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东旺:我所追求的写实是精神中的真实

 

要么把身躯匍向大地,要么让心灵飞往蓝天。画画无法依附在劳作的农田,却是我想耕耘的理想心野。...





我所追求的写实是精神中的真实,因此,必须要对自然表象进行“修正”,是“去伪存真”,是我对写实艺术的基本理念。因为自然界所有的生命信息,并不都呈现在人的视觉中,只有心觉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潜在。



在我的造型中是把自然的形态转化为感受当中的“情态”,“形态”是物象的客观表象,而“情态”则是艺术家心灵感悟的结果。



写实绘画的形态是具象的,但是审美因素却完全是抽象的,从构图的画面结构到塑造的形态力势,乃至笔触表情的传达等等,都是抽象意义上的思考。



我希望我的油画具有典仪般的高贵,同时具有浓郁的生命气息。



绘画艺术是在静态中追求动态之美;表演艺术是在动态中追求静态之美。





我出生和成长在农村,田园的温馨泛养为浪漫,贫寒的生活砺刻成心志,这是一种生命质感的萌芽期,慢慢长大的我心里涌动着热爱绘画的胚胎。



土地在收获与苍凉的交替中板结着祖祖辈辈农民的身躯。我必须要飞起来,可恨却没有可以翱翔的翅膀。图画成为我逃避现实与孕育梦想的疆域,我在那里陶醉,我在那里栖息。我几次欲振翅高飞,可却又重重地跃落在烈日下焦灼的土地上。



要么把身躯匍向大地,要么让心灵飞往蓝天。画画无法依附在劳作的农田,却是我想耕耘的理想心野。我走乡串户给农民画炕围子,收获虽微薄,但也可以弥补离开父亲与土地的歉疚。



真正心酸的一件事是,父亲紧揣着我画炕围子挣回来的七块钱买年货,不慎丢失后大惊失色的样子。父亲是从里到外苦透了的,他仿佛是从泥土里站起来又倒在泥土里的一生。父亲用生命养育了我,但希望把我推离土地。



经过辗转曲折我终于飞起来了,飞起来了!飞起来可以俯视大地。



诚城  油画  160×150cm  1995
打工  油画  160×80cm  2004

戴哈萨克花帽的维族老人

油画
100x80cm 2006


寒露  油画  80×65cm  2007


汤姆和他的朋友  油画  187.5x137cm 2009


消夏  油画  280X210cm   2009


还行  丙烯  80×65cm  2012
气质  丙烯 160X80cm  2012
诗性的肖像  油画  100cm×80cm  2013

理想   油画  190x105CM  2013
表情中的社会
——谈我的绘画


忻东旺    2013.5.18

我画中的主人公绝大部分是当今中国社会底层的人,他们是农民、农民工和城市无业者,画他们是由于一种文化遭遇和我的心理际遇。作为艺术家要表现什么如同早已在心田里埋下的种子,长出来的苗是土壤、空气、阳光、雨露共同作用的结果。

当我急切地飞向远方时,回顾却似日益紧拉的绳线。父老乡亲,他们也主动、被动地离开了土地,声色匆匆地置身于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他们躲闪着城里人的目光,他们凝视着城市人的生活,外面是一片陌生的世界,心里是满腹焦躁的牵挂。没人关照的老父老母,等钱交学费的儿女子孙,孩子长大了没有能力考上大学,不得不又重蹈覆辙,经历着父辈的心历。堵上了新盖不久本用来娶妻生子的红砖房的窗户,卖掉了仅剩的耕牛,因为他们知道土地的获取难以为计,他们更知道困苦的命运已然清晰。小伙子们必须出走,因为姑娘们早已被点缀在了冷漠的城市:饭店、发屋、足浴、保洁,她们一个个身心憔悴;保安、速递、搬家、“拍戏”(群众演员),他们一个个满怀疲惫。他(她)们茫然的神情躲藏在繁华的商市中,他(她)们彷徨的心灵掩埋在嘈杂的汽笛里。

他(她)们出现在我的画中,是偶然相逢,还是不期而遇。我用心灵的脉搏静静地抚过。在学校的课堂中,在廉价的人力市场里,当学生和画家们把他(她)们仅仅当作练习绘画技巧的模特和组合画面的人物时,我却紧紧地读释着他(她)们的表情。从他们的表情中我读出了悲怜,从他们的表情中我读出了凄苦,从他们的表情中我读出了茫然,从他们的表情中我读出了怀疑……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心理的外化,但又必须由心理来解读。就这样一个个人物表情下的心理和心理上的表情串连成中国社会底层人群的精神代码。这一个个由表情串连而成的精神代码不就是中华民族底层的神经网吗?在西方现代主义的逻辑中认为艺术不应该承载社会内容,以此维护艺术形式的“纯洁”。疲惫于政治宣传和社会义务的中国油画终于迈出的轻盈的步伐,可以追赶世界艺术的潮流。抽象艺术、表现艺术、概念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艺术的纯粹性和对形式创新价值的追逐,使人们渐渐疏离了绘画应有的感动。

当代艺术的激烈形式在刷新中国百余年来建立起来的油画“审美格式”的同时,也彻底撕裂了绘画对情感的依赖。与政治概念的勾结和意识形态的连媒,跨上了资本的快车速度驰骋在国际视野的风景线上。审美被扭曲情感已落荒,绘画以卖弄惊艳和释放蛮野演义着这个时代的“皇帝新衣”。当代艺术像是用钞票卷起来的棍棒,耀武扬威在一个个显赫的场所。



有人说:“你画底层人有意义吗?这已然是个全新的时代!”是的,底层人群与时尚无关,与新奇无关,与国际化无关。但他们却与中国的变革有关,与民族的苦痛有关,与社会的良知有关,与“艺术应关注涌动的大地”有关。


















他的50年人生历程急促而紧凑,却完整而饱满。假定再给他20年时光,他一定会给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精美绝伦的杰作,可是,人的生命从不接受假定。东旺似乎知道命运给他的期许,所以他把自己要做的事、能做的事、想做的事都赶着做完了,和那些天才艺术家一样,他有自己完整的人生,他留下的艺术财富,足够我们受用一生。


















东旺无疑是一个绘画天才,他的“笔”犀利而尖锐,诚实而直率。它从不会撒谎,不会用美化的方式来讨人欢欣。当他在面对一个对象的时候,他的眼睛常常直逼到这个人的灵魂。他所具有的这种视觉穿透力,常常使他笔下的人物“原形毕露”,那种单刀直入、入木三分的刻画常常使被画的人不敢直面被画的自己。东旺曾说他不敢画外貌太美女人,他没有说原因,大概是因为怕一不小心把美人的内心给出卖了吧!他不只一次地发现,求他画肖像的人,最终还是把“自己”给卖掉了,就因为他们不愿看到、也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就是因为东旺不会用画笔说假话、说甜美的、阿谀奉承的话。就如委拉斯凯支画的《英诺森十世》,曾经让英诺森十世很不自在一样。





















油画传入中国上百年了,在不同的时期,都有重要的油画家出场,但能把油画造型语言运用得如此精粹、如此纯熟的画家其实并不多。东旺画画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更不会磨磨蹭蹭,他用笔简练清晰,具有极强的绘画性。这种特点,无论在西方大师如伦勃朗的作品中,还是在中国大师如齐白石的作品中,都可以得到验证。齐白石画虾,一笔下去,即是形,也是质感;东旺画白菜,一笔下去,形、色与质感俱在,让人不能不佩服。






















古人说,“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睹(指眼睛)中”。 但东旺画人,绝不只重对于眼神的描绘,他对人物身上的每一个重要细节都不放过,只要它能体现人物的身份、心理、性格、经历,他都会深入描绘。他把它称之为“微表情”。正是这许多生动的“微表情”的集合,才塑造出一个个独特的、血肉丰满的人物。

东旺是一个极有价值的艺术个案,也是一个具有艺术史意义的艺术家,我们对他还没有进行过真正深入、全面的研究和评价。相信会有一天,这一工作会成为我们不能再拖延和怠慢的学术课题,直到那一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告慰冥冥之中的东旺。

2015-1-10接近0点


















































































































































































他和他们 - 张宏芳

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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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人生悲喜,人性矛盾,以及侵浸入髓的时代之息,在他的心里滔滔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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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着,他与他们有过怎样的交接,被看与看透发生时,抵达心魂的视线在空气中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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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卫着臣服。他和他们一起看新生的"自己"-----这一幅幅精神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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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定他有很不同的心灵之眼,感同身受在他的心里积聚了太多对苦难的透彻,他用画笔绘就那些真实,再捕捉丝缕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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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生前所言:"我的艺术始终尊重自己的生命感受和文化使命,在时代变革过程中我感受到了民族的病痛;但我从不传达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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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怀慈悲的爱过他们。

2015.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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