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 摇曳的梨花

 

“布——谷——”布谷鸟悠扬冗长的鸣叫,打破了梨园的香梦,燕雀随即在枝头,电线上,高唱低吟,奏响梨乡的春之曲...

“布 ——谷——”布谷鸟悠扬冗长的鸣叫,打破了梨园的香梦,燕雀随即在枝头,电线上,高唱低吟,奏响梨乡的春之曲。偶尔停歇,静默成休止符。

推开窗户,潮湿的浓香氤氲着我。空气因梨香浸润了一夜,醇厚,浓酽,扑鼻而入,往肺里冲,倏地传遍全身,泥土中淡淡的梨花味儿,陌生而熟悉,曾令我豪情万丈,让我销魂牵梦。纵使走遍名山大川,亦挥之不去。
信步走出大门。 满眼的梨花映白了湛蓝的天空,似起伏的雪浪,绵延不断,浩荡雄壮,震慑魂魄。纯洁的梨花,含羞地浸染在晨雾中,密匝的梨花似镶嵌在枝头的珍珠碎玉,热烈,耀眼,淡雅。又似守候山盟海誓柔弱女子。叶子依然不发芽,梨花携着春走进故乡的田园阡陌。百年梨树,沧桑如耋耄,坚毅如磐石,强悍的主杆,遒劲的树枝,延伸冬日的故事。一个冬天的执著努力,一个冬天的厚重积蕴,瞬间绽放成洁白的一片,一枝梨花,一树梨花,一川梨花。

袅绕飘逸的晨雾,偷吻梨花带露的面颊。 冲破云霄的阳光穿梭在梨园中,洒落在如白玉的花瓣上,愈发玲珑娇媚,晶莹剔透。又似白衣仙子下凡,脱俗,灵秀,飘逸,远离喧嚣。露珠紧紧巴在薄如蝉翼的花瓣中,唯恐稍一松气,就会走出温暧的怀抱,瞬间成为分手的诀别。
我伫立树下,屏息凝视,聆听花瓣和露珠的热恋。每一朵梨花似乎都有颤抖的生命,似乎都惊叹岁月的沧桑。百年的风刀霜剑,百年的雷击电劈,百年的洪水激流……她是祖辈繁衍生息的命脉,滋长希望拓展幸福的图腾。密匝的树轮中封存着祖辈厚重的足迹,粗糙的树皮上承载着父辈浑浊的汗水,纯洁的花瓣映照出少女无限的遐想。颠沛流离多年,我感叹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似水流年。一片片梨树飘逸隽秀,兀自挺立,傲望苍穹,那是一种不留意喧哗的执着与笃行。那是一种洒脱与孤傲。是故乡生生不息的繁华盛世的诗篇。是我初心跳动的圣地,是让我躯体安逸的暖房,是我灵魂欣慰的热土,也是我今生最美的时光。我想定格故乡最美的画面,也凝固一份不倦的思量。
几位早行者,荷锄田间,播种春天的希望。天、地、人如此和谐,是大自然精雕细琢的一幅杰作。人在画中,画在心中。悠悠独行,心牧田野。儿时幽静的小路荡然无存,熟悉的涛声无声无息,那畦畦成长蓬勃希望的梨园,乡愁滋生蔓延的桃林,变幻成一幢幢钢筋水泥筑成的高楼,折断了沉沉的视野,锋利的斧刃肆意砍伐古梨。倾刻,树倒鸟飞,百年的古梨在呻吟,裸露的土地在哭泣,守护家园者心在滴血。不知何事,百年孤树才如此寂寥苍凉。尽管梨花依然一川白。
我渐行渐远的故乡,越来越多的陌生感。古树不在,村庄不在,乡愁亦不在。踉跄而行,一川的梨花似乎都在诉说曲折的明天。忽然,眼前豁然显出一幅奇景——碧海蓝天的亭子里,一枝遒劲的枝干,蜿蜒崎岖穿过亭子的顶部,开花散叶,在晨曦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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