锁麟囊》《荒山泪》《青霜剑》……不只是视觉之美、听觉之魅，他们在作品中反映的还是女性的命运。

程砚秋的唱腔幽咽婉转，悲凉的倾诉中暗藏不平，传达出女性身不由己的无奈命运。尚小云一身刚健昂扬的激情，塑造出巾帼英雄的飒爽英姿，让观者不由得随之振奋。聪明的荀慧生以敏锐的观察力、细致的模仿力把小姑娘俏皮的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犹记得梅兰芳双甲子诞辰之际，舞台前后的阴阳颠倒曾是梨园一景，乾旦坤生、天各一边——由于对传统文化不了解，人们对男旦存在着种种质疑，如今男旦式微，却难掩曾经辉煌。“梅之胜景”或难重现，粉妆须眉下的男旦之魅总不会被永远地误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