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接龙之女侠(八)

 

仗剑江湖一生情,不做天下多事客。...



……“起火了!起火了!”干燥的天凛冽的风,火势迅速蔓延。我踉踉跄跄的跑出密室,却被一根横梁砸中腰部,完全不得动弹,难道这就是我要为我的谎言付出的代价吗。这时,那个在黄昏出现的黑衣人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告诉你吧。”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北藩王府会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大火后的一场及时的大雪掩盖了一切。模糊的画面在我昏迷前突然变得清晰,那第九块砖上的纹饰是九娘那把佩剑上的朱雀纹。


续写者:曾丽娟

在一片混沌中,忽然出现一点光亮,红色舞衣,妖娆肆意,肤若凝脂,巧笑嫣然,我只呆呆看着,这人,不是九娘是谁?我愣愣地伸出手,就见九娘对着一个方向洒脱一笑,便如光点般消失不见。心如刀割,意识便逐渐回笼,只记得北藩王府那一场大火,那一方无解的生绢,那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宜兰,不,或许叫她洪念睦也不错。只见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双水眸看着前方,一眨不眨,一袭白衣,清冷淡漠,那与九娘几分相似的脸上却再无一丝一毫九娘的影子。

“你醒了。”她的声音淡淡的,透着冷漠,我想,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我深深地看着她,似要看透她内心,她却也不恼,眼睛不看我,淡淡地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回答我能说的。”

我笑了,那种被欺骗的愤怒混着无力,生生将我的笑容撕裂,歪成讽刺的角度。

耳边却传来她漠然的声音:“如你所见,我是洪苏的女儿,洪世清的妹妹,也是……九娘的妹妹。”看到画的那一刻,我便早有预料,所以我并不很吃惊,可笑我当初还将她的谎话信以为真,呵,荆行豹啊荆行豹,你竟也有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什么祉京谢氏,什么替身祈福,真真可笑,可若如此,那九娘何来谢姓之说,怕也是假的吧,一想到这,心就顿顿的疼。

“她没有骗你,她的确姓谢,名宜茗。”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宜兰解释道:“我和姐姐是双生子,我娘生下我们后,一个送到谢家,一个送到洪家……”

以洪苏那般人物,怎可能把自己的污点暴露于人前,自是在段倾睦送来孩子的第二天便将这孩子丢弃,如不是定慧师太好心捡到,有怎会有如今的宜兰,可笑洪苏分明舍弃了孩子,还假装痴情的取名念睦。后面也正像她原来所说的那样,谢家在九娘六岁那年把她送来灵霞上,和宜兰一道被定慧师太收为徒弟。

她没再往下讲,我却知道,这次她说的是实话,然而并不是全部。我真正想要知道的,她却是没说。她没说为何利用我进入北藩王府,没说那一场大火,甚至没说……那一个神秘人。隐隐的,我好像猜到了真相,却不敢也不想认为那是真的。

然而后来,我却知道我的猜想对了一半,错了一半。不知为何,之后九娘曾对我说的那一句“我愿意信你”久久回荡在脑海,九娘,你愿意信我?你又何曾信过我!

当时虽然宜兰利用了我,但我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她向我解释她和九娘的身世的时候,那一点愤怒也早已烟消云散了。于是她走的时候,我还能发挥一下风度送她出门。

若是有后悔药可以吃,我宁愿不要那一点风度,便可以使我后半生不那么痛苦。

门打开的那一刻,我便注意到客栈楼下基本上没有客人,只有正对着房间门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我今生都以为不会再遇见的人---宁远离,宁远伯的独子,当初九娘在酒楼上对我说被她杀死的人。

我只觉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从皮肤凉到了心脏。似乎现在,我懂得了那个黑衣人给我那把剑的含义。

不属于我的,我即使有机会拿在手里,也依旧不属于我。

现在,我盯着宁远离,只觉我竟像从未认识他。我走南闯北多年,遇过的人不少,见过的美男美女也是不计其数,况我本身也算是江湖上排的算号的好相貌,却也不得不说,我一向不耻的宁远离有着一副迷惑世人的好皮囊。以前我知道的听说的遇见的他,可谓是白瞎了那一副皮囊,做尽了浪荡子的模样。如今,只见他,仪表堂堂,一举一动,雅致悠然,微微浅笑间,便是风流倜傥,如玉无双。

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明显,他微微抬起头,对着我举了举酒杯,勾了勾唇,风华无双。我的内心翻江倒海,无数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闪过,想到初遇九娘的那个酒楼,想到所谓宁府的杀手,想到九娘相助的那个商队,想到九娘最后的决绝,想到黑衣人给我的剑,想到那一方生绢,想到洪苏,想到关于九娘的一切……

我竟是从头到尾的自作多情吗?

我以为我可以独身于这政治的漩涡,却没料到我的生死都早已在他人的股掌间。

“柳景行,你很不错。”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不知为何,我却很想笑。笑北藩王纵横一世,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笑洪世清蛮横一生,最后也被耍得团团转。更笑我柳景行英明半生,糊涂一时,后悔终身!

“宁公子,好久不见。”我冷淡地应道,嘴角僵硬地勾起。他眉梢一挑,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手脚僵硬地下楼坐在他对面,看见宜兰自然地站在他身后,我便知道,他是打算摊牌了。念及此,我自嘲的想到,他没有杀我,想必我还是有些用处的。

“以柳公子的聪明才智,想必已经知道了吧。”宁远离笑道。

“九娘是你的人?”我并不想理会其他,只问出了一个我已知道答案却还不死心的问题。他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不答反问:“你说呢?”一句话打破我所有的幻想。

然我心更多的却升起了无名的怒火,九娘因他而死,这人却云淡风轻地在这毫无悲伤。

“这里有一个机会让你东山再起,你会有怎样的选择呢?”

我不答,政治的这摊浑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想触碰。更何况,我从未想过什么再起东山,只想做个人间孤鹤,安稳度日。

似是早就知道我的想法,宁远离并没有太多意外,反倒是宜兰瞟了我一眼。

“你倒装得挺像。”看不得他那一副平静的模样,我冷冷的道出他在虞川的作态。

“彼此彼此。”他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道:“可惜不过一个女人便让一个你这样的聪明人栽了。”这话正说到我的痛处,心又开始抽痛。

九娘,是否从一开始,你便从未对我放下戒心,从未当我是朋友,从未对我有一丝真意,从未对我吐一字真言。那最后你对我说的话,也是假的吗?我不信!

话不投机半步多,我冷冷对宁远离说声“告辞”便起身离开,宁远离并未多说什么,便让我走了。在即将踏出客栈的那一刻我又转身看了看他,正好瞧见他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的模样,像极了失意的风流才子。我心中冷笑,他有何失意的,与谢家现任家主谢宣联合,用生绢做饵,用佩剑做载体,早已计划好了吞掉北藩王,更早已算计好了我。无论九娘还是宜兰,不过都是他的棋子。

当时的我只想到九娘的不幸,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却从未想过,那是她心甘情愿。

宁远离终究是统一了北方,更有蚕食中原的能力。当他君临天下之时,我还在虞川城做一个闲散游人,在那里,又遇到了宜兰。似乎每一次遇到她,都让我痛苦万分。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问起宜兰,她告诉我这一切时,她那一双水眸中闪过的明亮。她甘愿为棋,九娘亦如此。她说,九娘为着那个她爱着的那个男子,献上她最后的忠诚,而若是她,亦会如此。

一直都知道,九娘是个敢爱敢恨之人,为爱生,因义死。只是那人,不是我罢了。

余生终究做了想要的浮萍般的人物,然而心中念念不忘的,依旧是这样一位女子,用着侠义之名,把我卷入黑暗,亦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亦无怨无悔。

于我现在这般快入土为安的人,却常常与人说起她的种种好处,那与我太多悲伤的,似乎并不愿提起。然当一人在房间里时,往日种种浮现眼前。

九娘,下一世,能否做一个真正的女侠,没有算计,没有挣扎。

仗剑江湖一生情,不做天下多事客。
推送 | 易文昱
审核 | 刘思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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