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城青年的希望在哪儿？

小城青年到底何去何从？他有话说。...

大年二十八，一帮小城青年在自己的家乡衡水组织了一次类似TEDx的分享会，这是衡水历史上的第一次，名为“重新发现衡水”。

本文是衡水青年戚泽明当时的演讲内容（有修改）。

小城青年到底何去何从？他有话说。

2014年11月3日，我刚刚在衡水休整了一段时间，第二天就要离开衡水去北京，开始北漂创业的日子，所以，在那一天我骑着自行车逛了一下衡水，我路过以前的家，路过我的初中，路过我的小学，有些路已经10年没有走过，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场景，我看见了以前经常买书的博通书店，我不用看就知道摆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经过红旗电影院，我记得我在里面看过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电影是《深渊—邪教的本质》，那是学校组织的揭露“fa lun gong”反人类行径的宣传片；我路过初中的时候上课外班的地方，坦白来讲，老师在那里讲的《奥数》上的题目我一个也没有听懂过，我还看到好多熟悉的，我曾经修车的地方，我曾经卖包子的地方，我放了学和别人约架的草坪，有好多好多地方一点都没有变。对，这就是小城市的节奏—慢，虽然随着经济的发展，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但是你依然可以看到好多地方跟你小的时候仍然一模一样。

我曾经看过一篇叫《联网青年》的文章，里面说，一个积极的城市应该有以下的要素：

• 至少一场TEDx活动

• 至少一场BarCamp活动

• 至少十个编辑维基百科的人

• 至少一百个选择CC协议的blogger

• 至少一名摄影师选择CC协议将他的摄影作品开放出来

• 至少一场Startup Weekend活动

• 至少一次本地的推特节Twestival

• 至少一个co-work空间

• 至少一个PechaKucha活动

• 至少一场CC salon活动

• 至少十名github上的开源软件程序员

• 至少一场wordcamp活动

• 至少一个博物馆每月提供免费开放日

• 至少十家商业公司提供开放日，邀请行业人士参与

• 至少一人参与TED.com的开放翻译计划，成为开放译者

• 更多的自由文化和开放社会要素

坦白来说，这些条件真的很苛刻，在衡水这样的小城市里，即使办一个今天咱们这样的类似TEDx的分享活动我都要向有兴趣的朋友解释好多好多。

对，这里是小城市，就在前几天我想我们今天这样的一场类似TEDx的分享会在衡水历史上是第一次，好歹也应该在一个高大上的场地吧，我去网上搜剧场，我们要在剧场里搞，很遗憾，这里没有剧场；

对，这里是小城，几乎每一个这样的小城市都会有一个公园，一般也都会把这个公园称作人民公园，我们的童年在那里度过；

对，这里是小城，没有剧场，没有星巴克，滴滴快车刚刚开通，没有一所像样的大学，你也很难说出除了衡水湖之外有什么旅游资源，这里是小城，小到就像刚刚大家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都在说作为土生土长的衡水人我们自己都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都已经感知不到衡水对于我们到底有什么意义，衡水仅仅成了我们生活过的地方、我们过年回来的地方。

衡水，对于这个已经GDP在河北省垫底N年的城市，我们自己人是怎么看的呢？我在衡水的贴吧里发现了“衡水，你咋自己不消失”的帖子，还有呢？



底下的评论是：凭什么啊？那些第二第三人家工业都很发达，衡水你也配排第一?

衡水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的小城，但是他又比较出名，因为一个每年高考前后都会遭到批判的衡水中学。



很多人看到上面的所谓印刷体的高考英语作文字后惊呼“牛逼”，可当他知道这出自衡水中学的学生之手后就不屑地说“傻逼”，而且还会加上一句：能写出这样的字一看就知道已经被磨平了棱角，这样的人即使考上大学又能怎样？当你带着偏见，当你带着碎片化事实来看的时候你必然会得出这是一帮脑残的结论。



因为你没有深入了解，一个经济落后地区的孩子为了改变出身牺牲一些自由根本不算什么，这两天刷屏的是“江西男上海女一顿饭分手门”，从这个事件你再去体会经济落后地区改变自身的渴望，更何况，如果衡水中学牺牲了学生的自由，那么几乎所有的高中都牺牲了，这两者之间只是度的差别，没有质的区分，到现在为止，你忘记三角函数，我们也忘了多元高次方程，你忘了辛亥革命的意义，我们也不会画大气环流图了。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小城衡水，有着小城市的普遍的特征，同时还会有自己的一些小特色。春运是世界上最大的“灵长类大迁徙”，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我们大部分人有看到两个中国，一个是北上广深的中国，一个是像衡水甚至还不如衡水的乡村的中国，后一个才是更加真实的中国，我们绝大部分人也是从更加真实的中国的环境中长大的。有人问我，在小城市长大和在大城市长大有什么不一样？

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很多小城长大的甚至是农村长大的跟大城市融入的也非常好，但是会有一些成长的烙印，我个人觉得在小城市长大的会更虚荣一些，会更循规蹈矩一些，会更偏向寻找一个“模板”，用这个模板来衡量自己的成败得失，会更容易被别人的喧嚣遮蔽自己内心的声音。

小城长大的人更不愿意做一个另类，更愿意做一个“正常”的人，在小城，你到了年龄不结婚是不正常，你大学毕业不找工作去创业是不正常，你到了年龄还没有一辆车子是不正常，在小城，生活是主旋律，生活就要合规，就要是常态，所以我周围的同龄人有不少已经主动或被动回到衡水，回到常态中，而那些没有回来的过年回家的时候就要来一场“正常”与“不正常”的拉锯战，所以我们看到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会出现很多应对七大姑八大姨的问答攻略。



我记得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没有出去玩，而是去报了各种班，比如跆拳道班，比如小提琴，因为很多上大学回校分享的学长学姐说衡中出去的只能跟人家比学习，其他很难比过人家，我学了这些可以在面试的时候有些独特，可以在同学生日的时候拉一首生日快乐，这样，我的虚荣心可以得到满足。

我记得有一次天天向上有一次是关于知名高中，其中有衡水中学，那段时间我的人人网上到处都是衡中上天天向上的消息，当然我也转了很多，但是看我周边上海中学的朋友淡定的多，丝毫没有什么反应。

我上的是普通的大学，连普通都算不上的GPA，我知道世俗眼中的绝好出处与我无缘，比如投行，比如顶尖咨询，但是优秀的快消还是可以的，所以我有模板，大学期间我做过很多的项目，坦白来说是为那张简历，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甚至后来我休学，在别人看起来是非常有勇气的，但其实之所以休学就是因为没有勇气，因为休学回来后我依然可以利用应届生的身份。一个地方你生活了十几年，你的思考方式你的生活方式不可避免的留下小城的痕迹，都会有小城的烙印。

但是，坦白来说，你出生的地方你成长的地方仅仅是一个因素而已，正像知乎上的一个问答：

问：小城青年的夜生活如与在大城市的最大差别在哪里？
答：差别在于前戏
小城市：啪啪啪。。。
大城市：KTV/酒吧/夜店，啪啪啪。。。

本质上来讲，小城青年和大城青年没有区别，大家都处于这个时代的焦虑与迷茫之中。

小城青年：时光消磨于打牌、麻将、 K歌、饭局
大城青年：上班—加班—睡觉之外不也是K歌饭局吗？不同的是加班时间更久

小城青年：没有青春，过早的有了成人世界的烦恼
大城青年：不一样吗？好吧，不太一样，大部分还没有结婚，但是网上的短片《我今年二十七八》反映出的成人世界的苦恼不比结婚后的小城青年少啊？

小城青年：节奏缓慢 理想在安逸中褪色，并不是每个人都勇于追求
大城青年：节奏太快，理想在忙碌中消逝，并不是每个人都勇于追求

大城市，节奏快，机会多，视野广，然而....同样是春节期间一个比较火的知乎问题：

问：流落在北京的 80 后北漂们的未来在哪儿？
答：

@匿名：你朋友啃着家乡的猪蹄，看着你，觉得你像个深井冰。你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的青春都被浪费了，过着自己看不起的“一眼望到80岁的生活”，可怜，可叹！连生命中的可能性都不去追求！然后你被你朋友开车送回了自己家。

@匿名：是啊，你的老家朋友全都是low逼，可是也没见你比老家的朋友强到哪了。你的定位也无非是“哦内谁在北京打工呢”，你指望谁在介绍你的时候说你在追求梦想吗。

@猪铁：高薪伴随着高强度的工作，晚上9点后回家是常态，你要老板的钱，老板要你命，外人看似高薪，其实举例人物说白了就是高等点的码农，也是看人脸色做事的，职业成就感不是很高，而且上涨通道窄,很难上升到管理层，哪怕最基层的。

@岩本彻三：除了极少数的个别人—你们没有未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廉价，更年轻，更高效的劳动力把你们从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彻底赶出去。这个答案虽然冷酷，但是却是事实。

大家都处于这个时代的迷茫与焦虑之中，在这一点上，小城青年和大城青年没有本质区别，所谓的突围也不仅仅是小城青年的突围，而是这个时代所有年轻人的突围。《从0到1》里面提到一种竞争性思维，我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上最好的小学，通过分数把一部分人干掉，然后上最好的中学，通过高考把一部分人干掉，然后上最好的大学，把一部分人干掉进最好的单位、企业，然后从基层做起往上晋升，从专员到经理到总监，你也是要时刻与别人竞争，有你没有他的竞争。

这种竞争性的思维我称之为金字塔思维，金字塔结构是人类社会至今最基本的组织结构，但是互联网的出现，让整个社会更加扁平化，互联网对金字塔结构有一定的冲击，虽然整个社会仍然以金字塔结构为主，但是这不妨碍我们运用一种新的思路，我称之为狼牙棒思维，所谓狼牙棒思维就是我们不必在一层一层从最底层往金字塔塔尖爬，社会更加扁平化，我们在狼牙棒上冒出一个尖来，我们面向的就是整个世界。

就像猎豹傅盛说得那样，这个时代不再苛求你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只需你在某一个点很独特，一旦找到这个点，它就会像一把小锥子一样，在很平的世界上一下子让你突显出来。哪怕你愿意摆一个S型，也可以像芙蓉姐姐那样获得成功。每一个兴趣点或每一种爱好，在未来都可能发展为我们赖以生存的巨大技能。未来是极客时代，就是有个性、有特长、有兴趣爱好的人，会成为这个社会非常重要的人群，甚至成为社会主流。

很多人说这不就是罗胖的“U盘化生存”嘛，其实，不仅仅是U盘化生存，比如你是一个设计师，大学刚刚毕业，为安全起见，没有多少人会找你，真正的狼牙棒思维是在一个增量服务中选择一个比较细小的领域，你来制定这个游戏的规则，首先，大家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还没有人提供，其次，他是一个手艺活儿，也就是说是靠时间来建立竞争壁垒的，谁先做了，谁就有了先发优势。总结一句话，就是在互联网的增量服务中选择一个新的细小领域，你来制定游戏规则，通过时间建立竞争壁垒。

 
你比如我，我虽然在小城市长大，但是网络比大城市没有多大差别吧，我很喜欢听演讲，从高中时代到现在的10年里我把网上的我可以搜到的讲座都听了，听演讲包括自己去演讲已经成为我最大的兴趣~后来我把这个兴趣变成了职业，我创立了演讲设计师这个职位，用讲故事的方式去为有公众表达需求的人提供演讲的一站式服务，包括设计演讲稿，制作PPT以及提供个性化的定制培训，坦白来说市场上还没有人提供这种服务，所以游戏的规则可以由我们来制定。后来，我也不放弃自由职业者的身份，创建思多锐演讲设计，我还吸引了最优秀的媒体人和职业经理人的加盟，目前为几十个领域的CEO提供私人定制的演讲服务，为什么不做一个致力于演讲的工匠而去建立公司做包工头呢？，因为开拓演讲设计这个行业远远比我去做一个自由职业者有意思的多~虽然同样是创业，但是因为是自己的兴趣，因为是蓝海，我们幸福得多，坦然的多~

有一个姑娘在一家教育咨询公司的技术部门做基层员工，她的晋升途径其实很狭窄，每个月薪水也不多，但是她有一个一笔成画的技能。她现在某个在线教育平台做分享，积累了一定粉丝后线下授课，就是让爸爸妈妈如何一下午学会教孩子一笔成画，每个人收500元，有很多家长抢着报名，她一下午收10个学员从收入上就超过正式工作，更关键是，她会收获自由。很多人说，一笔成画也不是新技能了，其实没关系，因为服务的场景是无穷无尽的，比如虽然很早就有职业摄影师了，可是像细腿大羽这样给孩子私人定制从早上一直拍到晚上的服务场景却是新的。

“石头平衡艺术家”的Michael Grab，一个痴迷于堆石头的加拿大人。他不借助任何工具，根据石头本身的形状、质地和大小徒手堆出令人惊叹的作品。最开始只是堆着好玩，而现在他以此为生，到世界各地表演，并开设了堆石头的课程。



很多人说我们这是最好的时代，坦白地说，这不是最好的时代，甚至是悲惨的时代，经济的停滞和产业的巨变给我们这代年轻人增加了很多无奈，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我们确实处于一个万物有灵的时代，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兴趣就活的很有尊严，在这种纠结中你可以想一想我的兴趣是什么？是不是我也可以把他变成一门生意，是不是我也该从竞争惨烈的金字塔上退下来找到一个点从狼牙棒上冒出呢？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重新发现衡水”的论坛会办第二次，那个时候我们在聊聊彼此的改变，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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