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史上最强征服者对决，献祭50万人为欧洲文明续命

公元14世纪，征服了巴尔干的土耳其人向亚德里亚海进军，文艺复兴刚露萌芽的意大利一旦陷落，整个人类历史都将改写，而关键时刻助欧洲人一臂之力的居然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帖木儿。...



欧洲历史上最恐惧的征服者是谁？

阿拉伯人？公元8世纪，阿拉伯第一名将阿卜杜·拉赫曼入侵法国，败于普瓦提埃，此后阿拉伯人数围君士坦丁堡不克，伊比利亚半岛又重归基督教，对欧洲的威胁终归消退。

蒙古人？13世纪拔都二次西征时，波兰、匈牙利和捷克诸国无不披靡，但广袤的俄罗斯大地耗尽了蒙古人的元神，加之内部分裂，蒙古人之后再无力西顾。最有可能毁灭欧洲文明的是奥斯曼土耳其！公元14世纪，征服了巴尔干的土耳其人正向亚德里亚海进军，那时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刚露萌芽，欧洲本来很可能永沦中世纪的黑暗，而关键时刻助欧洲人一臂之力的居然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帖木儿。

公元1402年7月28日安卡拉一战，帖木儿完胜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巴耶塞特一世，赢得冷兵器史上最强征服者对决，成功为欧洲续命。

奥斯曼土耳其的厉害就在于他们的苏丹是一位名将。

巴耶塞特一世首次登场就技惊四座。1389年6月他随父亲穆拉德一世率军3万进攻巴尔干，塞尔维亚大公拉札尔一世率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联军2万迎战，当时塞波联军初战获胜，锐气颇盛，穆拉德一世又遭暗杀，奥斯曼军队军心不稳，势将瓦解。关键时刻，巴耶塞特亲披战袍，麾军冲锋，科索沃一战，全歼塞波联军，从此人送外号“雷霆”。巴耶塞特曾说“我要全副武装，征服面前的一切，朕乃为此而生”，他发誓要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的神坛当马槽。1395年起大军20万进攻君士坦丁堡，欧洲诸国匈牙利、勃艮第、威尼斯由罗马教皇牵头，组织了20万十字军前往解围。

这支人马一路东进，高歌豪饮，全然不把敌人放在眼里。1396年9月25日，十字军围攻多瑙河畔的尼科堡（今保加利亚境内），匈牙利国王拉迪斯拉斯吹牛，“等城陷时，苏丹可能还在巴比伦喝茶”，而“雷霆”巴耶塞特潜师夜行，突然发动攻击，6万奥斯曼军队仅用3小时就全歼对手，生俘1万多名骑士和2万步兵，除300名贵族交付了巨额赎金被放还，其余全被屠杀。奥斯曼军队蹂躏东南欧，杀保加利亚国王西什曼，军锋所至，欧洲人闻风丧胆。与皇子而统帅的巴耶塞特不同，跛子帖木儿的出身就逊色多了。他出生在撒马尔干（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一个蒙古贵族家庭，是成吉思汗后裔，为人残忍，好勇斗狠，年青时就拉起队伍，打家劫舍，后来通过权术成了撒马尔干的统治者，纠集起一支强大军队。帖木儿的名言是，人间应该只有一个帝王！他的梦想就是追寻成吉思汗的足迹征服世界，帖木儿有一支以突厥人为主力，蒙古人为核心的庞大骑兵，出征时号称军账五万座，他的骑兵弓马娴熟，剽悍勇猛，性情凶暴，果于诛杀。1378年2月，帖木儿在伊斯法罕（今伊朗境内）一次屠杀了7万居民，用人头筑起金字塔，震惊世界，1387年再征波斯，屠杀了10万居民。1398年，帖木儿入侵印度，虽然翻越兴都库什山脉损失了很多骑兵，仍于12月消灭印军主力，攻占德里。

本来，两位征服者各有地盘，互不相干，遗憾的是他们都看中了小亚细亚。

从1390到1397年，奥斯曼军队陆续夺取了开塞利（今土耳其中部）、锡瓦斯（今土耳其中部）等城市，吞并了大量小亚细亚的突厥公国，甚至渡过幼发拉底河，这就触犯了帖木儿的利益。

1394年6月，帖木儿首次向小亚细亚进军，1397年又组织了一次进攻，但那时帖木儿既要征服印度，还要对付中亚的金账汗国，能动用的兵力不多。到1400年才组织了真正有力的进攻。10月，帖木儿围攻并占领阿勒颇，马穆鲁克骑兵拼死力战，最终全部阵亡，大马士革投降，所有工匠被押走，城市则被付之一炬。帖木儿对奥斯曼帝国还比较客气，不愿轻启边衅。在夺取奥斯曼帝国占领的锡瓦斯时，他没有见血而是活埋了全部守军，这对帖木儿已是法外开恩，但巴耶塞特当然无法容忍，他打了太多胜仗，并不把帖木儿放在眼里。1399年，奥斯曼的10万大军进入幼发拉底河东部，建立了对阿塞拜疆和巴格达的统治，切断了帖木儿从叙利亚到小亚细亚的商路。

帖木儿仍然不愿开战，他写了许多书信给巴耶塞特，表示愿意通过谈判解决领土纠纷。自我膨胀的巴耶塞特却在回信中用金粉书写自己的名字，而用暗黑色的小字把帖木儿的名字写在信的角落，这种伎俩彻底激怒了帖木儿，巴耶塞特却主观的认为后者不敢动武，把主力留在欧洲，继续进攻君士坦丁堡。

欧洲国家倒是比巴耶塞特更能发现帖木儿的能力，1398年，罗马教皇卜尼发肖九世就和帖木儿建立了联盟，拜占庭摄政王约翰也与帖木儿书信往还，热那亚、威尼斯甚至法王查理六世都派来了使节，怂恿帖木儿与奥斯曼开战，流亡在安纳托利亚的突厥王公们也来请愿，这一次残忍好杀的帖木儿反倒是得道多助了。

不过奥斯曼究竟是一个强敌，帖木儿为这场战争还是做了精心准备，他把眷属全部送到中亚后方安顿起来，让长孙穆罕默德带兵从中国河中地区赶来会合，然后提前拔除了奥斯曼在小亚细亚的重要据点凯玛赫（今土耳其境内），杀死镇守那里的巴耶塞特长子埃尔图格鲁尔。出征之前，帖木儿举行了罕见的盛大阅兵式，校验数十万官兵们骑射技能，他在阅兵式上还进行了政治动员，向全军宣布巴耶塞特的罪行，例如迎娶塞尔维亚公主，如何凌辱突厥王公等，官兵们群情激奋。公元1402年初，帖木儿率领号称80万大军（实际20—40万之间）出征了，巴耶塞特毫不示弱，立率25万大军从君士坦丁堡驰回亚洲迎战。

中世纪最具决定性的一场战役即将打响。

战争一开始，两位杰出的统帅斗智斗勇，但事实证明，帖木儿技高一筹。屡胜而骄、狂傲刚愎的巴耶塞特判断帖木儿主力会从锡瓦斯向安卡拉开进，所以拒绝了众将留在水草丰茂的安卡拉以逸待劳的建议，决定全军渡过哈里斯河，隐蔽向锡瓦斯推进，准备给前进中的帖木儿主力以出其不意的打击。

军行途中，巴耶塞特得知帖木儿已经到达哈里斯河附近，遂将主力埋伏于丛林中，以轻骑兵在平原诱敌，同时也等待盟友—黑羊王朝苏丹优素福的土库曼援兵。

帖木儿由于得到小亚细亚突厥王公们的全力支持，情报工作比巴耶塞特扎实得多，他并未如后者所期望的那样渡过哈里斯河，给对手半渡而击的机会，而是移师南部茂密的丛林，凿山开道，直扑安卡拉去了。巴耶塞特在树林中苦等8天才知上当，提兵急追。

随后，帖木儿展开了一系列复杂的战术机动，他故意不与奥斯曼军队正面交锋，只是用骑兵在崇山峻岭中不断游击牵制，主力则在海里耶萨休整4天，补充粮草，养精蓄锐，同时向安卡拉派出大量侦察部队，探寻扎营地点，事先凿井取水。

在查明安卡拉只有少量奥斯曼部队留守后，帖木儿果断以主力迅速奔袭，包围了这座城市，但只以步兵在东、北两面围城，骑兵则集中于西、南两面蜇伏待机，并派出有力部队堵井断水，沿路阻击，迟滞回救老巢的奥斯曼军队。

星夜回援的巴耶塞特仍然自我感觉良好，时方七月酷暑，大军兼程赶路，饥渴交加，疲惫不堪，加之粮秣不济，情报失灵，战略上陷入极为不利的态势，巴耶塞特不顾军心浮动，照例举行了6000人参加的狩猎活动，弄得官兵怨声载道。

7月28日，两军在安卡拉附近的齐布卡巴德平原摆开战场。

战前，帖木儿修书一封给巴耶塞特，大加羞辱，声称“你取得了对欧洲的胜利，你的剑受到了祝福，但现在你的城市都被攻破，成了我的领地，你要三思利害，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悔之晚矣，如今你面临面顶之灾，最好避开我霹雳一样的打击，不然的话，在被激怒的大象面前，你不过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到这时候，巴耶塞特仍不示弱，他复信说，“你的军团确实庞大，但要对付我那英勇无敌的耶尼切里军团的月牙刀和战斧，你的鞑靼人不过是一根草棍，不堪一击”。唇枪舌剑之后，还得战场上见真章，帖木儿给士兵发了双饷，巴耶塞特考虑到安抚小亚细亚还要用钱，扣住军饷不发，他手下的士兵形容，“这真是要把钱留给帖木儿”。

双方在清晨6时进入阵地，巴耶塞特以耶尼切里禁卫军团和自由民组成的阿札普步兵坐阵中央，左翼是来自鲁梅利地区的西帕希骑兵（封建领主的部曲），右翼是安纳托利亚地区的西帕希骑兵，两翼的后方分别是仆从国军队有，即斯蒂芬统领的塞尔维亚重骑兵，部分小亚细亚突厥王公的军队以及一些黑羊王朝派来增援的土库曼人。帖木儿以精锐的蒙古铁骑居中，印度战象埋伏阵后，两翼是突厥人和仆从军。大约上午10时左右，双方50万大军进入战斗。

巴耶塞特的惯用战术是阿札普步兵守护辎重和阵地，耶尼切里禁卫军正面强攻，待敌军意志动摇后再以轻装的西帕希骑兵扩张战果，但这一次帖木儿不给他机会。蒙古骑兵先攻左翼，来自鲁梅利的西帕希骑兵伤亡巨大，勉力支撑，塞尔维亚重骑兵赶到后，一度击退进攻，但没料到变生肘腋，奥斯曼军队中的突厥王公临阵投降，归附帖木儿，在反戈一击之下，左翼终于溃乱，耶尼切里的侧翼完全暴露，精明的帖木儿趁机以40队最精锐的蒙古铁骑，附32头战象，猛攻奥斯曼中军。危急中，巴耶塞特阵营中的土库曼骑兵也叛变了，斯蒂芬的塞尔维亚重骑兵倒是忠勇异常，为巴耶塞特拼死力战，帖木儿的突厥骑兵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其击溃，而撤退的斯蒂芬仍数次击退追兵。

决定命运的战斗仍然是在战场中部，蒙古骑兵从两翼夹攻奥斯曼中军，临危不乱的巴耶塞特将部队收拢到基孜查科伊河和齐布科河之间的一处小山之上，凭险抗击。整个下午，数不清的蒙古骑兵环山围攻，奥斯曼军中精锐——名不虚传的耶尼切里禁卫军和阿扎普步兵为巴耶塞特进行了长时间的史诗级的顽强抵抗。两军苦战竟日，伤亡均极惨重，巴耶塞特亲自上阵，耶尼切里军团几度反攻至帖木儿帅账，但都被帖木儿随身的亲卫骑兵击退。到夕阳下山时，奥斯曼军队终于顶不住蒙古铁骑的狠狠冲杀，阵线崩溃，不成阵型的步骑兵惨遭屠戮，巴耶塞特让一部分死士保护太子苏莱曼先行撤退，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伊萨和穆萨也分别由属下舍命保护，杀出重围，还有一个儿子穆罕默德被突厥王公暗中保护起来，只有小儿子穆斯塔法下落不明，估计是死于乱军之中了。夜半时分，耶尼切里军团主将卑律士拉也阵亡，巴耶塞特情知大势已去，遂乘黄骠马带300亲兵突围北逃，途中受败兵拥挤，马倒被帖木儿大将玛穆士所擒。

安卡拉守将雅忽布得知大军战败消息，遂献城投降。

不可一世的征服者，令欧洲人恐惧的巴耶塞特就这样成了阶下囚，借用周星星的名言，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帖木儿对他倒很客气，以礼相待，推心置腹，希望劝说他称臣纳贡，胜利者礼贤下士，但心气极高、自命不凡的巴耶塞特岂肯屈服，他咬紧牙关，闭口不言，有一次甚至杀死卫兵，企图逃跑，帖木儿不得不给他戴上镣铐，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笼中，巴耶塞特既无法站立也无法躺卧，终日叫骂，受尽折磨。帖木儿还强迫他新娶的塞尔维亚公主德丝皮娜脱光衣服侍候自己饮宴，巴耶塞特的儿子们在逃亡之中，朝不保夕，也没力量为父亲赎身，这样，巴耶塞特在度过了八个多月的囚徒生活之后，自感无望，撞栏自尽了。

胜利后的帖木儿并不想留下来统治这块土地，他急于返回中亚腹地，因为他已经准备向另一个强大敌人—中国的明王朝发起挑战了，但在返回前他还要立威。

蒙古骑兵突袭了奥斯曼人在小亚细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也是最后的堡垒布鲁萨（今土耳其西北部布尔萨），在那里栖身的巴耶塞特长子苏莱曼再次逃走，但奥斯曼皇室的所有嫔妃眷属全都成了俘虏。

帖木儿的最后一个目标是海滨城市伊兹密尔（今土耳其第三大城市，安纳托利亚高原爱琴海边），那里是圣约翰骑士团的领地，巴耶塞特曾经进攻多年无法得手，而帖木儿只花了十天即行攻克，下令把守军全部屠杀。他残忍而独出裁的下令人头重筑城墙，而且明确规定是一层人头一层粘土的完成建筑，这个恐怖工程在之后的数百年中都是当地人的梦魇，吓破了胆的居民在帖木儿撤退时，安排一些孩子在街边唱歌相送，但帖木儿恼怒起来，大吼“吵吵什么啊！”命令骑兵直冲人群，把孩子们踩翻在地。

这场史上最强征服者的对决，算是以奥斯曼帝国的完败收官，但两个帝国的命运却从此人鬼殊途。奥斯曼帝国遭到欧洲各国、突厥王公的反攻倒算，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们复苏的能力超强，那位托庇于突厥王公的巴耶塞特幼子穆罕默德登基，励精图治，到1430年完全恢复了巴耶塞特一世的版图，而且更加兴旺。

帖木儿返回中亚后，积极筹备对明朝的进攻。

1404年11月27日，他调集20万精兵，用数万大车载运粮食，大举攻明。不过，军行途中遇到大雪，人马僵毙于道，又粮尽，大军饮骆驼奶充饥，帖木儿本人亦患疟疾，在窝德拉尔城（即元代的讹答剌，今哈萨克斯坦奇姆肯特市阿雷思河和锡尔河交汇处）病死。他死后，诸子争位，四子沙鲁哈胜出，与明朝修好，而帝国不久就分裂，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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