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小霸王》独家章十四

 

夜已深了,这一方阁楼依旧撕杀得惊心动魄,直到一声瘁然的嘶吼,战争的火炮嘎然而止。|迷途小霸王失忆记...



屋里

小霸王

来自 深藏不璐咕咕鸡

14


八年前。

夜已深了,这一方阁楼依旧撕杀得惊心动魄,直到一声瘁然的嘶吼,战争的火炮嘎然而止。

“靠!死人了!死人了!”

张彗星的心跟所有人一起聚然一紧,她低头一看,血泊中的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血肉模糊地一抽一搐,惊悚的模样让她的心咯噔一下,手里的木棍险些跌下。

彼时祸不单行,呼哨而来的警鸣步步逼近,几乎所有的人如惊弓的鸟一般苍惶逃窜。

“警察,警察来了!”他们惊叫着,欧阳满随着仓皇人群跑到包厢门口,踌躇地回头望。

伤痕累累的一帮弟兄零散地颓坐在地上,梁绍光则焦急地察言观色。张彗星看到庞的腿受伤了,彼时还猛然一把推她:“走!”

张彗星手里拿着长棍,只定然地站在原地,扭头看着他,眼里透着一丝焦虑,显然对他的驱赶无动于衷。梁绍光眼看警鸣步步逼近,看着他们紧皱眉头。

不远处对峙的龙烽一帮人还虎视眈眈着,此时冲张彗星狡黠地笑,张彗星一口恶气未尽,一时不知去留。

“走啊!死女人!”庞一声怒吼,似是扯裂了伤口,又斯声痛忍。

“警察来了。”梁绍光不断提醒她。

她紧揣着拳头,想到自己已经有过案底,此番若是被警察逮住肯定免不了牢狱,又看着地上那个最终还是挺身来救自己、此刻在劫难逃的庞,索性一咬牙:“我不走。”

我不走。她说着,俯下身去,手却不住颤着。庞感受到她的颤抖,依然坚持要赶她。

“高粱!带她走!”庞吼着梁绍光。

张彗星看着他的模样,此刻不知道是彷徨还是悲怆,她红了眼眶。她感觉到如果她放手,就可能就是她与他一切情谊的结束。

她知道她是会离开的,她并没有多陷情于这个男人,这个曾经称霸一方的人。只是此刻,太多不舍与辜负。

“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随时有人带你走。”张彗星留下不义的眼泪,手还是颤着,龙烽的人趁虚挟持住庞,梁绍光则使尽蛮力扯开张彗星,张彗星拼命回头看到庞的最后一眼,他被龙烽一下子打晕过去。

她知道她一定会走的,会丢下他,会忘了和他从前的一切,只是那一刻,痛彻心扉罢了。流星一样的眼眸,再见了。周五,这座聒噪的城市是晴天。

张彗星等人正怡然准备着一次短暂而远途的出行,为刘竟然。她和张善宇草草收拾好行装,抱上狗便出门等开车的刘竟妤。

“紧张吗?”张彗星抱着狗,与远在目的地准备着比赛的刘竟然通话,“我们的刘老师。”

“有点。”那头的刘竟然说着,能感受到他此刻温馨的笑意。

这头的张彗星也温然地笑:“我们很快就到了。”

“大概要五六小时车程吧,”刘竟然看看表,“晚上才能见到你们了,我得彩排到很晚。”

“嗯,”她应,“等着。”

挂了电话,接应的车驶来,停在两人面前,却不是刘竟妤的车。刘竟妤从车上下来,讪讪惺惺地看看张彗星,又看看车里开车的江硕。

刘竟妤支吾地挠着鼻尖:“我车......额......年检去了。”

没等张彗星思索出个结果来,转眼就看见张善宇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车里,拍拍车座:“快上车,干嘛呢!”又撇撇望着自己的江硕,“干什么?要不是赶时间才不坐你的车。”

“你这么赶做什么?”刘竟妤问。

“哇,”他满脸嫌弃,“那个舞蹈大赛的美女你不是没听说过吧?刘竟然说好给我弄工作证混进去的!”

“你不是有莫小惠吗?”张彗星擦嘴。

听见莫小惠的名字,张善宇气恼:“别跟我提这个负心的女人!”

张彗星只好上车,从倒后镜里和江硕的目光相撞,他眉目灼灼,她急急闪躲。

“出发!”刘竟妤卯足气号令着,车子便上了路。

许是久违的一次出行,有刘竟妤和善宇的陪伴,张彗星的心情轻松愉快起来,一时把那些嘈杂的过往抛之脑后。而陆宁生没有赴约而来,说是抽不开身,其实大家都明白。

路上江硕车里放着带感的劲歌,三个坐在后座的人欢乐地鼓捣起来,他们互相搞怪着、互相整蛊着,那样肆意张狂的笑声一如当年,他们还身穿校服的那些年。张彗星的笑容他看在眼里,是一种霍然开朗的笑,可能是念及她失去了记忆,她的笑在那一刻,仿佛灿烂又美好。一种被揭穿似的孤独包裹着他,那么酸那么苦。

那么快乐,那么洽和。十多年的情义,有的人成了相亲相爱的家人,有的人却成了勉强融入的旁人。或许他终于知道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如他们,为什么比不上刘竟然。他想她或许早就忘记,车里刻意播着的歌,是她曾经只唱给他听的呢。

“唱首歌给我听,我就要睡了。”曾经的张彗星总是这样说,深夜里迟迟不舍得睡去。

于是他唱歌,动情地唱,用心地唱。记得那一次唱完,他知道她哭了,她却死活不愿意承认。他知道,不是因为他唱的有多么动听,而是因为颠沛流离过后,依然有人为她纵情歌唱。多么想挽回那一刻,回到那个时候,对方还在身边,那该多好呢。

而此刻,坦荡豪迈的张彗星却霍霍拍打着张善宇的背:“靠你怎么唱成这样!”

“难听难听。”刘竟妤附和着。

疯癫了很久,三人累了,倚在车座上昏昏欲睡。歌便也放着抒情的歌。这时江硕哼唱起来,张彗星才想起,他以前唱起歌可是有一手。

晌久,车里变得无比安宁,只有江硕的歌声,和张彗星哼唱的心。

两个内心充满情愫的人,无论是什么情歌,都仿佛是此刻的内心独白吧。江硕唱着,仿佛是唱给她听,她头埋在玻璃窗边,一句句听着,双眼陷入深渊。

他们为什么会结束呢?她依然问自己,明明自己知道答案。

又该不该挽回呢?她又问自己。他从倒后镜里看她,她愣神,眼睛犹如此刻的歌词,悲戚。

明明两个人都很悲哀,就好像只要其中一个提出回归,一切就将立马改变一样。

说点什么吧,终于,他下定决心开口,他回过头去。

“那天晚上说的话......”

回头,看见她闭上眼睛,仿佛已经陷入熟睡。

心想起她从前说起的话,他苦笑:“在我身边,就真的那么容易安睡吗?”

而刘竟妤听着这一切,佯装睡去。吃过饭,刘竟妤给弟弟打电话:“喂!我们到咯!”

江硕又埋头一根根吃起饭后烟,转而递给张彗星一支,没等张彗星望去,张善宇急忙瞪眼嘶声:“不准。”

“不抽了。”彗星答江硕,他又只好收回手,还不忘搭话:“以前不是抽得停不下来吗?”

“对啊,后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逼。”张彗星转而喝茶,轻挑嘴角。

“说你呢,傻逼。”张善宇督督他,他便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香烟。

“香烟固然能解心结,但不能因为觉得很帅就以此作为身份的标榜,这样很愚蠢。”张彗星道。

他苦笑:“又教育我了。”

此番,两人的隔阂仿佛褪去不少。努力还是会有结果的,江硕想。而刘竟妤始终无法标清自己的立场,在这一场她眼里情感斗争里,已经牺牲掉一个陆宁生。她想要帮忙,却无法。

住上了刘竟然比赛场地附近的一家酒店,那是一个不错景区,旁着海,晚上海吹来,简直是妙极。

四人饭后到海边走走,起先张善宇走在前头,竟妤和彗星一起,江硕在后,后来竟妤追着善宇去了,留下彗星和江硕两人从一前一后走到并肩。

望着黄昏的红霞,脚下的海水清凉,凉风拂拂,仿佛一切情话都能得到最好的包装。而江硕并无意识,他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再续前话,他选择利用这个机会和自己暧昧的女生打电话。好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好彰显自己的魅力和成果,他这样想。

张彗星看透他的心思,转念又想到自己和陆宁生和刘竟然的种种,在他江硕眼里,应该和他现在的做法如出一辙吧。她笑笑,笑他的幼稚,又笑自己内心那窜小小的不甘的火苗。

心满意足地打完电话,江硕转眼去看望着海的张彗星:“喝酒么?”

张彗星斜他一眼:“不喝。”

“那看着我喝。”说罢一把扯过她往超市走去。

买了好多酒,回来时善宇和竟妤已经不见踪影,两人坐在海滩上,喝酒看水,一如当年。江硕知道她不会干巴巴望着自己喝,她果然也忍不住猛灌起来。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江硕说,“你以前最渴望的就是让我带你去一次海边。”

“是吗?”她淡笑。

“算是我欠你的了。”他说着,坐在离她稍后的地方,注视着她的表情。

“你和陆宁生怎么样了?”

“散了。”她耸耸肩,喝酒。

“哦,那刘竟然呢?”

“谁?”

“刘竟然。”

她不说话,也不作表情。

他想,她总是很能抓住他的把柄的,就像此刻。

“江硕,”喝了很久,她久违地叫了他的名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啊,江硕想,此刻的她,应该更需要寻觅失去的过往吧。

“你啊,”他细想起来,“你总是不愿意输的。”

“你很莽撞,对爱你的人脾气也不好。”“很多坏毛病,虽然现在看上去已经改了不少。”

“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却笨得不行。比如下厨,比如家务,比如很多。”他认真地细数起来。

“你方向感很差,说起左右总是要低头看手。”

“你很懒,以前什么事情都要我替你做。”

“你还很没有安全感,很患得患失。”

他又笑:“那个时候啊,你做饭真的很烂。”

“你喜欢我给你做的菜,最爱吃我爸做的三文鱼。”

“你很爱那只肥猫,你曾经给它取名叫闪电侠。”

“你总是需要照顾的,却总是装作很独立。”

“你嘴上总是说着不相信我,对我的期望却总是很高。”

“没有你,我考不上大学,没有你,我就不是现在的我。”

“我总是想,当年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还是那个傻傻的男人。”

“当然,没有我,你可能还是那个流浪的霸王。”

一字一句,张彗星仿佛能看见过去的自己,江硕眼里的自己,就在她的眼前。是啊,就是这个人,不是什么街头霸王,不是什么残忍的恶魔。

或许真的找到了,那个过去的自己,那个之所以她不肯承认莫小惠的原因。她怎么会是霸王呢?明明在江硕的眼里,她蠢顿又幼稚。

还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给过自己什么样的爱情,才能让她变成那个那样的自己呢?曾经的江硕,居然一度改变了她的整个世界吗?

“你很怕黑,”他还继续说,“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开灯睡的,也不敢走夜路,却总是要逞强。”

“没有我,你当年可能就没有向往,没有梦想。”

“张彗星,曾经的你,我知道太多了。”

哭了,她淡漠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他的每一句话,让她觉得如今的自己就好像已经死去。

好想念,他说的那个人。

她转过身去,他被她的眼泪吓到,两人有些醉了,他也红了眼眶。

“所以你相信,我不是那个残忍的恶魔吗?”

恶魔?一句疑问,可怕的回忆一下子呼啸在江硕的脑海。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刘竟妤等人对她的隐瞒。

面对如今这个因为遗忘而无措的疑问,江硕想到这个女人承载的一切,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你怎么会是恶魔呢?”他最终说,也是对自己说。“彗星,你不是恶魔。”

她怎么会是恶魔呢?他的张彗星,强大却温善,鲁莽却可爱。

“是啊,”她流着眼泪,“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记得的。”张彗星喝醉又开始唱歌,一点没变。

江硕则强装着清醒,陪张彗星绕着海滩高歌了好几圈,直到张善宇牵着狗来找到他们,两人才一路跌跌撞撞回到酒店,江硕想抱她回房间,被张善宇冷脸阻拦,又只好自己惺惺回房。

直到江硕开始洗澡,都还能在浴室听见对面张彗星的歌声。洗好澡出来,疯癫的她便来敲他的门了。

开门,张彗星穿着短短的衬衫,一双大白腿露在外面,怀里抱着狗,狗瞪着他,她绯红着脸。

“那个,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我包里。”他看着她,此刻公然的撩起他的欲望,那么张狂。

她醉着走进他的房间,他专心盯着她的身段。她放下狗,拿起自己的手机,就晕乎乎地走了。

门关上,江硕与狗面面相觑。

几分钟,又敲门。

“嗯?你看见我狗了吗?”

“......我房里。”

她又呵呵呵走进房,放下手机抱起狗就走。

几分钟,又敲门。

只敲一声,他霍然开门:“手机......”

“哦......”她又进来放下狗,拿手机,这回狗自己走了,她也转身准备走。

走到门口,江硕霍然门一挡。他咄咄逼着她,带着满满的酒气。

“你这是要诱惑我吗?”他逼向她,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满贯欲火的一双眼,睫毛落在她的眼里。

她迟疑,再想抗拒,已经为时已晚。他狠狠吻上她,冲动和满溢的情欲令她迅速沦陷,他一把抱起她,把她扔到床上,再慢慢吻上去。一寸一寸,曾经拥有的,而今得不到的,他像一只饿极的恶狼,用力地、贪婪地占有。

那一刻,宛如新生。几年来被早萎折磨的江硕,求医无果的江硕,再次复活。又有人敲门。

江硕从床上起来,拿起浴巾围裹住下半身,走去开门。

迎面迎来刘竟然的目光,他一瞬间有些得意,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来。刘竟然毫无防备,看到睡在江硕床上的张彗星,他一时心头一痛,目光锁定在江硕身上。

“你才回来啊?”江硕说。

“嗯,”刘竟然生硬地笑笑,“本来打算接她回去,不过既然你们......我就不打扰了。”

江硕却一语打断:“我们谈谈吧。”

“......”

走廊上,江硕递给他一支烟,他拒绝。

“到现在还学不会抽烟啊。”江硕笑他。

“为什么学不会,是我从来不抽好吗。”刘竟然回他,彼时江硕又不禁想起张彗星的话,她说抽烟很愚蠢。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明天还要比赛呢。”

“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张彗星。”

刘竟然哼笑出声,这个问题,不正是彼时自己最苦恼的吗?

“这么多年,你说呢。”他只这样回答。

江硕则恼了,猛然一拳锤在他耳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给我个答案。”

刘竟然皱眉,一把推开压迫的江硕:“不知道!”

明明想说不喜欢,开口竟成了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和张彗星之间的感情是否能比得上她和江硕之间那段揪心的爱情,他只知道自己对她的情义,是真的很深。

“我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只告诉你,爱情和友谊是不一样的。”江硕说着,“刘竟然,就算你和她感情很深那又怎样,这么多年了,你们不是照样没有爱情吗?”

“如果你不是想要爱她,不要幼稚地占着她不放。”江硕咄咄逼人,“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些人,就算有多好,都是不能做伴侣的。说的就是你,她那时说的就是你啊,刘竟然。”

刘竟然咬牙,不甘地反驳:“是吗,至少我不是她的过去吧。”

“......”

“至少和我在一起,她很快乐吧,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给她满满的压力和负担吧!”他驳道。

“是吗?”江硕不甘示弱,“可就算这样,你也不会赢的。”他凑到他身边,“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没有陪她度过患难,你只会汲取她的快乐。”江硕说。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没有选择认识了三年的你,而是我。”江硕又说,“毕业的时候,她也没有选择认识了七年的你,而是我。”

“是,她是和你好,”江硕与他对峙着,“可是仅此而已,你要知道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而有些人,就算分开了也注定要重新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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