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西的世界

我给她取名字的时候就拿了李清照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中的“雁”、“西”二字，希望她能沾染一点文气，现在看来是事与愿违了...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8岁多的雁西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半个身子靠在床头，悠悠地说道：“寂寞是一种吃的东西，它很辣，吃多了会流泪，而我很寂寞”。还没有等我和老靳反应过来，她便眨巴着眼睛，一副求安慰的表情望向我俩。快速的几秒钟后又害羞地把整个身体藏到被子里，嗤嗤的笑个不停。我向来就拿不准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想来是之前一整个暑假都一个人自己待在家里，楼下的小伙伴们也各自耍假去了，是真的孤单了吧。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想到了《菊次郎的夏天》里那个叫正男的孩子，再看看眼前这双扑闪闪的眼睛，竟觉得心有亏欠于她，我搂她在我怀里后几乎快流下泪来。这真是个会来事儿的孩子，顺势就将我紧紧的抱住，乖乖地说了句“妈妈，我爱你”。于是，那天晚上她如愿的挨着我们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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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雁西平常不应该是这样的风格啊，她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在我们小区她可是那二三十个孩子的头儿，大家叫她“西哥”都好多年了。她向来做事儿干净利落，从来不黏人，且战绩辉煌。在三岁左右的时候，为了学会自行车逼着我和老靳把她的儿童自行车的那两个小轮子卸掉，深更半夜还在客厅里打转，两天功夫就骑着她那正宗的两轮自行车满小区的炫耀去。在四五岁期间硬是凭着那股子蛮劲自己学会了旱冰和滑板，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旱冰鞋撞破了小区入户门厅的玻璃门，人家保安领着她上家里来叫赔偿；还有我家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经常与她的滑板共同上演那种叮叮当当的合奏曲，那天终于不敌败下阵来碎玻璃渣子滚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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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去年我们送她去参加暑期夏令营，别的孩子离开家的第一个晚上都哭的不行，吵着、闹着、哭着、要回家，她倒好没事儿人一样看着别人哭。出去一整个星期，连个电话都懒得给我们打，回来问她的感受，她居然说：“简直太好玩啦，只是最让人气愤的是我们组的一群男孩子，总是在饭桌上飞快地把肉抢吃光，害的我连肉都没得吃，可恶死了，真是讨厌那些男生”。我家“西哥”总这样让我哭笑不得，我总说她女孩子还是文静一些的好，她随口就回“妈妈，我知道了”，反正每次都是话音未落得干净，一溜烟儿又不见了人影了。

我给她取名字的时候就拿了李清照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中的“雁”、“西”二字，希望她能沾染一点文气，现在看来是事与愿违了。朋友们还都说这样的性格好，能干，爱笑，独立，不愁将来，还时不时与我交流教育经验，想从我这里取点经，说自家的孩子太乖了，怕将来到社会上会吃亏，她们就希望是我家雁西这样的。我真是哭笑不得了，孩子乖有什么不好，她们应该偷着乐才是呢！时间久了，“西哥”男孩子般的性格我也慢慢习惯了，性格本也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我也乐得接受了。怎样都好，我只要她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品性过关、快乐成长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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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熟睡中的雁西，老靳感叹：这家伙最乖的时候就是睡觉和吃饭的时候了。我会心一笑，和老靳聊起了关于她的话题来。孩子真是长大了，想起她各种惊人的语句来，我们还真越来越搞不定这个家伙了。那次上峨眉，看到一颗几百年的古树参天，周围的那些树木明显的矮小了许多，我不禁感叹：“就这样直直的站立在那里几百年，这么长的人生，该有多寂寞!”不曾想站在一旁的雁西学着我的语气说：“人有人陪伴，树有树陪伴，哪里有寂寞？！”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开玩去了。顿时惊的我和老靳四目相对无言。还有她刚上三年级那会儿，她总愿意和我分享她的小秘密，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和她的小男朋友分手了，原因是他老是借她的橡皮擦不还，她一气之下就说“分手、分手”，这话逗得我打着滚儿笑趴下了好久。我一时觉得好笑就当笑话讲给她爹听了，她知道后气的好久都不理我了，骂我是叛徒。还有一次她非常认真地给我说她新学期要去竞选班干部，我一喜这孩子上进了，问她想当什么班干部，她告诉我她要当生活班长，她一脸憧憬地说：“生活班长管同学们生活，最主要的是午饭时间要为同学们夹菜，这样就可以多给自己一些肉......"一瞬间，我整个人傻掉，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她的话。前几天，我和老靳带着她去逛了一下商场，她左挑挑右选选买了些袜子、内裤、小女生玩具什么的。回来后老靳惊叹：“真想不到，这么小的娃儿逛商场还晓得给自己买这样那样的东西！”雁西坐沙发上整理她的战利品，头也不抬地说：“你不知道女人是天生的购物狂吗？”这下连平时能够跟她大战三百回合口水战的老靳也无语，转身飞快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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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们是真搞不定她了，在以上种种劣迹的基础上，偶尔她也会给我们写一些卡片，说一些柔软的话，或者像个小大人一样给我们做一些不放油的番茄炒鸡蛋，手指头粗的青椒土豆丝，油乎乎的黑暗茄丁......这些都是她到网上现学现做的，还总不停地问这个好不好吃，那个好不好吃，暖心到你会原谅她之前所有的过分。又或者，那一次冷不丁地抱你一下、亲你一口，缠着你非要陪着她睡着了才能离开，那撒娇的模样全然失去的“西哥”平日里纵横四海的霸气。

这个家伙一天天的长大，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惊吓越来越多了，我们能陪着你，看着你一步步迈着向前，你的世界只要你快乐，我们不知道、猜不透又何妨！只要你好，你快乐，你的背影我们能看见，你一转身我们就在你身后，你也能看见，我们无条件爱你——亲爱的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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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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