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霞春日感恩系列】之——《老父亲的梨花小院》

【绣霞春日感恩系列】老父亲的梨花小院图文/绣霞“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经年不开一次的小院门，在...





【绣霞春日感恩系列】

图文/绣霞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经年不开一次的小院门，在清明前夕睹然热闹起来。梨花白，桃花红，红红与白白，就在昨晚仓皇私定盟约，一下子呼啦啦的盛装出席，搭建一场色彩斑斓地春之舞台。

推开斑驳灰暗的木门，我照例奔向堂屋供桌前，看我的老父亲。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指尖划过老父亲的遗像，我看向他的眼睛，我想看看老父亲这会儿是和颜悦色还是怒目微嗔。每次回来，我都要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辗转地端详，拂拭，总能从这张遗像里读到老父亲的心情，有时候是笑逐颜开的，有时候是剑眉微蹙的，有时候是慈爱清安的，有时候又是不胜烦虑的……虽然知道那是我自己此刻心情的投射，我依然愿意相信，我的老父亲在用这样变幻的表情来和我交流，我这个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兜兜转转了小半生，都无法从情感上走出老父亲的视野。

这一回，老父亲伊始是笑逐颜开的，愈发走进，却又是双眸微嗔，再走进，双手捧起勤拂拭，仿若老父亲的眼里又住着那个十年如一日在追寻着父爱的小女孩儿。泪水，一如既往的委屈泪水纷堕，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十年前，你病入膏肓，我走入婚姻，你被一杯黄土掩轻尘，我成了妈妈。此后的十年里，我拼命抓住你的灵魂不放，我把曾经的师长，邻家的大叔，同宗的叔辈，甚至过往的行人的背影想象成你。我用力的活着，不停折腾着，在每一个暂停的驿站寻找你的影子，潜意识里我以为，我这样孜孜不倦的努力活着，你就永远无法放心长眠，活在我周围，活在我心里。我的老父亲，十年了，我不愿意面对和承认，你已经离我而去了，你在后山头风吹雨打了十年，坟前的松柏已成小树，坟头的野生的皮树条儿也四散成浓荫一片，攀附在树枝上的金银花藤蔓开了又败，败了再开……而我，你的小女儿，还在每一个人生渡口寻求你的身影，你的帮助。然后任性霸道的无理取闹，向九泉之下的老父亲要一个为什么……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十年了，约莫3650个日日夜夜，这梨花小院里，只有老父亲一个人留守着。掀开陈旧的布帘，青春年少时，我的房间，静默在一地尘埃里，墙上的猫咪油画，那些年追过的明星照，用来听广播的磁带录音机，没有经过油漆打磨的原色书桌，已经断了床架的卧房，还有立柜中间模糊的玻璃穿衣镜，印出我风霜雕刻了十年沧桑的脸。那些梨花开落的清晨黄昏，我的老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守着梨花小院农耕，清理，做饭，喂猪……那时候，我总是以为岁月很长很长，我的老父亲可以伴我到日月沧桑；那时候，我总是以为青春很苦很苦，我的老父亲理应替我挡风遮雨……

三月开成梨花白。三月，原是该梨花如此肆意盛开的，小阳春的天气，梨花即使记错了节令，也会忘不了争先恐后的抢这阳春的暖，这可爱的梨花，让老父亲的三月小院芬芳入骨起来。十年了，我终于肯承认，杏花开了梨花开，梨花白时桃花红，桃花残了樱花落，樱花香消荷花玉立，荷花枯时菊花黄，菊花茶尽梅花香……这人世间的种种，都是我的功课，她需要我怀着一颗素朴的心，不再做那些与自己没有关联的梦，不再把老父亲的影子无辜的强加在任何人身上，不再为赋新词强说愁，无端地恼怒这春天里的梨花小院。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十年前的五月，我生生的在心底铸一座棺塚，牢牢的把你埋在我一个人的心里，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任性的时时要求你起身为我忙碌。十年过去了，我匍匐在你的坟前，捧出潜藏在心底这座千疮百孔的棺塚，让你入土为安。我的老父亲，请原谅我，用了十年的光阴，才愿意把你，埋在这春天里。

梨花小院香，十年思断肠。曾饮千杯酒，无处解思量。看尽世间事，事事皆无常。何曾为情伤，一笑付沧桑。昨日千行泪，躲进苦寒窗。我的老父亲，他们说，所谓父女一场，得失无尽，聚散有偿。且让我再为你唱一首梨花辞，寄托几多离殇。

回望老父亲的梨花小院，我恍然了悟：原来，这人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在一起，唯独父母亲子之爱，最终是为了别离！



附：紫弦之光撰稿人团队名单（不断更新中，以加入时间先后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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