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卡行】伍陆柒·告别加勒狂响曲
东方的神秘色彩在兰卡,是溶解还是染色?...
探索地:海上火车(加勒——科伦坡——努瓦埃利亚)
旅行不会让人成长,只是在旅行中旅者会变换心态。人物情景大概不会再遇,糙茶淡饭也可以归咎于山川湖海。你把自己以一个不会复现在一片土地的形象上行走,触景生情的寄托遥遥在临,复杂的情感沉淀成絮状,堆积在那里。
我们把这称之为旅行的意义。
离开加勒。
在这一天的清晨。
破旧的颠簸的红色火车,在田野里穿行。
所有旅途都是遇见和错过的结果,机缘巧合之后才会有故事。
我看到很多间房子,他们与我隔着一个铁轨的距离。
我看到很多块墓地,他们与我隔了一辈子的距离。
我看到几家幼儿园。
等等,前几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在幼儿园里。
在我已经走过的十八岁的里有两个和我相交六年的长相惊艳的姑娘。一个从六岁到十二岁,一个从十二岁到十八岁。
她们五官都不精致,都组合成协调好看的模样,愈发耐看,柔和清晰。
共同好友里的男孩子有三分之一在偷偷喜欢她们。
我也喜欢她们,美人是上天对无趣生活的最好馈赠。
所以在下一个六年的开始,我遇到了她。
我生性自私,没有居高临下的救助别人的意识。我的呼吸,我的思考,我的每一个感觉都是对周遭的索取。直到遇见她的第一眼,我才了然我此行的目的——为了取悦她。
她长得很像六岁时遇到的那个姑娘,性格却是十二岁时遇到那个女孩。
她的眼神透出冷漠。
人们都说斯国人淳朴爱笑,前提是你冲他们微笑。
但是小孩子并没有全部学会这一点,或者是她不需要学会。
我画了她的肖像送给她,给她折了小花。她看了一眼。
从第一天对我的熟视无睹,第二天对我的所有的微笑象征性的回馈一个咧起嘴角,第三天我站在门口,她对我挥手。
如酒神狂舞。饮鸩一日。
她爱收集木条,我与她一同捡拾。
她很美。
我也喜欢另一个女孩。
第一天我被分到她的那张桌子上。她看了我一眼。
她像我。
五官。双马尾。吃饭吃得慢。就算知道没有人听老师讲话也会回应我。
我们最像的一点就是看得懂人表情的狡黠。
在孩子玩耍的时候,她会一直带着我走,她在照顾我的情绪。
基因里那一点灵敏把我们紧紧连在一起。
离开的那天她亲了我一口。
离开,说到离开的那天。
那里认识的朋友重复再也遇不见这样可爱的小孩。
但是,我们何尝不会如此。离开斯国,返回中国,如同颗粒入水一般茫芒然。重复着“有缘再聚”也知道自己身上本就没有多少的缘分,我们应该也不情愿把缘分用在重逢陌生故人这种事上。
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
遇到每一个人都用最大善意和最小的期许,告别的时候告诉自己是最后一面,存留想念。
想念会被覆盖,然后我们就变成了将来。
盯着窗外,我的头有点疼。
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是为了赶早上这班火车。
夜里醒了五六次,比起以往的日子是多了些。
室友睡的早,我在晾头发的时候她多半打算入眠,等我看一会书,侧过去看一眼,她已经睡着了。
我觉得她素颜好看一些。
前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在十点的兰卡为了消食走夜路,有人走在我们后面,她拉着我走到那个人后面,然后继续往前走。
我们和兰卡人在互相恐吓。
室友的弟弟长得像我的好友,本就存着几分亲近,他也用和我朋友一样的嘲讽语气,临走前的夜晚我和他拥抱了一下。
还有两个好看的广东姑娘,一个牛奶味,一个红酒味,在今天早上一起坐车去火车站的时候,我怀着感恩。无他,与美人共度空气都是香的。
隔壁屋子的两个女孩,离我北京蜗居不过两站地,充满生气,加勒的记忆一般都充满着她们。
回忆到此。
火车颠的愈发厉害,然后进入隧道,煤渣在在空气中起伏。
我本就不好用的耳朵一会通畅一会滞胀。是因为昨天的冲浪吧。
或许是因为那天加勒传统舞蹈背景音乐的震天响。
我不知道。
一个大叔告诉我舞蹈用的鼓都是用牛皮做了和我说了很多。
然后一个不懂英语的爷爷看舞蹈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给我指示。
互相不懂语言让彼此保留了神秘。
如来了佛像要双手合十闭眼,如每一个舞蹈队伍来都要拍照。
如是三四次我偷偷睁开眼,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么做。
我也不爱拍照。
照相的目的终归还是记录自己的生活。
最后在破碎的照片里找不到一个来龙去脉,被放大的眼睛,拉长的小腿里的我是真实的喜悦还是夸张的刻奇使然。
旨在感受。
感受风,感受阳光,挂在火车上会有一种我还年轻的感觉。
杜拉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就老了。
我现在也是十八岁。
要不要老?
会不会有一个外国男人看到我身上的神秘的东方色彩,要我做他的情人?
我并不缺钱。
不不不,问题不在这,我已经全然西化,我喜欢日本人的衣服,听美国人的歌曲,把英国视为优雅,理想国都是西班牙。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中国人的面孔。
我不属于哪里。
每当有人喜欢一个地方并且把此地称为第二故乡的时候我只会欷歔。
眷恋不足以支撑乡愁。
狂喜,悲哀,愤怒,爱盛放,配合当地的气温发酵,然后才有故乡。
我也佩服能熟练运用第二故乡这种用法的人。
我还没有找到第一故乡。
我在加勒。
这里有笑脸和怨言。
哦不,这里鱼做的不好。
所以这里不配称为故乡。
我一转头有一对情侣在车厢的出口拥抱。
我把头转向另一侧。
身边的兰卡女孩已经从刚才的阿伏伽德罗常数看到了无机物结构式与电子式。
正午时分。兰卡女孩下车。
一群中国女人涌了上来。
我看到这一节车厢里只有一个兰卡人。他被包裹。
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有同是异乡人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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