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只是你碎片时间里的存在

即便我们活着别人的碎片时间里，我们还有我们自己，我们聊起来，总显得不那么凄怆。...





一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前方雷达测速，限速八十，请注意减速。”我知道，小叶又在开车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喜欢这种感觉：“不知为何，我一开车就想给你打电话。”我要纠正一下，她也只是开车才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讨厌，电子狗“滴滴”传来的声响很难让人有好的心情跟她聊天，我也不确定即使开了车载蓝牙她是否能在安全开车的前提下跟我聊天。我确定的是，我不喜欢这样方式的交流。

可是，没时间啊，真的没时间啊，真的真的没时间啊。职业是初中英语教师外加班主任，早自习让爱睡懒觉的她生不如死，连送孩子上学的时间都没有，早餐也常常是忽略不吃，美名其曰：“反正我减肥。”到了学校后，开始执行打篮球才用的战术——“三角进攻”——办公室、教室、操场，来来往往，周而复始，不厌其烦。中午在餐厅草草吃一口，赶紧补觉。下午还要继续“三角进攻”，晚上时不时还有晚自习。下班路上好不容易放松一下，赶紧打个电话吧，找个非教育系统的人聊聊天，好歹觉得在自己的那片小天地之外还能通过别人的口知道外面的另一个小天地。为什么不回到家打电话，那样岂不更惬意，非要在车里打呢？

之前知乎流传已久的段子：“很多时候，我也不想下车，因为那是一个分界点。推开车门，你就是柴米油盐、是父亲、是母亲、是儿子、是女儿、是老公、是老婆，唯独不是你自己；在车上，一个人想静静，抽支烟或打个电话，这个躯体属于自己。”寥寥数语，戳中了多少人心中那个隐秘的角落。

二



“睡了吗？聊十分钟。”微信朋友暖心在深夜十一点二十五分发来消息。安卓手机推送的声音把刚从睡梦中的我惊醒。一看是聊得来的朋友在这样的时刻发来消息，顿时我睡意全无，打开台灯，调好那一抹黄色的光，准备跟她好好聊聊。

“我刚做好第二天的文案，一看表快十二点了，看看有谁还没睡，群发消息，聊它十分钟的。”

我严重高估了我在对方心底的存在。

“哦，正好我还没睡，聊它十块钱的，聊十分钟的多没劲啊。”我假装清醒地很。

十一点三十五分，“点到了，我睡了，再聊。”

我仿佛看到了她微信头像变黑的瞬间，尽管微信跟QQ不同。她就这样离线了。

我无语，一番被激起来想跟人沟通聊天的心情洒落一地，一地的鸡毛让我难以再次入眠。

为什么不能好好聊几分钟，哪怕就是十分钟，也聊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啊。在深夜群发把人唤醒，是想让自己临睡前唠叨几句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吗？

三



“哥们，明天我飞鄂尔多斯，听说你在那附近上班，好几年没见了，见一面吧。”我接到大学舍友老韩的电话。

终于有人要来我美丽的鄂尔多斯了，虽是外地人，但在这上班也五六年了，也算主场，哥们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于是，我向领导请假，定好鄂尔多斯康巴什新区的餐厅、酒店，好好叙叙旧。

提前一个小时开车来接机，多年不见的老韩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进入政府工作，外看多少有点领导的风范了。远远地他伸出手，我多少有些不适，以前打完球都是击掌，此外就是喝完酒肩并肩东倒西歪一起走回宿舍，从来没有跟他握过手，生分呀。“哥们，好久不见，你还是胖了。”“你这是越来越有领导范了啊！”寒暄几句，没等我邀请他吃饭喝酒，他先说了句：“这次来主要是来鄂尔多斯开一个会，上次局里有件大案，据说在这边发现了重要线索……下次再来我们好好聚一聚，这次就算见过了，我走了啊。”

我预订的餐厅、酒店瞬间像变成了一活人，“啪啪啪”地打我的脸。我站在机场抬头望着天空，飞机一驰而过，鸽子也从天而降。

是我激动地想着与老友重逢，忘了问他来干什么还是他压根就没想着跟我好好聚一下？为什么自己外出公干没有时间还要约我见一面，真的是见一面啊。

我确定，我只活在了这三个朋友的碎片时间里。人生重要的时刻，TA从来都不与我分享，更别提参与。我唯一被想起来的时刻，正好是TA打发碎片时间之时，闲来无聊，打发一下时间或者抒发一下感情或者宣泄一下情绪。

我相信，有很多人也在自己的生命里充当着这样的角色。留言给我，我们一起好好聊，好让世界知道，即便我们活着别人的碎片时间里，我们还有我们自己，我们聊起来，总显得不那么凄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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