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和王启年第二十三章旗人的出路（下）

第二十三章旗人的出路（下）“您不知道？”常二有些诧异，旋即越发肯定王启年是另一个层...



第二十三章 旗人的出路（下）
“您不知道？”
常二有些诧异，旋即越发肯定王启年是另一个层次的贵人。旗人适龄男子娶妻难的话题，最近在底层旗人当中已经是沸沸扬扬。无论男人逛茶馆谈天还是女人串门子闲聊，随便说个三五句，话题就会转到“如今旗人娶妻难”上。只有身份高贵，娶妻不愁的贵人，才会对此一无所知吧？
这么想着，常二的表情愈发谄媚。
“是这样的，之前皇上不是宣布旗民自由通婚嘛……后来皇上又颁布了《旗籍法》，《旗籍法》规定:父为旗人或母为旗人者，子女十四岁前由父母商定为旗人还是民人，子女满十四岁后由自己确定。”
“有《旗人福利法》在，”常二既轻蔑又骄傲还带着点失落地“嗤”了一声。“您说，谁会犯傻啊，肯定都愿意成为旗人呗。”
王启年默默点头。
王启年原来的那个位面，在愿意成为汉族还是少数民族的选择上，仅仅只是因为高考加分或是“两少一宽”的优待政策，就导致基本所有的选择都是后者。而《旗人福利法》给予旗人的政治和经济特权，还要超过那个位面。王启年哪怕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知道人们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好在王启年打算将旗人这个概念旧瓶装新酒，将大量有作为的、优秀的人才以及愿意为国家奉献牺牲的军人抬旗。而且，还有《旗人考成法》进行限制。也就是说，将来所谓的旗人不会具有民族属性，而会是一种单纯的功勋阶层。
见王启年点头，常二精神大振。
“旗民可以通婚了，民人娶了旗人闺女，子女一生下来就是旗人！您看，这不是赚大了？！就这样，旗人家闺女的身价疯了一样往上涨……”
王启年打断常二的话，问道:“什么意思？旗人现在开始卖闺女了？”
常二一楞，然后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卖闺女，是嫁闺女。”
“这么跟您说吧。上个月我大闺女生了个儿子，我去亲家那儿喝酒。席上我和亲家商量，想和他亲上加亲——他家三闺女十四五岁了，我家老大十六；他是马甲，我也是马甲；我的大闺女是他的二儿媳。您说，这是不是天合之作？”
被常二眼巴巴望着，王启年只好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可是您知道我那亲家怎么说？”常二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他居然不肯答应。我死乞白赖求了半天，他却说要娶他家的闺女就得按民人的规矩来，不然免谈！您说，这是什么事？！”
这是什么事？
光绪虽说是这个时代的人，但他深居宫内，知道的恐怕比王启年还少。所以说，男婚女嫁聘礼嫁妆的行情，王启年根本就不清楚。
见王启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一旁的铁良帮他解惑。
“因为旗籍法的缘故，如今好多民人都想方设法地求娶旗人家的闺女。旗人家的闺女不愁嫁，所以行情看涨。如今民人娶旗人家的闺女，都是明面上按聘书出一份聘礼，暗地里还要出一笔钱供女方准备嫁妆……有更夸张的还另外再给女方家长一份养老钱。”
王启年骇笑。
所以说什么年代的人都不傻。虽说如今民人娶旗人家的闺女似乎要花更多的钱，但这多出来的钱，和另一个时空后世买京城户口或是买学区房相比，估计还要便宜些。
对于民人热衷于求娶旗人家的闺女，王启年自然乐见其成。
将大量汉人抬旗改变旗人的民族成分，是为了避免将来民族主义思想传入中国后，革命党以旗人为靶。鼓励满汉通婚，也是同样的思路——为了避免将来革命党敌视满人导致内耗。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果王启年穿越成一个汉人，此时当然会尽量想办法推翻腐朽的满清统治，带领中国走上正确的道路上。但既然王启年穿越成了光绪，思考角度自然诡异地发生了变化——用具有革命色彩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王启年背叛了自己的民族，背叛了自己的阶级，背叛了革命。
如果不对即将传入中国的民族主义思潮做好预防措施，将来革命党必然会宣传民族主义思想，挑起汉人对满人的仇视。如果王启年宣布退位，然后避居瑞士那样相对安全的地方做个快乐的米虫，中国能够因为满清的下台而走上正确的道路吗？不能！因为中国没有一个声望极高的人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中国的最高统治者。
所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血雨腥风战个痛，谁成为中央集权的最高统治者都会有人各种不服！
于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军阀割据的局面就此形成。
按道理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军阀割据也只是暂时状态，将来总归会出现一个强人再次统一中国。但可惜的是，如今的中国正在受列强觊觎——一个统一的中国尚且无法抵御列强的侵略，那么一个不统一的中国想要抵抗列强，何其难也？！事实上，自满清灭亡后，直到王启年穿越，中国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一过。
所以，屁股坐歪了的王启年恬不知耻地觉得，自己为了中华民族的最根本利益考虑，应该将民族矛盾提前消弥于无形——满汉大量通婚后，满族被汉族彻底融合且不提，至少革命党人不大可能继续宣传强调民族矛盾了。
旗民通婚、《旗人福利法》、《旗籍法》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效果还真心不错。王启年在满意的同时，看到常二那沮丧的表情又微微觉得有些不忍——自古以来都说君子远庖厨还是有道理的。
这么想着，王启年便对常二道：“你家老大娶妻难，与民人热衷于求娶旗人家闺女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因为你家老大没个正经营生。这么着吧，我给你几个建议。”
“皇上颁布首实税的同时，在各地专门设立与之相呼应的官牙。这种官牙只需要坐在家里，自然有生意上门……”
常二抚膝长叹。“您说得不错，这门营生确实很适合我家老大干。可是，这个差使太热门了，轮不到我们啊。”
“当初皇上决定专门配合首实税设立官牙，消息传出去后，第二天旗人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钻刺打探撞木钟走门路，把当朝权贵们的门槛都快踩平了——都是荐人的，从王爷到部里，那几天当朝权贵们一听‘荐’字头都涨大了！后来大约是谁求到宫里去让皇上给知道了，结果就颁布了一个规定，说这个官牙职位，人们自愿报名。然后，笔帖士们根据规定的评分标准给报名者打分，按得分高低依次选择职位。”
“我仔细研究过那个评分标准。退伍军人加十分；退伍军人每从军一年加一分；战场上每受过一次轻功加五分；战场上每受过一次重伤加二十分；父战死沙场者加一百分；祖父战死沙场者加十分；旗人加十五分；红带子加五分；黄带子加十分；当地户籍加十分。”常二摇了摇头。“根据这个评分标准，显然皇上是以军功为重。”
“我家老大没从过军，只有旗人身份可以加十五分。退伍军人哪怕不是旗人，只需要从军五年以上得分就超过我家老大了。按这个标准评分，我家老大没戏！”
常二幽幽叹了口气。“除非我找个机会战死沙场，那个臭小子倒是一下子可以得一百一十五分。那样，哪怕是一个从军三十五年的黄带子也只不过得七十分，再哪怕他在战场上受过两次重伤不死，也只不过一百一十分，都比不过我家老大。”
“我常二生下来就天不怕地不怕，打不怕死也不怕！还甭说，我只是没机会。”常二眼都不眨地吹牛：“要是皇上派八旗军上战场，我战死了最好，战不死我也是要自尽殉国的。”
只听说过战事不利打败仗自尽殉国的，打胜仗难道也有自尽殉国的说法？……不过话又说回来，估计常二对八旗兵的战斗力心知肚明，知道上了战场只有打败仗的份，所以潜意识就这么说了。
王启年一撇嘴，说道：“常二，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常二立即来了精神。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规矩是王启年定的，这事他自然清楚。中国那么大，原则上每个县至少都要设这么一个官牙。繁华的地方，人们自然趋之若鹜，但偏远的地方，吸引力则大减。偏远地区，别说是吏员了，连分配官员们去穷乡僻壤当官，也有人推三阻四不肯去的。
官员不愿意，一是千里作官只为财，有些地方太穷，稍稍盘剥就容易惹起民乱，自然不愿意去上任。二是越穷的地方就越是民风剽悍，而有些地方干脆治下多是山民，老百姓一个不爽就杀官造反上山为匪——当官若是不能作威作福，反而得小心安抚百姓，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不乐意的。
所以，王启年对于官牙的录用，干脆参考了后世大学生录取的制度，分成不同档次。大城市生活便利，且交易多收入多，常二家老大自然不用想。但是偏远山区的官牙，还是有机会的。
听王启年分析完，常二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连说不行。
“王爷，我家的臭小子我知道。去偏远山区他是决计不肯的。”
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居然还挑肥捡瘦！王启年暗骂一句，忍不住讽刺道：“你家老大这个嫌累那个嫌远的，干脆当个赘婿去别人家吃白饭好了。旗人的子女只要在皇家陆军小学堂考核合格就能获得正式旗人资格，想来民人肯定乐意招个旗人赘婿。那时人家招赘婿的乐意，你家老大也能娶个老婆，大家都高兴。”
常二倒是有唾面自干的风范，似乎丝毫不知道王启年是在讽刺他，反而一脸正经地解释：“王爷，我倒是想啊。只可惜我是汉八旗，比不过人家满八旗和蒙八旗吃香。”
“皇上鼓励满蒙八旗使用汉姓。满蒙八旗去做赘婿，顺势就改成岳父的姓氏，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常二舔舔嘴，遗憾地说道：“我反正有两个小子，真没办法的话，让老大去做赘婿也不是不行。可我打听过了，汉八旗的做赘婿不吃香。因为汉人哪怕改了姓，事后都很有可能恢复原姓。”
见常二态度这么好，王启年虽说不耻其为人，但也不好翻脸，只得耐着性子又提出一个建议。
“皇上准备建立警察制度，到时候让你家老大报名申请当一名警察吧。官牙因为事少收入高，所以连宗室都踊跃报名。而警察事繁且收入不高，黄带子不做事每个月都有四两银子，红带子也有二两银子，所以宗室不会热衷警察的差事。”
“京城从军的都是八旗兵，六十岁才退伍，所以基本不会竞争警察的差事。外地退伍的士兵，必然畏惧京城居大不易，也不会有很多人报名申请成为京城的警察。”
“到时候让你家老大报名争取警察的差事，估计竞争不会太激烈。警察虽说薪水不多，但好歹是一门差事，能够养活家人。”
听王启年说完，常二一脸欣喜。
“王爷，皇上真的准备建立那个什么警察制度？”
“当然是真的。不仅建立警察制度，将来还会有很多新的职位，到时候烈士遗孤以及退伍军人固然优先，但旗人也有大把机会呢——至少比普通民人更有机会获得那些吏员职位。”
“阿弥陀佛！皇上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忘记我们这些穷苦旗人呢。”常二双掌一合。“真是感戴皇上圣明隆恩！”
有“阿弥陀佛”和“感戴皇上圣明隆恩”一起用的吗？王启年一脸懵逼，哭笑不得。
王启年不是真正的光绪，当然不存在什么把穷苦旗人放在心上的问题——光绪本人也未必如此。
所谓的吏员职位，当然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公务员。公务员优先考虑烈士遗孤和退伍军人，自然是为了鼓励大家踊跃参军勇于牺牲。至于说旗人也有一定程度的优先，则是为了保住“旗人”这块招牌——如果象另一个时空那样，旗人哪怕是宗室也会饿毙在京城的门洞里，而京城的娼妓多数都是旗人，那谁还稀罕成为旗人？
只是想到象常二家老大那种家伙，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却居然能够受到政策的照顾，王启年便有种吃了只苍蝇的感觉。
王启年站起身。
“忘了一件要紧事，我还约了人，得赶紧回去了！失陪——回见了！”
路过铁良的时候，不顾他诧异的目光，王启年拍拍他的肩。
“好好做，会有机会大展宏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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