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娃在美国上了3个月ABA_【小小鸟ABA】

儿子在美国进行ABA干预满3个月，以行为为主的几个方面都有进步。...

自从年初全家搬来美国，我们的活动半径从来没有超过方圆100公里。别人刚搬到一个新地方都兴奋得四处逛，我们却因忙着弄孩子的入学、干预等问题被困在洛杉矶地区，就连两个孩子放暑假也不敢远走——我们出门通常要十分顾忌阿力的安全问题，想想他路上会四处乱跑从而造成的麻烦，我们所以索性家里蹲了。估计很多有闭娃的家庭都有相同的体会吧。

上周忙着搬家收拾东西，翻出训练记录本一看，阿力的ABA上了整整3个月。每个家长对孩子干预的期望值不一样，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早就过了“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阶段了，原因是再急也没用。要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那就是NT娃了。所以在阿力的ABA干预之初我不敢奢望，只希望他平稳进步。

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阿力在行为方面的进步是最让我惊喜和满意的。3个月前，我们出门到哪儿都推着伞车，随时得把阿力固定在里面，因为他出门就狂奔，我们根本看不住。结果经常是我们一路推着他走，一路收集路人惊奇的目光，估计大家都在纳闷这么大的孩子还坐伞车系安全带呢？唯一能让我们松口气的时候是去超市，因为美国所有超市的购物车都有儿童座。我们每次就把他放进去，然后推着他去买东西，反正他也跑不出来。

经过了3个月的ABA训练，他的行为进步很明显。我们先试着出门不带伞车，走到路口的时候对他说“拉手”，到停车场的时候跟他说“慢慢走”，一般情况下他都能听从指令。去超市的时候，他经常要求自己在超市走，不再坐购物推车，我们也逐渐开始不那么紧张。有时候，他还能自己推着购物车四处逛。前天阿力和我去超市逛了大约15分钟，他大部分时间都紧紧跟着我。有时我故意走得快些，一会儿他也会自己跟上来。往收银台走的时候，我手里的东西太多，就让他帮我拿着一盒豆腐，他也一直帮我拎着没像以前一样随手扔掉。下午ABA干预师来的时候，我赶快“报喜”并加感谢。闭娃的行为问题是很多家长的头疼之事，他们很多自我安全意识薄弱，所以行为问题一定要放在首要地位干预。而且，孩子越大，社会对他们的行为要求就越高。一个4岁的孩子四处乱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家长不严加管教了，要是再大点还乱跑简直就是不可原谅了。

要说这不四处乱跑怎么训练出来的，说出来大家可能不相信——每天干预师来家里给阿力上ABA的时候带，着他在小区里走15到20分钟，中间穿插数次过马路。一开始我心里嘀咕这么做到底有多大效果，阿力似乎也以随时乱跑“证明”了我的猜测。慢慢的一个月以后，效果初现，阿力开始主动拉着干预师的手一起走，再之后，他过马路的时候很少狂奔了。现在，他大部分时候能慢慢跟着我们四处走。看来其实生活中的行为干预是最为有效的，我甚至想如果我和干预师尽早带他去超市购物，或许他的行为合规能改善得更快些。可惜干预师的机构不允许她上课的时候开车去远的地方，因此我们只能在家附近训练阿力。

以前阿力在家的时候，喜欢扔姐姐的东西来获取姐姐的注意力——他一扔东西，姐姐就去找他“算账”，他就借机和姐姐你追我跑。我教了他无数次不要扔东西而和姐姐说“和我一起玩”，根本没什么效果。于是，我只好把ABA运用在女儿身上：我跟她说，每次阿力扔你的东西，你都要忽视他，不要有任何反应来强化他，不然他会一直扔下去。你如果做得对，妈妈会奖励你。女儿照我说的慢慢地做了之后，阿力的行为有所改善。昨天，幼儿园老师也专门给我们发了邮件，说阿力没有像以前一样乱扔玩具来获取老师的注意了。我由此体会到，自闭娃的行为干预真的要多管齐下，仅仅依靠机构干预是不够的，家庭的努力往往最为重要。

自闭症这么大一个谱系，每个孩子的症状都不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天生资质好的孩子进步快，预后好。我个人感觉，对于年龄小、程度不高的孩子，真的要慎重权衡使用桌面教学的比例。以前阿力在北京接受了两年DTT训练，见效却不大，我回想是方法没找对。

阿力在美国经过3个月的ABA干预，专注力和认知都有所提高。比起3个月前上课时待不住乱跑，现在上课时赶上他感兴趣的活动，他能坚持坐住20分钟。要说达到这样的干预效果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玩。美国人的教育观点是学龄前孩子的唯一任务就是玩，所以ABA干预以玩耍为基础。

以阿力的干预经历来看，他本身的认知程度不高，又不是视觉学习型的孩子，把他强按在桌子前一遍一遍地教，对他是种折磨——老是学不会老师教的，他自己也泄气，所以经常消极怠工。但我以前在国内更关心孩子在机构学会了多少知识，把他进步慢归因于他不爱学习，天天和他生气。来美国采用比较灵活的ABA教学方式(以玩为主)以后才发现，阿力其实有能力学，而且也愿意学，错在我这个当家长的当初思路不对。

ABA在大家看来属于教育范畴，而实际上它的理论来源是心理学。在自闭症干预中，忽视孩子的情感反馈而更多关注孩子学会了多少其实是本末倒置的。就好比一棵小树叶子黄了，园丁不去浇水和施肥，只一味地拔枯黄的叶子一样。牺牲孩子的情绪去学认知很愚蠢的。知识什么时候学都不晚，但要是孩子学知识的渴望被大人扼杀了可就麻烦了。这是我走过的弯路，希望大家别再走——中低功能的闭娃本身能力差，学习的速度慢，自信心和成就感更需要大人来帮助建立。家长的教育观念转变才能更好地提高孩子，所以说父母是水，孩子是船，水涨才能船高。

阿力现在接受每天2小时的ABA干预。干预师每次来了以后先看他的情绪如何，如果阿力不想学，就先让他玩他喜欢的玩具来梳理情绪。等过5到10分钟以后，再引导他玩各种游戏，如彩泥、小汽车、唱歌、拼图、穿珠子、读绘本、甚至iPhone上的游戏等。在玩的时候，很多认知就穿插进去了。逐渐的，阿力不仅专注力强了，认知也提升了。比如说阿力以前学颜色很费劲，让我们一度怀疑他是色盲。后来在每天的ABA训练时，干预师一边和他玩拼图和积木一边教，用了一个多月主要的7、8种颜色他基本掌握了，我终于不担心他眼睛有问题了。搞清颜色最大的好处在于之后我逐渐教会了阿力看红绿灯，现在开始慢慢教他怎么过马路。他自己也大受鼓舞，走到哪里都指着各种图片或是实物命名颜色给我们看。

在美国，每个机构都会给干预师配一名直线经理(一般是BCBA)进行日常干预的把关和督导。像我们这个干预师的直线经理Kelly每周来一次，监督干预师上课的情况，并根据授课的效果调整下一阶段的干预目标。关于在进行ABA干预时挑哪些玩具和做哪些游戏也是Kelly一一指导的。

每天干预师在下课以后都会花15分钟来录入阿力做每项任务的完成情况，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就可以看出他的学习进步曲线。不久前干预机构改成电子化记录，干预师于是把阿力完成每一项任务的情况通过网络记录下来，这样阿力上课的情况就会在机构的后台系统展现出来。如果连续3天他完成某一项活动达到80%以上的正确率，就算完成教学目标。这时系统就会提示Kelly，让她给阿力设定更高一阶的目标，然后干预师根据新的目标来找合适的玩具和游戏来干预阿力。

这给我的感觉就像电脑版的TOFEL考试——过了一关立刻又有另一关等着你。随着孩子能力的提高，目标的设置也越高，难度也越大。

当然，每天的干预中也会穿插DTT的训练，比如干预师教阿力3D配对，在他情绪不高的时候，干预师就一边和阿力玩乐高，一边让他找相同的积木。如果哪天阿力表现得很配合，干预师就会采用桌面教学的模式，让阿力在几个不同的物品中找出和她手中物品相同的那一个。这样教学的好处是孩子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像学习配对时，阿力不久就达到连续三天100%的正确率，因此3D配对这一项很快从他的干预目标中被去除了，Kelly又给他的干预制定了新的目标。

关于ABA干预，我还发现一点：以前阿力在北京每当上集体课的时候，他班上的好几个小朋友就会出现行为问题，这些孩子有的大叫，有的哭闹，有的撞墙，每次家长都说孩子是没睡好，不适应等等，但下一次集体课扔不怎么见改善。阿力虽然没有这些行为，但他上集体课基本处于神游状态，也是各种不配合。来美国干预了一段时间以后我经过对比终于发现，对于中低功能的孩子最好在开始干预时采用一对一教学，等孩子整体能力上来以后再上集体课，不然孩子跟不上就会有情绪问题，进而产生行为问题。这跟不能过早地把年龄尚小、能力不够的自闭孩子送到幼儿园去“融合”是一个道理。

根据几个月前的测评，保险公司给出每周干预阿力20小时的计划，目前他的干预时间仅为每周10小时。前不久，机构通知我们会再派一个干预师来给阿力加上每天2小时的ABA。我们正欣然期待着阿力取得更大的进步呢，机构打电话跟我说新的干预师因为个人原因辞职不干了，弄得我空盼望一场。在美国，ABA干预机构的人员流动率不低，也是让父母头疼的问题之一。机构跟我说还要等几周才能派另一名干预师来。没有第二个干预师的帮助，我决定自己每天上午给阿力上课。于是管机构要了阿力的干预计划，根据上面的目标挑选玩具和书籍，然后假借“玩”的名义，带着阿力慢慢学。美国玩具贵，我怕阿力不喜欢不敢轻易买。好在我们所在的城市有一个私立图书馆，可以借玩具和图书，每年年费25美金。于是我很快借了一些拿回家里给阿力当教具。

虽然自己上课的效果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但至少让我体会了一把自己全职干预孩子。这和每天旁观别人对阿力的干预还是很不同的，我对他的课堂反应有了更直接的体会，也能更好地跟他的干预师沟通共同提高阿力的能力——这边的干预师其实很希望家长的积极参与，因为他们得到父母的反馈越多，越能有方向地调整教学，从而更快地提高孩子的能力。毕竟，孩子的水平提升也代表着对干预师能力的认可。

阿力的干预机构每半年会出一个对孩子的ABA干预报告，总结孩子过去6个月的表现和未来的干预目标。我想这对家长是十分有帮助的——我们毕竟都是因为有了一个自闭的孩子才学习自闭症干预的，很少人原本就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来自专业人员的意见和建议是很有益的。我现在也定期和阿力的语言干预师、幼儿园老师分享阿力的ABA干预计划，这样好做到多方对阿力进行目标一致的干预。我们这样的孩子需要长期的干预，所以这样的多方协调工作还得一直做下去。

中低功能自闭娃的学习能力差，我们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无论在明年上学前班之前阿力的整体能力能提高多少，我目前最关注的还是他的行为合规和良好情绪的培养。毕竟，做到这两点是孩子未来在社会中生活的必要前提，没有人喜欢和一个动不动就发脾气又行为异常的人相处。目前看来，通过每天的ABA干预，达到这两个长期目标还是很有希望的。

* 本文作者为旅美自闭症儿童母亲，曾任《环球时报》驻法国巴黎特约记者。文中观点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