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故事 把阳光、沙滩、海岸拍给你
我想温暖自己,更想暖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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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路予 图/李娜)
我知道她喜欢紫色,爱吃鱼和白水面,最想去有大海的地方,讨厌看不起她的人,下辈子想要做一个对女人很好的男人……
我知道她渴望温暖,更想把温暖传递给身边的人。
我知道,她是一个心里住着太阳的好姑娘。
新闻里滚动播放着北方城市里雨雪纷飞的场景,记者站在雪地里拿着直尺插下去测量雪的厚度,后面的铲雪车正在作业。
南方的冬天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没有大雪,可是寒风也不会留情面。
我躺在沙发里幻想着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的情景,想象着等太阳出来,我就拖着垫子躺在外面阳台上去,把所有的绿植都搬出去和我一起晒晒太阳……
正出神,手机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咚咚声,微信消息来了。我伸出脚使劲勾,才把手机从沙发的另一头跌跌撞撞的移到这一头。
打开消息,我惊得赶紧起身,是那个叫兰的姑娘!
那时她专门来看我,带给我一盒心形的玫瑰,是经过处理的,用她的话说可以放更长的时间。只是花儿早已没有了玫瑰的风韵,上面涂了厚厚的一层紫色磨砂一样的颗粒物,闪着金光,取代玫瑰香味的也是刺鼻的香水味。
她说:“你不要嫌弃,我喜欢紫色,看见颜色我就把它买了。”
我戏笑道:“我嫌弃,你会把它拿回去吗?”
她说,“不会。”说完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一直以为人海中就会从此别过,就像当年一起同住的十几个女孩儿一样。慢慢的,她会被我不断更新的聊天信息一直推送到我微信聊天窗口的最底下。
可是她是那么与众不同,以至于我常常想起她来,揣测她过得是否安好,日子可还轻松。但分别后,时间一长,连一句问候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便成了一个循环。
她给我发来了十几张在海边的照片。穿着白色长裙,带着鸭舌帽,笑盈盈的摆出“耶”的手势。
她说,知道你那边冷,你看这边的阳光,有没有暖到你……
我突然就眼眶湿润了:当然有暖到我,姑娘,可是也要暖到你才好啊!三年前,大学毕业,住在一间拥挤不堪的群租房里。我刚刚搬进去的时候,也只是把它作为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后来在一家杂志社找到工作,可是薪资微薄,便没有搬走,却也没想到,一住便是一年多。
那时兰睡在我的下铺,跟别人不同的是,她给自己的床挂上了一只颜色非常梦幻的紫色蚊帐,是出租房里最显眼的一股清流。
不上班的时间她常常躲在里面写写画画。床上放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是各种小玩意儿。有木雕的小狮子,色彩斑斓的石头,针织的大眼娃娃,一只非常小用玻璃罩子罩起来的泥土捏成的古代美人儿。
在逐渐的相处中,我知道她喜欢紫色,爱吃鱼和白水面,最想去有大海的地方,讨厌看不起她的人,下辈子想要做一个对女人很好的男人……
可是即便在几年以后,我依然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在哪里上学,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每次聊到这些的时候她便直接略过,久而久之,我便不再问了。
兰很漂亮,五官长得深刻大气。“浓眉大眼高鼻梁”她用这句话来说自己时,我总觉得是在形容一个男人。不过她的眼睛确实很美,常常流露出坚定的神色,我几乎很少看到她的顾盼留离。
有一次刚从外面回来,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她从厨房伸出头来看我,眼睛一亮,便大叫起来,“我估计着时间,真准!”她做了最拿手的酸菜鱼火锅,一小蝶凉拌青菜用来解腻,饭后她去厨房做了个水果拼盘,那是我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见那么漂亮的水果拼盘。
人生中会有很多顿回味无穷的餐饭,因为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食物。可是那餐晚饭让我记忆犹新的原因则是那双在我进门时突然亮起来的双眼,以前在文学作品的描写中感知的情景,当它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时,是如此闪亮迷人,让人心底一怔。
“我有没有暖到你”是她的口头禅,我第一次听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与雨水齐飞。
那个时候我心高气傲,工作中受了责骂总觉得全天下自己最委屈。偏不巧,那天加了一会儿班天就黑了又碰上倾盆大雨,下车后站在公交站台正不知所措。
她从一旁冒出来,撑着一只比她大好几倍的黑伞,责备我说:“大姐,你看看几点了,早就过你下班时间了好吗?电话又关机,我都等一个多小时了!”
她站在风里缩着肩膀瑟瑟发抖,那把大伞像热气球一样想要借助风力把她提起来。
心里的委屈加上感动让我的眼泪瞬间决堤,她跑过来嫌弃地说:“你不要感动成这样子哦,我取向是正常的咧!我有没有暖到你?哈哈哈……”
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走了,留下正酝酿情绪准备大哭的我一脸的哭笑不得。走了几米远她才停下来从大伞下露出一张嘴,跺着脚吼道:“还不走哇?”
雨水在她的脚下溅起一朵朵透明的花儿,我心中的愁闷也烟消云散。
“你怎么找了一把这么丑的大黑伞来接我?”
“那你找旁边那帅哥给你遮雨去,看他女朋友一掌拍不死你!”
“他女朋友要打我的话我就说是你想跟她换换位置!”
“······”她常常躲在一边写东西,时间久了我才知道她在写日记。
我问她主要写什么,她说不知道,想写的时候便写。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四本厚厚的日记本,“这全是我写的日记”,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她常常把生活过成两种极致,这都随心情而定。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素面朝天的出门,一直不吃不喝,心情好的时候便把自己收拾得非常精致再加上一餐餐美食。
在她的一次接连几天的情绪崩溃之后,她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我,她说,我是第一个看的人。
我只是翻了几页,眼泪便止不住的流,虽然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那一张张被眼泪侵蚀的白纸上,有一个那么年轻的灵魂,叫嚣着生命的不公与痛楚,那就像一个小小的地狱,而她则像是被惩罚的孤魂一样无助得撕心裂肺。
她写自己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应酬中怎么小心翼翼的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她写凌晨时候,出租屋外面的公交站,荒无一人,只有她还在游荡;
她写那些把她当作玩物的男人有着怎样丑恶粗鄙的嘴脸;
她写自己暗恋的男生,用怎样阴险狠毒的字眼来嘲笑她的毫无自知;
她写自己的兄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向她伸手要钱;
她写与父母的关系,互相伤害着,再也无法和解……
在一页纸的最后,她说:如果知道这些钱那么不干净,他们还会花么?我想,会的!
看了几页我便没有再看下去,那是她的世界,里面藏着她独有的清高与孤傲,如若我都看了,便把她真真切切的看透了,我知道她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我红着眼睛把本子合起来递给她,她扑哧一下笑出来说:“你真矫情。”后来我的工作有了起色,便从出租屋里搬了出来。虽然住的位置偏了些,可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我记得走的时候问她以后想要干什么。
她说,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娶一个男人回家生孩子。
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问:“我是说,工作,你想要干什么?”
她反问我:“你呢?”
我大声地说:“我要做大编辑!”这话也像是喊给我自己听的。
她说:“那好,等你做了大编辑,你就收我做小编辑,哈哈哈……我有没有暖到你?”
后来我们便渐行渐远了,我没有做成大编辑,她也还在继续流浪,偶尔看见她出去玩的状态,配图里永远都有阳光,时时刻刻都有暖到我。
我很惊喜她发给我的照片,阳光、沙滩、海岸,那不是她最梦想的地方么。
我拍摄了一张外面的雾霾天给她,表示羡慕。她回给我一个傲娇的表情。
稍晚些时候,她拍摄了一小段视频给我,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嘈杂的声音,她在视频里叫我的名字,喊我快听海浪的声音,问我跟我在书里看见的描述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我没想到两年以后,当她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兴奋之于还会想起两年前和她同住的那个女孩儿面对书籍时表示的不解和向往。她把大海拍给我看,把海浪录下来给我听。我想说,真的一样,却又不一样。时光真如一段段浪花,拍打着海岸,发出轰隆的声响,在每个走在时光的故事人心里激起千层的涟漪,而后又出奇的静谧。
只愿这涟漪与静谧都是你心甘情愿所得,愿一切安好,如阳光初照。
作者|路予
图片|李娜
编辑|颜晓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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