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条长河能回到从前 ▏徐泽的诗(10首)

 

作者简介徐泽,笔名:春华、晓月、江郎等。1990年毕业于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班。近年来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

作者简介
徐泽,笔名:春华、晓月、江郎等。1990年毕业于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班。近年来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中国作家》《诗刊》《十月》《钟山》《清明》《天涯》《作品》《青春》《青年文学》《特区文学》《天津文学》《北京文学》《安徽文学》《中国文学》《雨花》《中国诗歌》《散文诗》《散文诗世界》《中国散文诗》等报刊发表作品800多篇(首),著有《请与我同行》《风中的小鸟》《谁都不容易》《尘埃》《无法深知的世界》《怀恋家园》《心灵笔记》《徐泽诗选》等诗文集 。中国作家协会江苏分会会员。南京市文联签约作家,现居南京。

徐泽的诗(10首)读卡夫卡的《乡村医生》
 
那是一场漫天的大雪

一匹枣红马被拴在栅栏上

屋里的煤油灯光温暖

铁炉上的茶壶发出汽笛的声音

寒冬和一些雪片躲在袖口里

随着一声杜鹃的啼哭

春天正在降生

在金属火星的马蹄声中

松针上的雪正在落下

黎明前的夜宁静

能听到心跳

从近到远

 

 去屠宰场的路上

一根绳子

成了我和一头牛

生命最长的距离

现在是春天

百合花和野菊花开了

乡村新鲜的泥土多么美好

一根绳子一条道路

被人牵着鼻子

一走就是一生

现在是春天

屠宰场里的血腥

正在早晨的空气中弥漫

在洋槐花盛开的春天

一头牛应在鞭影下耕田

然后走回家园  吃着路边的青草

但牛老了

夕阳正在落下去

牛的眼眶里滚动着温热的眼泪

我也老了

我和老牛一起走进屠宰场

一根绳子是我们生命最长的距离

 

 母亲走过高高的山岗

早晨

母亲走在山岗

我用柴棒和泥土搭房子

等母亲回家

雨下大了

我还在屋楹下

吃着母亲给我的

棉花糖

雨天的棉花糖

又甜又香

黎明  雨停了

天边飘来红船

和棉花糖一样的白云

春天放下阳光

松软的梯子

我弯腰看着天空和大地

在田野里割草的母亲

戴花头巾的母亲

已走过高高的山岗

 写给母亲

一生不知抱过多少女人

只是没有抱过母亲

当我想抱母亲时

我只能抱着遗像落泪

我儿时的襁褓还在

母亲的奶香和体温还在

不在的是母亲那份坚持

不在的是人心中的那份善良

趁早受  从一棵草

从一个莹洁的露珠开始

我平静的一生也要过去了

从尘世中回来  我想抱抱母亲劳累一生的母亲死了

听到你去逝的消息

像一个梦我怎么也不敢相信

母亲走了  母亲真的走了

走的那样匆忙

你走了  带走了我们空寂的心

你住的房间一下空了

你在生活中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你一生操劳  早该歇歇了

母亲  你是累了  你是睡着了

你还会醒来吗

你怎么不理我了呢

母亲  今天我为你守夜

你躺着  不吃不喝

我多想再抚摸一下你的面容

明天你就要上路了

到另一个冷清的世界

爱是无法忘记的  你走了

世界仿佛就不存在了

从门边穿过的风卷着纸钱

那暗红的灰烬很快就会熄灭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总是很疼

母亲  你在那边还好吗

你瘦弱的儿子还在

这冷寂的世界活着

回家时  一不小心

影子就被早春的风吹歪

 

 一碗粥

我在网上看到一碗面的十种吃法

但我在老家  一碗粥只有一种吃法

因为故乡是黑白的  母亲是乡村最美的

在煤油灯下喝粥  这是我一生

看到的最好看的风景

一碗粥  一碟咸菜  有时连筷子也不要

我们都喝得很开心  母亲总说吃饱了

最后的锅巴留给我  那时的碗好洗

因为每个碗都舔得很干净

刷锅水也更加清贫

走过一辈子了  谁也不会提起一碗粥

今天上坟了  母亲面前有一碗粥

它能照亮  逝去的岁月

这是儿子  一份迟到的孝心

 

 用一颗心把一盏灯点亮

在九月的下游

秋天的雾正从故乡的河埠头上升起

黑色的夜涌着碎银般清亮的波涛

一长两短的汽笛带着乡音

和青草初萌的气息

把思念带向远方

在一个雪的季节里

春暖花开

我站在岸边

抚摸着胸前的钮扣

等待母亲归来

母亲给我披上绵布衣服

把一朵亮丽的云也裹在里面

故乡是温暖的  玉米饼子是香甜的

因为有人用一颗心把泥土墙上的灯点亮

隔着石头一样冰凉的岁月

我还是感到飞鸟一样光明的文字

在乌云后面擦拭着干净的生活

故乡和慈爱也是一盏灯

更多的时候是从疼痛开始的……

 母亲,冬至这天我没有回家

母亲  冬至这天我没有回家

在异乡  我就是个游魂

路边有火光  纸钱翻卷

一会儿红亮  一会儿又暗淡

我有时很想母亲  就在地上

用白石块划一个圈  母亲你还好吗

那边物价高吗  还有钱用吗

你齐耳的短发上  还有蚕豆花香吗

儿子不给你写诗  只给你烧钱

吃好穿好  其实一生也很快的

老家墙角  太阳照到的地方还很温暖

黑暗中我又紧了紧衣服  也不是很冷

妻子老说有鬼魂找她  女儿却了无音信

有时我的心很疼  对什么又无动于衷

活也活过了  诗也写过了  有鸟飞过

早晨  在霞光中醒来  开始梦幻的一生

 清  明

清明这天我不读风也不读雨

我会一个人坐在山中

看天空漫过的一片云

每朵云都有故乡母亲的影子

母亲走了已经八年

八年啊  山高  水长

清明了  会记住回家的路

会记住桃花菜花和春天的容颜

日子不快乐也不忧伤

每人都有一张土做的脸

夜晚不读诗经  也不读蒲松林

山崖上那里的涛声比泪水还凉

母亲啊  又到秋天了

谁还会为我缝补过冬的棉衣

窗前的灯火  吻着黑色的蝴蝶

我在故乡用白灰画了一个圆圈

抬头看天空  又一群大雁飞过

 前巷深,后巷也深

前巷深

后巷也深

牵牛花探到墙外

杨柳舞动柔软的腰姿

我光阴里的识字课本呢

如一片瓦片在逝水里沉没

所有的波纹没有记忆

我只记住了母亲苍老的脸

故土终于怀端在心中

隔着岁月苍茫的桨声

没有一条长河能回到从前

没有一根灯草能照亮白发

前巷深  后巷也深

沉默的大地挂着黄昏的肖像

(图片选自网络,致谢!)

《抵达》创刊于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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