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妖言

 

那天,偶然逛九点,见一女子发呓语。不过是赘述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好的职业。独居。有属于自己的小小公寓。符合自家...



那天,偶然逛九点,见一女子发呓语。

不过是赘述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好的职业。独居。有属于自己的小小公寓。符合自家审美的家居与饰物。冰箱里要堆满喜爱的食物……工作之余,开一间小小的书店。阅读、会友、喝咖啡。有长假的时候,背起包去四方游走,带上相机与眼睛,看山看水看世界……

看起来,这是一份幼稚的憧憬,充斥着小资调调。长大一些之后,她会明白,现实会举着风刀霜剑,切割这芝士般香浓幼滑的梦想。

可是这样的梦,在时间的最初,你我都曾做过。哪怕在轻狂的年少落幕之后,在背负着成人的躯壳爬行得疲惫不堪的时候,都不曾完完全全地将息过。

或许这样的人并不多,但我肯定算一个。

昨日回老家,与发小促膝长谈。

我们从初一便开始交好。漫长流年里,她循规蹈矩,遵从父母意愿结婚生子。即便后来被夫君辜负,经历婚变后,独自经营生意、抚养儿子,始终固守着传统的契约,不出界一步。

而我,则一直是她的反面教材。不听父母言,不成家、不肯定性立业。有了钱就天南地北到处乱走,不管将来会如何……

从前,不负责任的我,自以为过得潇洒快活,经常给她洗脑,教她不可为责任所缚,要懂得为自己而活。她总是宽容地笑笑,原谅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骄狂。

如今,轮到她来给我洗脑,向我灌输为人子女的家庭责任,生而为人的社会职能。细细碎碎,从人情世故说到生老病死。我被说得满心凄惶、无言以对。

她是真心在为我打算,我也承认她说的都是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我嘴上唯唯喏喏猛点头,但我的内心是逃避的。

这些问题,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一旦想深了去,总觉得眼前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所以习惯了做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以为别人也看不见我的尾巴。

其实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肤浅与幼稚。太容易咋咋呼呼,遇事沉不住气。容易血热,容易激动。会为一部励志电影将心鼓成涨满的帆,也会因人家一句责备话语萎蘼成烂泥。

不够现实,不够努力,不会打算。三观异于常人,经常会生发不切实际的念头。这些并不是自我贬低,是在与同龄人的交流中,切身的感知。

人家在为事业、家庭、儿女学业、自个儿养老打算的时候,我还在醒着做年少时的清秋大梦。人家挖空心思琢磨着公司营运的时候,我还在为了工作上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闹情绪。

我能清醒地看穿自己,却又对自己无能为力。

今天下午回到宁波,先去公司取快递,再去超市买东西。踏上归家的台阶时,华灯已初上。邻居家窗口飘来煎带鱼的腥香,那一瞬间,想着如果亮在某个窗口的一盏灯,与我有染,打开门,里面灯光暖漾,笑语盈盈,童声呖呖,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可是当我煮好一锅鲜美的年糕汤,取一本《蔬食斋随笔》边看边吃时,这种侥幸的念头又消失了。

饭吃完,书还看得兴起,索性碗盏一推,沏上一杯苦荞茶,再切一碟橙子,趴在地毯上继续看书。

弟弟给了我一个小小球状的暖风机,说冬天用电脑时可以用来暖手。我将之放在后背,暖风呼呼,自脊背游走,通体舒展的当下,愈发庆幸独居的自在。

这些年,正确的道理听过很多,却始终觉得,那不是我的生活。而与此相反的言论听在耳中,就有觅得知音的暗喜。

曾有人责备:现在活得是痛快,将来老了呢?

我回说:我有个朋友曾说过,将来老了,就找一座雪山,慢慢走上去,就不下来了。

问话的人为之气结。

可是,世界那么大,总能容得下一些人四海为家吧?社会上的精英那么多,总能宽容一部分人不求上进吧?

我,是没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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