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孤舟飘向香港-第三章

只做自己的女王，每周读一本好书。本周推荐书目：《三城记》 张婉婷；罗启锐·著精彩章节：第7场 时 | 暮（1...

精彩章节：时 | 暮（1951）

景 | 上海——月荣家

人 | 月荣，月荣母，大小女儿，神秘男人

月荣下意识地探了探头，望向街上的神秘人；月荣母刚上完香，忧戚地望着女儿。

母女俩的目光一接上便读懂了彼此的心意，一边是母亲的惊愕，另一边是女儿的决然，接下来便是如万古长夜般的沉默。

月荣母：阿龙的信吧？

月荣：对。

月荣母不语，凝重地等待女儿下一句话。

月荣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妈，我决定了！

月荣母微微一颤，像是承受了早已预知的打击，长叹一声，认命地：……决定了也好。

月荣却想得到更多的认同，急切地：妈，我再不去香港，就没机会了！

月荣母难以自制地说起往事来：唉，说真的，那时候我也看走了眼，阿龙这小伙子倒真的有情有义。

母亲这一句话相当于是认同了她的决定，月荣松了口气，马上就取出旧衣箱开始收拾。

月荣一边忙碌着一边轻声飞快地说：阿龙说，已替我找到工作，一到香港马上便可以赚钱寄回来。孩子们就能在这边上学，钱存够了我们便会回来。

月荣母：去吧月荣，孩子交给我好了，其实我也知道你早就该跟他走。

月荣母迈着她原来缠过的小足，蹒跚走向案前，取三柱香。

月荣母：来，女儿，先上香！

月荣仍在收拾，漫不经心地应道：来了来了！

月荣母催促道：快呀月荣，求观音菩萨保佑你顺风顺水呀！

月荣经不住催促，只得放下衣物在观音像前跪下膜拜。月荣母站在女儿身旁替她喃喃代祷，既关切又担心。

缕缕轻烟升起，月荣本来坚强的脸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了。

时 | 日（1951）

地 | 上海——火车站

人 | 月荣，月荣母，大小女儿，车站人群

月荣一家大小茫然地站在火车站的站台。

月荣拎着她那个半满的箱子被人潮前推后撞，仿佛巨浪中的一叶孤舟，对前路充满了惶惑和无助。

母亲在身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到了广州多吃点再转水路啊，空肚子船上会更晕。

月荣回过神来，见母亲眼中满满都是忧虑，强颜欢笑地说：妈，我会的了！你放心吧。

母亲叹气：唉，我是真担心，你那么怕水，上回来上海，就又晕又吐地闹了几天……真的不可以走陆路吗？

月荣心头烦闷，直直地顶了一句：我跟你说过了！从澳门到香港，只能走水路！

月荣母难过地垂下头去。

月荣心中又不忍，放缓语气：妈，快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母亲抬头强颜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将手中拎着的篮子，塞到月荣的手上）家里能吃的不多，这儿有十只鸡蛋，我都煮好了，你在车上吃。

笛声响起，两个女儿好奇地张望，也不知道妈妈即将离开。

人群开始挤上车，月荣一家子被推得东倒西歪，月荣母亲的小足更是站立也不稳。

月荣紧张地环视四周，细看是否有可疑人物跟踪自己。但举目看去，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有点形迹可疑。

月荣抓紧时间交代：妈，我要走了！

母亲也焦急起来，抓着月荣的手臂像是跟小孩子说话一样叮嘱着三十多岁的女儿：我问过人家了，从上海到广州一共十个站，你每到一个站吃一个蛋就不怕肚子饿了，吃完十个就下车，这样心里有数也不怕误站了。

月荣两眼通红，但仍倔强地忍着泪点了点头，看两个女儿躲在外婆身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红包蹲下身叫：玉兰、桂兰！

桂兰牵着妹妹出来，把妹妹推到母亲面前。

月荣把两个红包交到她们手上，就像母亲之前叮嘱她一样耐心细致地说：玉兰、桂兰乖，妈给你们每人五毛钱，你们慢慢用，这五毛钱用完了妈就回来了！

玉兰、桂兰一听，马上高兴起来：真的？

月荣怜惜地亲了两个女儿一下：真的，你们可以打开看。

小女孩们小心地打开红包低头往里面看，就在两个丫头分神之际，月荣在母亲的帮助下匆匆挤上已启动的火车。

母亲毅然地：去吧女儿，总不能让你守完一次寡再守第二次！

女孩们闻声抬头，竟见母亲登车，这才明白母亲正在离开自己，玉兰追着车跑了几步，被人群推撞得险些跌倒。

玉兰：妈妈……

玉兰呼喊，声音却被淹没在火车巨大的轰鸣中。

月荣母亲捉住外孙女儿的胳膊，把她拽回身边，玉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女儿桂兰见状，也随着放声大哭。

月荣挤到窗边跟女儿挥手，怎料她们只哭得更厉害，月荣不禁悲从中来奋力喊道：玉兰、桂兰别哭，妈很快回来！很快……

火车开始加速，月荣手提篮中的鸡蛋晃晃荡荡，母亲与两个女儿的脸也愈发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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