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若哲:在现实与非现实之间

 

段少锋:策展人、媒体人薛若哲:艺术家问:段少锋答:薛若哲问:你现在的艺术创作关注的是什么问题?答:我现在比较...



段少锋:策展人、媒体人

薛若哲:艺术家

问:段少锋

答:薛若哲

问:你现在的艺术创作关注的是什么问题?

答:我现在比较关注现实中的心理紧张感。我自己是心理活动多过外在表现的人,可能因为这个,我对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微小但又充满心理张力的动作,或人之间的身体关系感兴趣。我的画多数取材自我们习以为常的图像,使它们陌生化,有时候第一眼看上去是真实的,但再看就不一定了,和现实是会有一些距离的。

问:能不能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关于这种感受的。

答:直接拿我的画举例吧。我新近完成的画中,《胜利V2》是比较典型的。这张画第一眼看上去是一张描绘服装的画,但是仔细观察内部是有人体的存在的,而且它是有向前迈步的动作,当你发现画中的运动,它与画本身的静谧结合,会产生心理上的变化的。



《胜利V2》
问:我记得你美院本科毕业的时候画的是都市生活题材吧,可能记不清了,和后来的这些有什么关联吗?

答:你说的是其中两张,当时的主要想法是把现实生活,人的真实状态代入这种虚拟世界中。之后到了RCA,又把这个系列进行了尝试与拓展,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感兴趣的可能是画面中微妙的心理变化,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与现在的作品是相通的,我只是借用了一个壳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后来逐渐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采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来说得更好,于是就暂停了这个系列。



央美本科毕业创作
问:出国留学是计划好的,还是有什么临时的原因去的?是什么原因吸引你去英国?

答:是计划好的。从快毕业开始,我和我家人就都有一个共识,就是美院再好,也不能继续念了。我从附中上到美院毕业,已经8年了,精粮固然好,吃多了也会营养失衡的。伦敦当时对我来讲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重视环境胜过学校本身。伦敦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它有历史,但更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美国的好学校固然多,但是绝大多数都在村里,让人无法爱啊。所以当时我所有申的7所学校都在英国,其中6所在伦敦。很幸运全都通过了。

问:你想象的英国和你接触到的英国有什么不同,我看你朋友圈感觉你融入的很好。

答:我刚出去的时候,心心念念的要学习他们的当代艺术,也设想过他们可能的对具象绘画(figurative painting )的敌意。我想我,乃至我们,可能对“落后”一词过于敏感了。当代艺术不是线性发展的,它的可能性存在于每一种媒介,每一种方式中。谈到融入,我觉得可能就是有几个聊得来的,经常玩的朋友吧!

问:英国人他们怎么和你交流中国问题,我好奇这个,今天的西方怎么看中国的艺术?

答:对于绝大多数英国人包括德国人来说,中国当代艺术他们只知道一个人,就是艾未未,西方媒体对他的看法也就是多数人对他的看法。说来奇怪,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英国朋友对中国和中国当代艺术的看法,因为都太不了解了。我唯一一次听到他们说对中国的感受,是他们来中国参加完我的婚礼之后,和我聊天,说到中国真是处处充满对比的地方,中午吃完路边摊,晚上就去饭店吃大餐,高楼大厦的隔壁可能就是城中村,这在英国是不可想象的。
在皇家美术学院工作室


问:你在央美连带着附中算是待了漫长的八年,这八年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学艺术的孩子肯定是塑造性的,附中时期你有什么记忆吗?

答:附中时期对我来说打下了很多人生最重要的基础,我画了几千张速写,在最需要指导的时候学到了渴求的知识,相当于练好了’’童子功‘’。同时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遇到了我最好的朋友漓澧,她在接下来的人生中给了我很多积极的影响。附中好玩的事情太多了:与宿管周旋,集体罢餐迫使食堂改变伙食,下乡偷老乡玉米吃……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有一群小伙伴一起向着一个目标努力(美院),最后还实现了。
在美院附中读书时期在宿舍


问:你们男生不一起玩吗,哈哈,你们这届男生感觉很团结的,总聚在一起的。

答:我好像上大学以后因为谈恋爱过得比较封闭,和大家聚的相对来讲就少了些。

问:这八年你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学生吧?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答:我想我应该是的,出格的事情初中干的比较多,上附中之后相对没那么的愤怒了。

问:皇家美术学院在我印象里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学院,我不太了解这个学校,在这个学校有没有对你学习上有冲击力的事情?

答:这个学校我觉得并不保守,尽管它不是以激进出名的学校,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都出了很多人,像亨利摩尔,大卫霍克尼,查普曼兄弟,翠西艾敏等等,它比它的兄弟,皇家美术研究院在美术史上出了多得多的人。它教学上就像所有英国学校的体系一样,是导师制,加上定期的互相批评。唯一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它的造型学院还保留了例如版画系,雕塑系,绘画系的建制,分到的空间不一样,但做什么东西已经没人管了。区别可能在于师资,绘画系的人里面有真正懂画,会看画的人,这点很难得,因为即使中央美院的体系出来,也不一定会看画,会了解油画这个材料的物质性是什么样的。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我们系有一个教论文的老先生,走到我有张画面前,说你这块背景在这张画上不成立,不适合多层薄涂,而适合不透明色厚涂。后来调整了一下,果然好得多。我就惊讶于一个理论老师也会有如此的绘画素养,即使经历了整个现代主义时期,他们绘画的脉络并没有断。我真的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哪怕是在我擅长的绘画领域。
中央美院大三时候


问:回国后你的发展也还很顺利,现在画廊的个展反响很好,国内外艺术生态我觉得应该很不一样,你自己在适应上有没有觉得困难,因为是这样,本科之后你是直接出国的,然后回国直接进入这个生态,有什么觉得麻烦的问题吗?

答:我觉得也什么不一样的,最大的不同应该是国内的开幕是周六,伦敦的开幕多是周四晚上,哈哈。如果直接从美院出来进入这个生态,我可能会很不习惯也很怵,因为在美院这个象牙塔里几乎没有接触社会,也并没有对自己的独立创作有任何准备,在RCA的时候相当于这两种状态的过渡。即是完全的创作状态,又有老师在旁边,帮你调整到最适合的方向。

问:现在结婚了以后面对的都是生活具体的问题,柴米油盐什么的,你算是结婚早的,对于结婚有什么感受吗?我还没结婚,想了解下这个。

答:结婚没有压力,生孩子是问题。我和我太太都是艺术家,两个人互相依靠,同时也互相保持独立性,目前的收入还够维持家庭开支,我们的状态还像恋爱一样。生孩子之后生活会有巨大的改变,我们必须从心理上,物质上做好准备。


薛若哲作品
问:我觉得你是一个作品和生活关系还算紧密的艺术家,而且在我看来这种关系还算是外露的,你觉得对吗?

答:我觉得是,虽然我的作品是比较含蓄的,但是作品和我这个人关系还是挺明显的。我无法想象我的画和我的人不一致是什么情形,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即使长得不那么像,内在基因一定是一样的。

问:有的艺术家是不会这样的,可能你注意生活经验和作品的关系,这种关系是无形之中的。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北京现在生活质量是个问题,压力大,你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

答:我可能会在冬天雾霾的时候回家吧,北京对我来说最大的压力就来自于我们每天的生活环境,我很容易被天气影响心情,第一年在伦敦的冬天,那心情,简直要抑郁了。

问:没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怕和爱,这两种情绪大多时候相互依存,你的怕和爱是什么?

答:我怕我有一天不能画画了,或者因为某些原因画我不想画的画。我爱我的家人,我的小伙伴们。
以上内容将收录于《我们这一代的怕和爱》一书


    关注 新青年艺术沙龙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