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届“语文报杯”精品征文展 国家级三等奖获奖作品《歌未央——悼祖母》
太多了，像是要满出来似的。无边的黑暗，记忆的碎片纷纷乱乱，雪花似的掉落下来。我伸手去捕捉，掌心却多了一个不规则的洞。没有鲜血，没有疼痛，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
“
歌未央
——悼祖母
555班 王倩楠
迷
太多了，像是要满出来似的。
无边的黑暗，记忆的碎片纷纷乱乱，雪花似的掉落下来。我伸手去捕捉，掌心却多了一个不规则的洞。没有鲜血，没有疼痛，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
耳边低沉的音乐时隐时现，手脚冰凉，心中有悲伤的小河淌过。你若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悲伤的小河又从我眼里淌出来，像是此刻突兀似的，像是我从未这样。
“成长总会有一片幽暗，像海洋，谁能逃离谁又坠落，没声响......”
火
半夜被吵醒，震耳的呼噜声夹杂着夏夜的虫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摸过耳机，打开音乐。舒缓的音乐流出，呼噜声却愈演愈烈。我攥紧拳头，朝床头重重一击，半米不到的距离，卧室的另一头安静了几秒，接着是更加吵闹的呼噜声。夏夜的燥热让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转身打开床头灯，只看到一双睁着的眼睛。我吓出一身冷汗，她却若无其事地翻过身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我默默关上灯，把头埋进枕头里，想要放声大哭，喉咙溢出窒息的酸楚，只有默无声息的眼泪。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她如此讨厌我，以至于她后来说出那样锋利的语言。我只是不解，从前那样亲密的祖孙二人，怎样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如此生疏，甚至仇人般的相处。
“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一个人咽下所有痛苦……”
失
“活在回忆里的人，脚步总会慢一点。”
我关掉音乐。我记性那么差，怎么会活在回忆里？
我恨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具体的哪一件事恨上她的。那天，她指着我怒骂“不知道这是谁的野种！”，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我只知道，这种感情成了我心中最尖锐的感情，甚至还附赠了我最恶毒的诅咒，咬牙切齿地。
我应该开心的。
那天所有人跪在她的遗像前。我的眼泪被锁在眼眶里，双腿也倔强地僵硬。不知是谁用力拉了我一把，膝盖落地的瞬间，盛满水的杯子落在安静的晚自习里似的，清脆而又沉闷的金属声，仿佛电流贯穿身体，在心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也不浅的，失色的凹痕。
灰色的悼词嗡嗡地在耳边重复，像是苍白的通告，假惺惺的。我起身向外走去。
“不孝。”我听到。继续向前走着，推开门，我看到地掉落在雪花上，热气上还冒着点河流，石头哽住了我的喉咙。
世界颠倒……
念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不知道又淌了多久的眼泪，夜晚只能默默躲在被窝里，隔壁那张床空空的，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直到那张床被搬走，我也没走出无声的夜晚。
时间的铜镜渐渐被洗去了锈迹斑斑，透出温暖的淡黄色，像是她织给我围巾的颜色，还和最初时一样，温暖又明亮。
太阳刚升起时，饭菜的香气就钻进我的梦中，她轻轻抱起我，小心翼翼地替我穿好衣服，我在她怀里胡乱挣扎，咿咿呀呀，她宠溺地用鼻子蹭蹭我的额头，我就立刻安静下来，像只温顺的小奶猫，乖乖地窝在她怀里，整个房间都是温暖的淡黄色。
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坐在树荫下，我依旧赖在她的怀里。蝉鸣聒噪，草木葱茏，她轻轻哼着小调，拍打着我的背。半梦半醒间，我看到她用蒲扇轻赶着蚊虫，为我送来阵阵凉爽。她干瘪的胳膊环着我，也不觉得难受。
秋风微微吹起的时候，太阳也快落山了，她牵起我的手走出公园。我依旧沉浸在荡秋千的喜悦中，时不时回头看看。她蹲下来，用手帕为我拭去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轻轻抱起我“囡囡，我们明天再来。”长长影子里的我咯咯地笑着。
大雪纷飞的殡仪馆外，我泣不成声。
猛然睁开眼，竟一觉睡到了天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像散掉一样。镜子里的我头发凌乱，重重的黑眼圈，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一头扎进冷水里，气泡浮到水面后破裂，我也清醒了一些。
“我好想你。”
”——悼祖母
555班 王倩楠
迷
太多了，像是要满出来似的。
无边的黑暗，记忆的碎片纷纷乱乱，雪花似的掉落下来。我伸手去捕捉，掌心却多了一个不规则的洞。没有鲜血，没有疼痛，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
耳边低沉的音乐时隐时现，手脚冰凉，心中有悲伤的小河淌过。你若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悲伤的小河又从我眼里淌出来，像是此刻突兀似的，像是我从未这样。
“成长总会有一片幽暗，像海洋，谁能逃离谁又坠落，没声响......”
火
半夜被吵醒，震耳的呼噜声夹杂着夏夜的虫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摸过耳机，打开音乐。舒缓的音乐流出，呼噜声却愈演愈烈。我攥紧拳头，朝床头重重一击，半米不到的距离，卧室的另一头安静了几秒，接着是更加吵闹的呼噜声。夏夜的燥热让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转身打开床头灯，只看到一双睁着的眼睛。我吓出一身冷汗，她却若无其事地翻过身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我默默关上灯，把头埋进枕头里，想要放声大哭，喉咙溢出窒息的酸楚，只有默无声息的眼泪。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她如此讨厌我，以至于她后来说出那样锋利的语言。我只是不解，从前那样亲密的祖孙二人，怎样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如此生疏，甚至仇人般的相处。
“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一个人咽下所有痛苦……”
失
“活在回忆里的人，脚步总会慢一点。”
我关掉音乐。我记性那么差，怎么会活在回忆里？
我恨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具体的哪一件事恨上她的。那天，她指着我怒骂“不知道这是谁的野种！”，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我只知道，这种感情成了我心中最尖锐的感情，甚至还附赠了我最恶毒的诅咒，咬牙切齿地。
我应该开心的。
那天所有人跪在她的遗像前。我的眼泪被锁在眼眶里，双腿也倔强地僵硬。不知是谁用力拉了我一把，膝盖落地的瞬间，盛满水的杯子落在安静的晚自习里似的，清脆而又沉闷的金属声，仿佛电流贯穿身体，在心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也不浅的，失色的凹痕。
灰色的悼词嗡嗡地在耳边重复，像是苍白的通告，假惺惺的。我起身向外走去。
“不孝。”我听到。继续向前走着，推开门，我看到地掉落在雪花上，热气上还冒着点河流，石头哽住了我的喉咙。
世界颠倒……
念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不知道又淌了多久的眼泪，夜晚只能默默躲在被窝里，隔壁那张床空空的，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直到那张床被搬走，我也没走出无声的夜晚。
时间的铜镜渐渐被洗去了锈迹斑斑，透出温暖的淡黄色，像是她织给我围巾的颜色，还和最初时一样，温暖又明亮。
太阳刚升起时，饭菜的香气就钻进我的梦中，她轻轻抱起我，小心翼翼地替我穿好衣服，我在她怀里胡乱挣扎，咿咿呀呀，她宠溺地用鼻子蹭蹭我的额头，我就立刻安静下来，像只温顺的小奶猫，乖乖地窝在她怀里，整个房间都是温暖的淡黄色。
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坐在树荫下，我依旧赖在她的怀里。蝉鸣聒噪，草木葱茏，她轻轻哼着小调，拍打着我的背。半梦半醒间，我看到她用蒲扇轻赶着蚊虫，为我送来阵阵凉爽。她干瘪的胳膊环着我，也不觉得难受。
秋风微微吹起的时候，太阳也快落山了，她牵起我的手走出公园。我依旧沉浸在荡秋千的喜悦中，时不时回头看看。她蹲下来，用手帕为我拭去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轻轻抱起我“囡囡，我们明天再来。”长长影子里的我咯咯地笑着。
大雪纷飞的殡仪馆外，我泣不成声。
猛然睁开眼，竟一觉睡到了天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像散掉一样。镜子里的我头发凌乱，重重的黑眼圈，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一头扎进冷水里，气泡浮到水面后破裂，我也清醒了一些。
“我好想你。”
教师评语
这篇文章突破传统回忆亲人的模式，以跳跃的思维、细腻的情感、散文化的语言塑造了一个冷漠、倔强外表下内心炽热、情感深沉的真实灵魂。作者内心对祖母的厌恶、怨恨、爱和思念这些复杂矛盾的情感，在短短的一千字的文章里表达得淋漓尽致，使文章具有艺术张力。此外，文章语言含蓄蕴藉，亲切自然，体现了作者较强的驾驭文字的能力。
指导教师：常莎
晋城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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