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2)

 

它懒得走过去,只是任由浮沉推搡仓皇骇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多少次,我害怕自己露出这种笑容,不如说,希望自己偶尔有这种笑容的时候也能被原谅。...

万绮带我回了家,我竟没想到这件事意外顺利。我曾与家人争吵之中不知怎么顺嘴说出来倒不如喜欢女孩子算了,家人也许气急竟也接到那要找适合你的。我不清楚万绮是不是适合我,但她爸妈和善地叫人迟疑。

我对家庭从来有种陌生感觉,十分厌恶去别人家,与其说厌恶不如说是模糊和恐惧,看着端菜的母亲和看报纸的父亲觉得置身异次元空间,下一秒就要伏碾石磨,粉身碎骨。

这是当然的了,我妈吵架,我爸喝酒,他们给我最好的恩赐,就是自由。

我早已断绝了有朝一日和人产生婚姻,或者没开放同性婚姻的亲密关系之中,因对方带来而使我也有一对儿慈祥的父母。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奇怪的自尊也不允许我再有这样寄希望的想法了。

万绮的爸爸依然年轻,有着浪荡风流子的气息,妈妈漂亮,有点妖媚样子,但仪表端庄。这是当然的了,纵使人身上有着一样的气质,生活环境会决定这种气质变成一个诗人还是一个醉鬼,成为教授还是杀妻犯。坐在万绮家的饭桌上,我想起坂口安吾《虚幻之塔》里贫民窟中的发妻对在武州倒卖大米发了财依旧年轻来相认的丈夫说“我不认识你”,就捂住嘴想哭。

万绮的爸爸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我肩膀。他懂,我知道。我甚至还知道这要是我爸年轻的时候,他也懂,可惜他已经不再懂了,不如说他有意识地自己去忘掉了。

把小白鼠装在一个笼子里电击多次,再给它一个踩踏即可避免电击的开关,它都懒得走过去,只是任由浮沉推搡仓皇骇浪,它的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多少次,我害怕自己露出这种笑容,不如说,希望自己偶尔有这种笑容的时候也能被原谅。

万绮原谅了我。

毫无犹豫地原谅,那么大方,嘻嘻哈哈地,她甚至都不把这当回事,有什么可惊怪的,对我毫无苛责。她是那么阳光和和善,让我觉得自己的阴暗像转学生初来乍到的傲娇,土气得可笑,只是某几个糟糕梅雨天里的心情不好,明天就会有过去的希望。但同时也害怕,这种希望会再度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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