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怎样和音乐对话？以自由、以耳朵、以故事

今年夏季音乐节，我们和音乐为伴的方式是：用自由去表达音乐，用耳朵来记录音乐,用故事去叙述音乐。那么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些都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音乐教育活动，而是一种人人都需要、都能够获得的热爱和崇尚艺术的生活方式。...

伴随着每年都“爽约”的热带气旋，2016MISA上海夏季音乐节在蓝天白云和细雨霏霏下一天天地绚烂绽放。延续往年古典、跨界和亲民的基调，本届夏季音乐节围绕“狂飙年代“策划呈现的经典演出自已令人缱绻梦萦，而今年夏天，更特别的是，比往年更多的孩子和青少年深度参与到了和音乐的对话和互动中。“2016MISA小作曲家工作坊”、北欧音乐家互动音乐会、MISA学生节日成立音乐会等一系列深具参与感和影响力的活动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音乐教育活动，它们带给青年人的不仅仅是对音乐创作和演奏技艺的把握，还有和音乐对话互动的秘密和要诀。由上海交响乐团和纽约爱乐乐团共同策划的“2016MISA小作曲家工作坊”今年第一年落地上海夏季音乐节。 六名热爱音乐、勇于表达和分享小作曲家通过简单的旋律谱写的选拔，与上海交响乐团、纽约爱乐乐团的艺术家共同参加了为期一周的小作曲家工作坊。在这一周里，他们写出了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的重奏作品，并在7月8日晚的作品音乐会上和两国艺术家共同演绎了自己的作品。

最初，工作坊的策划者对它的期许是：让孩子用七天，爱上作曲。但随着工作坊一天天活力四溢地展开，以及最后在作品音乐会上呈现出的一首首风格迥异又让人醉心的重奏作品，我们发现，在七天的时间里，我们实际上让孩子们爱上的，是在音乐中拥有自由的能力。工作坊的前四天，孩子们似乎都没有在作曲。纽约爱乐乐团小作曲家项目的创始人及艺术总监Jon Deak先生带着孩子们做肢体和反应能力游戏、模拟声音场景、认识中西方乐器、唱歌画图甚至“空想“未来。一直到工作坊的最后两天，小作曲家们才开始真正把音符旋律落在笔下。有着二十多年小作曲家培养经历的Jon对此洞察深刻，他说：“我们的很多时间花在玩游戏、画图谱、唱歌，让孩子们谈论他们对于未来和音乐的期许，目的是让他们感到自由。我们让他们以任何风格去写曲子。我们不教他们怎么作曲、不告诉他们任何固有的规则。学习乐器，你需要告诉孩子们怎么样做是对的，怎样是错的。但是作曲，需要的是自由。“凭借这种拥有自由的感受，孩子们的创造力被极大地激发了。

小作曲家们感受最深刻的是他们获得了更多收集灵感的方式，而这个作曲过程中的关键要义实际上在当代中国的乐曲创作中常常被作曲程式和规律盖过了光芒。16岁的小作曲家张乐扬在和工作坊老师的交流中谈到，以前他的灵感都是莫名其妙冒出来，比较零碎。而经历了这次的工作坊，他在音乐创作上能够通过仔细观察身边的事物和画下自己喜欢的场景来主动地寻找灵感。张乐扬创作的由圆号、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组成的四重奏作品《Crazy Horn》（疯狂的圆号），就是由他描画的曲式结构图转译成音符的，热爱数理化的他把数学公式、电波声流等一起汇合进音乐长河，并在水流交汇处产生化学反应，碰撞出声音火花。他阐释道：“我在这首曲子里想表达的就是一种极致的兴奋，一种激烈的感情，这和曲名中的‘疯狂’也是相照应的。”和挪威音乐家组织（Concerts Norway）合作举办的北欧音乐家互动音乐会和教育论坛无疑是打开了本届夏季音乐节音乐教育新世界大门的一个“异数”。

三位挪威音乐家7月6日飞抵上海时，他们依然没有给出具体的排练内容和日程，更不必说，7月9日晚演出前五分钟主办方才拿到一份手写的节目单，而且还是一份不确定的节目单。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何妨，打开一种新眼界、换一种思维看待挪威音乐教育者的风格，我们的确是受益匪浅，同时也会开始反思，以往我们是否僵化了创造音乐的模式。

互动音乐会最特殊的地方在于舞台上没有谱架。50多名来自黄浦爱乐乐团的演奏员们在上海交响乐团的两名演奏员和三位挪威音乐家的“引导”下即兴献上了一场热闹欢乐、精妙绝伦的演出。那么，这到底是怎样神奇的“引导”？答案看似很简单：模仿。音乐家拉出一段旋律，乐手们就模仿出同样的旋律。挪威音乐家、儿童教育家Morten Brenne在音乐教育论坛上介绍：“这种模仿其实是基于对于耳朵的训练，打开孩子们的耳朵，其实是音乐教育的核心和本质之所在。我们在教学中不会给学生谱子，也不会告诉学生这是什么音、用什么指法。“全程和挪威音乐家以及学生们一起排练演出的上海交响乐团单簧管演奏员李聪也十分崇尚这种方法，他认为这种方法其实非常接近原始的语言学习方式：“从呀呀学语到能够连贯的表达，耳朵起了无可取代的作用。当代的一些音乐教育方式实际上抹杀了对声音的理解，孩子们的耳朵被关闭掉了，学习音乐需要大量用耳朵，进行重复记忆。”

没有意外，乐团的学生们很快地接纳了这种学习方法。抛却第一天的不适应，他们很快地喜爱上了这种训练方式。小提琴演奏员叶昊辰觉得这种新鲜的教学方法让自己得到了快速的提升和进步，他欣喜地说：“这个过程就像听到一个乐曲就能拉出来一样，十分美妙。我觉得自己学会了一种融入音乐世界的新方法，学会用我的听觉来提升自己的音乐水准。”

除了努力叫醒孩子们的耳朵，挪威音乐家们还带来一个他们始终坚持的理念，就是在音乐演奏和活动中看到每一个孩子、理解每一个孩子，就像他们会在即兴挖掘每个演奏员的特质并把他们安排到特别的位置，或者他们会在演奏中将自身的北欧民谣风格和中国的民族乐技法和风格糅合起来。正如奥斯陆国家民族音乐厅演奏家Vegar Vardal所说：“眼前没有谱架的阻挡，我们便能用眼睛和眼睛、耳朵和耳朵、心和心交流了。“由此，我们也领会了“互动”的深刻含义。

 今年夏季音乐节，专属于青年学生艺术团体的青春舞台又加入了一支完全新生的力量，它就是MISA学生节日乐队。夏季音乐节对于组建MISA学生节日乐队的努力有十分明确的导向——为10-18岁热爱西洋乐器演奏的青少年提供更专业的乐队培训和演出机会。正如上海交响乐团团长周平所说：“ 上海夏季音乐节想在每年的夏日给学生朋友一个特别的节日，今年之所以又成立了学生节日乐队，就是为了更多的孩子能有机会加入进来，感受到乐队演奏和舞台表演的快乐。”

登上夏季音乐节璀璨舞台前紧张而密集的排练是稀松平常的。而令人惊喜和意外的是，在八天的乐队排练中，夏季音乐节特邀的美国指挥家、作曲家Alex Wise博士和学生演奏员们用音乐叙述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改变了乐队排练只是为了登台演出这样刻板化的观念，每一个乐手都真正地沉浸在了合奏训练中。      “我在指挥的过程中始终追求的，就是找到能让学生们兴奋起来的，能和他们一起分享音乐的方法。我常说‘叙述一个故事，让它变得有趣’。“Alex提到，学生节日乐队的孩子们在演奏技法上大都很纯熟，他们比较大的一个问题是缺乏合奏的意识，“尤其是当我们排练贝多芬的《艾格蒙特序曲》时，由于孩子们本身对这个难度较高的曲子比较生疏，最初合排时有些溃散。于是我就带着他们把整个曲子分割为一个个独立的小片段。贝多芬的曲子富含着高超的技艺和逻辑，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孩子们清晰地听出每一个部分，然后再把它们一层一层地粘合在一起。就像讲一个故事一样，你把有趣生动的点一个个加入故事中去。排练的最后一天，指挥棒一舞动，贝多芬的感觉就出来了，我甚至都不想让乐队停下来。”

与此同时，和小作曲家工作坊以及北欧音乐家的根本理念一样，Alex也强调了用人声转译音乐的惊人效果：“在排练中我喜欢让孩子们先唱出曲调或先打出节拍，然后再过渡到乐器演奏上。”事实上，这种由人声到音乐的转译更是一种外部音乐和内部心灵之间的转译。音乐一旦成为内心的声音，它就不会那样枯燥而难以演绎。

MISA学生节日乐队在今后的每个夏季都会更换新鲜血液，每一年都让不同的孩子能够加入进来，每一年不同的孩子都能通过音乐叙述故事、和心灵对话，那么这个舞台必将更开放、更生动。

 这就是今年夏季音乐节，我们和音乐为伴的方式：用自由去表达音乐，用耳朵来记录音乐,用故事去叙述音乐。那么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些都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音乐教育活动，而是一种人人都需要、都能够获得的热爱和崇尚艺术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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